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外,园林禁苑中,元无极面色微沉,道:“离儿已死,秘境中恐怕出现了不安因素。两位护国,有劳你们走一趟。”身后两位老人弯腰行礼,随后在空气中袅袅消失。
树洞之中,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易生生凭直觉紧跟在林绿珠身后往前飞掠。身后,暗红色的光点越来越少,翅膀扇动的声音越来越小。而视线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针孔大的白色光点。随着一行人不停飞奔向前,那白色光点越来越大,那里是树洞的出口。几个起落间,易生生已经来到出口,随着众人跳出幽深的树洞,站在一处高高的山岗上。
此时,他们已是站在高山之巅,白云之上。放眼望去,连绵的白云无边无际,翻卷蒸腾,广阔无边。在这白云之上,却见不到太阳。因为面积广大到望不到尽头的梧桐树冠,累累垂垂悬在头上,遮住了阳光。长风劲烈,吹得衣袂飘飞。
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的山坡上,一头通体雪白的鹿在悠闲的吃草,姿态优雅而娴静。它的鹿角就像枝繁叶茂的树叉,鹿角中部就像巨大的门板,呈现银白色的光泽。它的瞳孔有一圈亮金色的瞳环。这只漂亮到极致的白鹿,就是他们此行要捕猎的目标,苍穹白鹿。
元思迪施施然坐下来,拍拍身边的草地,示意大家一起坐下。神色轻松地说道:“很好,我们是第一批到达目的地的队伍。苍穹白鹿是高阶黄瞳元兽,实力相当于金丹境八阶。狩猎这梧桐树下地广人稀,凭我们几位皇子的实力,如果单独作战,连靠近它都不可能,更别说捕猎。而你们五兄弟实力虽高,应可轻易猎杀苍穹白鹿,但却远远超出了狩猎所规定的实力上限,万万不能在这秘境之中暴露。所以,我们先就地修整,等其他皇子率队来齐后,我们再集中大家的力量,围猎它。”
待易生生等人坐下,他的脸色变得极其严肃,低声道:“狩猎出发前,父皇分别在每位皇子身上收集了一道蕴含精血的元气,一旦有人身亡,那道元气便会消失。现在他一定知道老十已死,派出护国前来暗中保护我们,并且侦察老十死因。你们五位定是老十提前布局,在中途偷梁换柱混进来的。所以,只要我们一口咬死没有见过老十,便没有任何危险。”
他的脸上现出森冷杀机,说道:“如果有谁说漏了嘴。本皇子固然难辞其咎,但是毕竟是父皇的亲生子,而且也没有亲自动手,顶多是活罪难逃。而你们几个绝对是死罪。尤其你们五人,可能会车裂而死,甚至株连九族。所以,务必守住口风。”方氏五兄弟额头冒出涔涔冷汗,连连点头答应。
元思迪略作沉思,又道:“不行,如果护国到来,你们的实力会被他们一眼看穿。你们五位留在此地太过危险,我令你们马上进入树洞,另觅它径,避开血蝠之窟返回。沿途务必小心谨慎,千万不能被其他任何人撞见。待狩猎结束,你们直接到本皇子府邸来找我。”方氏五兄弟哪敢多话?站起来躬身做礼,一溜烟蹿进树洞,飞速遁去。
元思迪略微松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绿珠道:“秦克义,你为我招揽了五个实力强劲的帮手,应该奖赏。但是你使计杀了我一个兄弟,论罪当诛。你说,本皇子时该奖你,还是该罚你?”
林绿珠也不废话,答道:“但凭四皇子做主。”
“你为了自救,连施计谋,把我、老十和方氏五兄弟都卷了进去,更兼有一个非常唬人的模拟功法,也算有勇有谋。本皇子很欣赏你,算你一个功过相抵,不奖不罚。不日,我会将你从御林军调入我府中,以后你就跟着我,绝对亏待不了你。”自始至终,他都直对着林绿珠说话,仿佛没有易生生这个人。易生生倒也乐得清静。他远远地看着苍穹白鹿,对这只鹿非常感兴趣。
林绿珠肚内嘿嘿冷笑,面色却甚是恭谨,抱拳道:“谢四皇子看重,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树洞之中,陆续蹿出几支队伍。人多的还有三四人,少得就只剩皇子一人。他们看到元思迪,各自飞奔过来,与他打过招呼后,也就地坐下,等候其他皇子到来。
不一会,除了元思离以外,所有的皇子都已经到齐。此时,天色已经黄昏。夕阳西沉,云卷云舒。阳光斜照树冠之下,将无边无际的白云染成金红色,将那头苍穹白鹿也染成了一头金鹿。除了元思迪以外,没有人知道元思离已经死在树洞之中。等还是不等他,变成了一个问题。如果不等,不符合狩猎的规矩。但是如果再等下去,一旦夜幕降临,捕猎苍穹白鹿的难度将会成倍增加。几位性急的皇子开始七嘴八舌埋怨元思离拖了大家后腿。元思迪与其他几位皇子也是随声附和。
夕阳残照中,两个老人如同两缕金色的烟雾袅袅出现,向几位皇子抱拳做礼,道:“陛下有令。十皇子已遇故身亡,各位皇子无需等他,可开始围猎苍穹白鹿。”
话刚出口,就炸了锅。皇子们七嘴八舌,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护国垂目敛息,任由他们表现好奇心。待询问声减弱,其中一位护国才说道:“各位皇子,有关十皇子的事故,我们还在调查。现在天色将晚,请你们不要再耽误时间了。”众位皇子这才如梦初醒,各自率队形成一个包围圈,将苍穹白鹿团团围住,并逐渐缩小包围圈。
苍穹白鹿原地转了一圈,略略低头。以两只鹿角为圆心,激发出一圈一圈像涟漪一样的空气波动,缓缓向四周荡漾开去。空气波动掠过易生生,毫无预兆的,眼前景物随之变化。他回到了青港镇。三两条小小的街道,街道边是一些或低矮或高大的房屋。一切都还是他离开青港镇时的模样,除了周家。
周家大院已经完全被毁,屋倒人忙。废墟之上,周到、周灵儿等仅存的十几个人,披头散发,遍体血污,正在愤怒而绝望地攻击一个黑袍人。可是黑袍人的实力高出他们太多,格格尖笑着在攻击的夹缝中腾挪自如。黑袍人每一次出手,就会有一个人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摔落废墟之中。
黑袍人没有带面罩,赫然正是林绿珠。她发现了易生生,狞笑着凌空一掌,灰色的掌风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划破空气劈过来。周灵儿凄然看着易生生,叫道:“易生生,快跑。”一个箭步挡在易生生前面,被掌风劈飞,娇躯平平飘在半空。时间停滞了,易生生感觉身体里面有一些东西被撕裂、粉碎,双目尽赤,像濒死的猛兽一样,仰天嘶吼着和身扑向林绿珠。
家没了,周灵儿也死了,易生生也不想活了。
打是打不过的,他扑到林绿珠身上,张嘴狠狠咬下去。他只想在被杀死之前,咬下她一块肉出去。
林绿珠抬手,恶狠狠一掌劈下来。“啪”,重重一巴掌把易生生打醒,林绿珠面色通红,怒道:“都是幻觉,你给我醒来,滚远点。”
易生生瞬间清醒过来,梧桐树还是那梧桐树,白云还是那镶嵌了金边的白云,夕阳还是那道西沉的夕阳,苍穹白鹿依然在发出它的无差别精神攻击。众位皇子的头上,都有一个宝石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彩。有些追随者则已陷入混乱,刀剑相向自相残杀起来。
他和林绿珠稍微有一些不同。他从背后向八爪鱼一样骑在林绿珠身上。他的双手搂着林绿珠的胸口,触手温软而有弹性,他的双腿则紧紧盘在林绿珠腰间,他的头部搁在林绿珠的左肩,嘴巴张开,正对着她白皙的脖子。
易生生吓了一跳,赶紧跳下来,像只兔子一样蹿开。该吃的豆腐都吃到了,林绿珠只怕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吧?此时不躲,留在原地找死吗?幸好,在众皇子眼里,她不敢造次。偷偷瞥了一眼林绿珠,除了脸色通红,好像被夕阳染红以外,看不出其他的情绪波动。
另一侧,元思迪奇怪地看了这两个跟班一眼。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两人有些不对劲啊,莫非他们是……赶紧摇摇头,甩开这个念头。菊花残,满地伤,这画面看起来很美,想起来却很恶心啊。
话说回来,除了众位有宝石护身的皇子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精神攻击的影响,这林绿珠却行若无事。这不禁让元思迪再度好奇地看了林绿珠一眼。她手中握着一把宝刀,刀柄上一颗宝石也在熠熠生辉。元思迪心中释然,原来他也有抵抗精神攻击的宝石啊。林绿珠的宝石其实只是颗极其普通的宝石,为了防止元思迪生疑,她才往宝石里灌输了一些元力,以此瞒天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