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跟着陈忆走进了客厅左边的一个房间,那个房间的正中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个桌子,桌子上面盖着一块黄布,黄布像帘子一样挡住了桌子下面的东西,桌子上面供奉着一个灵位,灵位后面摆着供奉的香炉和几盘供果。
灵位被红布遮盖着,他看不到灵位上写了什么,只感觉可能是某个神灵或者仙家的名字。
陈忆对着灵位恭敬的磕了几个头,燃了三炷香,嘴里默默的叨念着什么,那声音很小,只有他自己能听到,陈忆回头看了一眼王希,面色发冷的说到:“跪下,你也要磕头!”
王希只好也学着陈忆的样子恭敬的跪在排位前,用双手支撑着身体磕了三个响头。
陈忆走到他后面用绳子绑住了王希的手,拿出一个塑料袋,紧紧的套在了王希的头上,王希几秒之后就感觉呼吸困难,一层层白色的哈气布满了塑料袋。
缺氧的感觉一阵阵的眩晕感侵袭着王希的大脑,整个脑子嗡嗡的响。陈忆站在后面一动也不动的看着王希,整个房间安静极了,只能听见塑料袋哗啦哗啦的响动声,王希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呼吸频率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弱,最后整个塑料都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脸上。
王希的脸开始扭曲,整张像猪肝一样的降紫色,不知道是因为塑料袋已经被哈气布满的缘故还是因为缺氧,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发花,视线正一点一点的模糊。
求生的本能让王希散开了跪着的腿,趴在地上身体痛苦的蜷缩着。因为手被反绑的缘故只能像一条蚯蚓一样在地上来回的乱扭,两只脚来回胡乱的蹬着,慌乱之中他的一条腿一下蹬掉了盖着桌子的黄布,当他看见那桌子下那黄布盖着的东西时,王希的心开始猛烈的狂跳,脑袋轰的一声就炸了。
他开始后悔了,迅速扭动着身体,想挣脱开手上的绳子,人求生的力量是巨大的,特别是在马上就要死亡的时候,肾上腺素飙升的王希真的就挣脱开了一只手,回身死死抓着套在他脑袋上的塑料,想把塑料袋撕破。
这时站在他身后的陈忆突然发出了干枯的笑声,两只眼睛瞪的溜圆。从后面用一只手死死的按住了王希的脑袋,把他的头按在了地上,另一只手抓着王希的手腕不让他动。
陈忆那干枯的笑声让王希浑身冰凉,这声音和那个钻进他车里要王希载着他去阴曹地府的算命先生的笑声一模一样。那天王希把他赶下了车,可现在自己却被他送到了阴曹地府的门口。
王希凸起的眼珠死死的盯着失去黄布遮挡下桌子下面的那个东西。
她穿着黑色的布鞋,黑色的裤子,红色绣着金圈图案的棉袄。整个身体倒立着放在桌子下面,黑色的头发散落在地上,特别像一条一条黑漆漆的线虫。那颗白白的脑袋上,还有一道被人砍过的伤痕。王希现在正躺在地上跟那个娃娃脸对着脸。
随着塑料袋里面氧气的减少,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也随着氧气一点一点的流逝,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竟然在陈忆的家里看见了早晨从自己家里消失的娃娃。
他的身体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眼睛和鼻子在塑料袋中已经渗出了黑紫色的血液。王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感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毛骨悚然的事,自己会不会死去之后会被那具娃娃占据身体,真的变成一个替死鬼。
不知过去了多久,王希猛的打了一个激灵,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很轻,一点重量都没有,仿佛是一只断了线的气球。
王希正孤零零的站在一片田野里,那田野很深邃,一眼望不到边。把他淹没进了绿油油的海洋里。
他迷茫的打量着周围,不知道自己在哪,头晕乎乎的,四周一片灰蒙蒙的大雾。
他抬头看看天,天上都是一片接一片的乌云,乌云盖住了太阳。分不清是上午还是下午。
他伸手摸了摸还未饱满的稻穗,有些扎手。向两边拨开了这片水稻,踩着泥泞的田地往前走,可走着走着王希觉得有些不对头,这里的景色好像都一样。一样的水田,一样的垄沟,一样的植物。
他抓过来一颗水稻低头数了数,一共有有六十四颗稻粒。又往前走了几十步,闭上了眼睛,随便抓过来一颗稻穗,又仔细的数了数,这颗稻穗依然也是六十四颗稻粒。
王希有些慌,自己到底在哪。难道遇到鬼打墙了么?他稳住自己的心神,冷静了好一会,记忆一下涌上了心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出灵。也就是说自己现在是一个灵魂的状态。
忽然王希又想起来一个非常重要的事,陈忆并没有告诉他怎么才能回去,也就是说他可能一辈子都会被困在这里,当一只孤魂野鬼。
他沮丧的坐在田野里。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冲动。
这时一声稚嫩的声音从远方传了过来:“过来啊。。。”
王希一愣,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他沿着声音的方向迅速的向前跑,没想到竟然穿过了那片稻田。眼前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房子,那是一座老式的砖房,很长,不知为什么有些黑乎乎的,门很破旧。正面的几个窗子被木板钉死了,看不到里面。
他站在房前不知所措,觉得这房子有些恐怖,可这时又听到了那稚嫩的声音,明显就是从房子里传出来了“你来啊,来找我们啊。”
王希咽了口唾沫,他觉得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没有理由再怕什么。他喊道:“你到底是谁?”
可房子里的人却答非所问“你来啊,我在这啊。”
他小心的靠近那栋黑乎乎的房子,走到门前敲了敲门,门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拽了下门,门没有拽动,却拽掉了门把手,弄得整个手也变黑了。
王希用力的推了一下。可门还是没有开,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门的上面被一块木板别死了。
他抬手拿掉了木板,那扇黑漆漆的门吱嘎一下就开了,房子里面透出一股奇怪的味道。王希隐约觉得这房子里面有古怪,他不敢贸然进去,用手抓着门边,贴在墙上小心的像里面探进了脑袋。
房子里面太黑了,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他不死心的又像下了看了一眼。这一眼让王希被吓得魂飞魄散!
在他的脸下面有一张白兮兮小脸也在抬头看着他!王希吓得赶紧缩回了脑袋。可他抓着门边的手突然被人用力一拉,整个人都跌进了那栋漆黑的房子里。
突然砰的一声,那扇破旧的木门被狠狠地关上了,王希从地上跳起来使劲的向外推门,可根本就推不动。因为那块被王希推掉的木板刚才晃晃悠悠的从地上飘了起来,重新别在了门上面。
王希不敢乱动,他装作恶狠狠地大喊道:“你到底是谁?我跟你说,我根本就不怕你!”虽然王希嘴上说的很硬,但是他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他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陈忆的阴谋。
他在那个奇怪的灵台前做法,让那个鬼祟的娃娃变活了,从楼下飘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再做法让那个娃娃从自己屋里不声不响的消失。他觉得陈忆很可能和那个魔术师就是一伙的,或者连那个魔术师王寒都是一个借尸还魂的死人!
房间里突然传出了细碎的脚步声,听起来好像不只有一个人,王希发现自己的眼睛在这个房子里根本就不起作用,他什么都看不到,变成了一个瞎子。
房间的四周传出了很多小孩的嬉笑声:“瞎子,瞎子,我在这,来抓我啊。”王希沿着其中的一个声音向前走了几步,猛的一抓,抓到了一个矮小的肩膀。肩膀的主人很老实,站在王希面前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要挣脱的意思,笑着说:“你抓到了我了呢,咯咯,现在摸摸我是谁。”
王希一只手按着它的肩膀,一只手摸到了她的脸蛋,脸蛋旁留着长长的头发,他顺着脸蛋继续往上摸,摸到了它那颗圆溜溜的脑袋,可王希的手突然停了,颤抖一下缩了回去,因为他在那颗脑袋上面摸到了一把冰凉的菜刀!
房间外忽然狂风大作,整个房子像浮在水上的树叶一样翩翩的摇晃,甚至连地面都跟着颤抖,封着窗户的木板吱扭扭的响动着,仿佛屋外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进来,屋里也像有什么东西想要逃出去。
“砰”的一声,窗户上的木板应声碎裂,细碎的木屑打在了王希的脸上。房子里终于亮了,他看见自己抓着的正是那个穿着红色寿衣的诡异娃娃。
娃娃机械的抬起了脑袋,冲着王希咯咯的笑,那笑声像哭一样难听,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娃娃看着王希,裂开了红彤彤的嘴唇“你猜猜我是谁啊?”
王希想说话,可是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张不开嘴,那个娃娃机械般一颤一颤的抬起了自己的细小的胳膊,死死的抓着王希的手,另一个手握住头上的菜刀,哧溜一下拔了出来,对着王希面目狰狞的说:“猜不到你就去死吧!”然后挥刀砍了过来!
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从她的手腕子一直蔓延到王希的全身,他的整个身体仿佛都被冻住了一样。眼睁睁的看着那把菜刀在自己眼前不断的放大,她砍得位置正是昨晚自己砍她的位置。王希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可是许久之后都没有等到预期的死亡,他睁开眼睛发现那个娃娃竟然不见了。
一狂风从窗外吹乱了王希头发,风沙略过王希的脸让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屋外的田野愤怒的咆哮着,一排排的稻穗不断的在风中摇晃。而屋内的地面上,平静的躺着四具焦糊的孩童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