第588章
铁萼春安慰他道：“咱们都是大明的子民，自然不该叛上作乱。北大哥，你放心，但凡逆天而行的人，奸计总是不会得逞的。”
林雨忍不住道：“铁姑娘，你说刘六逆天而行，我看却也未必。正德那小皇帝荒唐糊涂，乱七八糟，什么事都做，就是不做正事，这样的人，就算是反他，那也算不得逆天而行！”铁萼春涉世未深，也不知她所说是真是假，不敢跟她争辩。
北小苏道：“我心里担心的，并不是小皇帝的江山！”
殷龙亭道：“那你担心什么？担心刘六丰满了羽翼，你们段盟主便再难管制于他吗？其实二弟性子温和，律下不严，他这个群英盟主，本来便当得勉强之极，他管辖不住属下，那可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林雨道：“可是就是因为段盟主待人宽厚，所以咱们郡主才要他率领群雄啊！你们都忘了，当初咱们郡主律下极严而酷，属下虽然敬服，可是未免怨恨甚重，郡主是不想大伙儿再心存忌恨，坏了江湖新的格局，这才要段盟主当此重任的。”
殷龙亭道：“箴儿的用意我自然知道，可是乾坤教弟子多半都出身****，若不似箴儿一般用些狠毒手段，那又怎么管他们得住？二弟宽厚仁爱，用来制约君子侠客自是不错的，可是若用来管束****中人，未必略嫌嬴弱。”
林雨忍不住道：“你既断定他不宜管束****群雄，当时为什么不劝阻郡主？”
殷龙亭道：“当时宇兄弟和箴儿都离开了乌蒙山，除了段颖，天下还找得出第二个能令众人心服的人来统领群英盟么？”林雨知他所言不错，不再跟他争辩。
北小苏道：“当时大家知道郡主离开了乌蒙山，都要去涉羽宫找他，我不肯去，偏要留在乌蒙山帮段盟主主持大局，你们道我为的是什么？”
林雨“啊”了一声，道：“原来你当时也已想到段盟主待人过宽，恐他管不住群英盟，所以才不肯走，是与不是？”
北小苏道：“不错。段盟主是众人称赞的侠士，而要辖制上万人的大帮派，一味只讲仁义又怎么行得通？厉惩违规，甚至杀一儆百之事，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但我北小苏却不同，酷刑律治向来是我的拿手好戏，有我来替他做恶人，这群英盟大概也才能真正被约束起来，不至于辜负了郡主的厚望。不过后来素斋兄也留了下来，他比我北小苏还要心狠手辣，所以分管群英盟的刑堂之事，才变得是素斋兄当仁不让了。”
林雨道：“原来你们做事考虑得如此周详。嘿，当初郡主为什么让你们在飞天八龙中的排名都在我之前，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除了武功，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北小苏一笑，跟着便锁紧了眉头，道：“我着急想平息刘六的兴师叛乱之事，其实也是为咱们自己着想。”
殷龙亭道：“怎么？”
北小苏道：“你们想啊，安化王身为皇族贵胄，手握重兵，不管他是不是想做皇帝，他要起兵，总也谋划了多年，兵马粮草，诸事无不筹备得妥妥当当，可是一到真的起事，不过一十八天便告失败……”
林雨插口道：“那是因为他遇到了咱们郡主！”
北小苏道：“就算他没有遇到咱们郡主，他自己手下仇钺、杨英那一干人本就不服他，再加上杨一清亲率大军征讨，嘿，小皇帝虽然胡闹，可是朝中毕竟还有杨一清杨大人这样的重臣，而安化王也远远比不上永乐皇帝的才干，就算他将战事拖上八十天，甚至一百八十天，乃至八百天，想来他也不会真的能得偿所愿。”
殷龙亭不禁道：“不错。”
北小苏道：“安化王起事是筹备了多年的，结果一触即溃，而刘六不过一介武夫，纵然精于骑射，终归是出身草莽，既没有读过什么书，又不熟悉排兵打战，他要以武犯禁，那又如何能够长久？他兵败身死连累自己身边兄弟倒也罢了，可是你们别忘了他身边集聚了许多咱们群英盟弟子！他起事之初，朝廷忙着对他用兵，也许还不会过于关注，但若等到他兵败身死，朝廷必然要一一清算查剿，定会清算到我群英盟的头上。我群英盟是江湖第一大帮，盟中弟子出身各门各派的都有，若是因此受到查剿，势必影响到整个江湖。殷老大，江湖虽大，却是在朝廷治下，若是朝廷势要荡平武林，大军所到，我们如何抵挡？有史以来，武林兴衰无不与朝廷决策有关，只要朝廷容不得江湖，武林一脉又如何能够兴盛？若是因刘六之过害得武林各门各派尽皆遭劫，以至衰败，你我之罪，再莫大焉！”
殷龙亭悚然心惊，道：“不错，正是这个道理，为什么我没想到。”
北小苏道：“唯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到郡主，让郡主召回咱们盟中弟子。只要咱们不参战，便应该能保江湖无虞。”
林雨道：“可是郡主向来不喜那个荒唐糊涂的小皇帝，曾屡次扬言要去杀了他，刘六竖旗起义，说不定正中郡主下怀，你要郡主出面召回部属，只怕郡主未必肯应。”
北小苏道：“若是郡主不肯召回部属，咱们别无他法，以其听那刘六的号令，还不如索性奉郡主为主，大伙儿一起造反，说不定反而有条出路！”
铁萼春吃了一惊，道：“北大哥，你真的想造反吗？”
北小苏道：“怎么？”
铁萼春忧心忡忡，道：“朝廷有上百万的大军，又有许多惯于领兵打仗的将军，我们不过是江湖草莽之辈，是打不过他们的。”
北小苏道：“嘁！其实我也只是这么说说，发发牢骚而已。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若论单打独斗，咱们武林中自是不乏好手，可是如果说到行军打仗，只怕咱们这些人中便难得有一两位可用之材了。以往所有铸就不世之功的人中一个武林顶尖高手都没有，我想，这其中应该无不道理。”铁萼春见他甚明事理，心中一宽。
殷龙亭默默思索，过了一阵才道：“你说只要咱们不参战便可保江湖无虞，可是在我看来，大战若起，江湖只恐无法置身事外。”
北小苏道：“你的意思是说，不管咱们怎样努力，武林总难免会有些门派要被卷入其中？”
殷龙亭道：“不错，所谓人各有志，就算箴儿肯下令召回群英盟弟子，也不见得所有人都肯听箴儿的号令的。”
北小苏叹了一口气，道：“安化王起兵，大伙儿想也不想就要出力去平定此乱，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安化王此人其心可诛，没有人愿意为他卖命，可是这次刘六起事，我们却是为难得紧，也不知应该帮他的好，还是反他的好，或是索性袖手旁观……请郡主召回群英盟弟子，不过是北小苏的一点浅见，我要找到郡主，其实最想知道的还是郡主会如何看待此事。郡主聪明睿智胜过我等百倍，若是郡主做出了什么决定，那便必定不会有错，我们只要遵行便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