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勿用道:“在开始实施治疗之前,我要先帮小衣巩固壮大神魂,让她有足够多的纯阴之气可供使用!因为,稍后体内元气将有巨量消耗,我担心小衣的神魂承受不了。”言毕盘膝坐下,手中一翻,几颗蓝盈盈的植株出现在掌中,水中石洞顿时发出幽蓝幽蓝的色泽。几缕淡淡的雾气围绕这几棵植株吞吐盘旋,好像它们正在呼吸一般。这便是用来辅助治疗的至阴之物月华藻,生长在最为清澈的水底石缝崄巇之中,白天没入地底沉睡,一到夜幕降临,明月高升,便从地底冒出来,透过清澈的湖水吸纳月之精华。这几棵月华藻荧光灼灼,年份当不下万年。
须臾,乾勿用全身金光大放,将他镀成了一个金人。那金光伸缩吞吐不定,看似绵软如云雾,却透着无可抵御的萧杀锋锐之气。他的手掌恰是金光最盛之处,在金光的包裹下,月华藻渐渐化为一团蓝莹莹的半透明液体,在掌心翻滚不定,散发出淡蓝色的烟雾,缓缓飘向易生生将他全身裹住。
易生生顿时打了个寒噤,如坠冰窟。他感觉到无数似万载玄冰的寒气从毛孔中渗入经脉之中,以百川归海之势汇入丹田。小衣欢呼了一声,便悄无声息。易生生忍不住低头望去,隐约瞧见小腹如冰块般透明,内中一只透明的小凤凰翅膀扇出阵阵浅蓝色的冰芒。它的身体在光芒挥洒中愈发凝实。淡蓝色的烟雾越来越淡,小凤凰的身体也已变得像一块水晶一般透明而璀璨。易生生抬眼望去,乾勿用已经入定。他身上的金光越来越微弱,终于像油尽灯枯一样消弭于无形。
神魂得到滋养壮大的小衣精神大振,两只小翅膀一挥,易生生不由自主地抬起双臂,双手贴在乾勿用后背。两股冰寒的纯阴之气从双臂源源不绝地输入乾勿用体内,乾勿用全身散发出惨白色的毫光。易生生感觉到,元气最开始输入乾勿用体内时毫无阻碍,随着在他体内流转一个大周天之后,渐渐产生了些许窒碍。他感觉到点点滴滴的冰寒之气,粘稠有如胶质,缓缓融入元气之中,使得畅行无阻的元气也渐渐变得粘稠,元气的流转速度也因此变得沉重缓慢。他知道,这是顽固寄居在乾勿用体内的纯阴之气,受到同为纯阴之气的气机牵引,一丝一缕地溶解化入小衣引导的纯阴元气之中。乾勿用体内的纯阴之气量虽不大,但是质却大胜,它们如苔藓一般附着在乾勿用体内极其幽深晦涩之处,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剥离。
进入乾勿用体内的元气经过一个大周天之后,重新涌入易生生体内,冰寒的气息比之前浓厚了十倍不止。这更加浓厚的冰寒元气涌入丹田,被小衣吸纳转化一遍之后,变得水乳交融不分彼此,然后再度进入乾勿用体内。一个循环下来,易生生感觉到小腹内凝结了一团巨大的冰坨,牙关开始格格打战,头顶白气蒸腾。
小衣很好地压制住纯阳鱼的纯阳孩之气不在丹田里与纯阴之气交汇,又控制着丹田里的纯阴之气分为两股,一股重新流入乾勿用体内,一股分化进入易生生的奇经八脉。然后要易生生以意念为引,将这股纯阴之气引导进带脉与阳跷两脉,再由交汇处进入任、督、冲三脉,然后再行进入十二正经。此时,因纯阴元气遍布全身,易生生全身上下结出了薄薄一层坚冰。小衣翅膀一挥,纯阳鱼的纯阳之气凝成一束进入任、督、冲三脉,再讲控制权交于易生生。由易生生引导纯阴之气和纯阳之气在经脉之中交汇,阴阳中和,化为冲淡平和的无属性元气,回归丹田,温养纯阳鱼与小衣的神魂。经过纯阳之气的中和之后,易生生体表的坚冰渐渐融化,化为雾气布满石洞。
饶是如此,因小衣和易生生的修为太弱,无法完全化解乾勿用体内纯阴之气的冰寒。那冰寒之气在丹田内渐渐由无到有,再从针眼大的一颗黑点发展到绿豆大小,当元气在乾勿用体内经过六十四周天之后,这纯阴之气凝结的黑点已有蚕豆大小,并且开始悍然向纯阳鱼所在之处发动冲击。
小衣尖叫一声:“这是什么鬼?”一口将纯阳鱼吞入肚内,以身体为屏障,强行隔开纯阳鱼与纯阴之气。她知道纯阳鱼还不稳定,一旦被这纯阴之气完全中和,损失可就大了。黑色的纯阴之气疏忽化开,像薄膜一样覆盖小衣,不屈不挠地向纯阳鱼渗透。小衣再度大叫一声,眼睁睁看着纯阴之气渗透进来,一点点地蚕食纯阳鱼的形体。她着急得五内俱焚,易生生却一无所知,一如既往地引导阳气进入经脉。
“丫头,我来助你一臂之力,你专心引导纯阴之气进入我体内即可。”正在她无可奈何之际,乾勿用传声过来。言语间,一道淡金色的元气从乾勿用丹田袅袅分化而出,经经脉到达易生生手掌所接触的背心处,然后由手掌进入易生生体内。易生生顿时感觉到一股和暖如春日的阳和之气汇入经脉,须臾撞入丹田。随着这阳和之气汇入,纯阴之气受到压缩,通体黑气大盛,再度收缩成一团,却仍有一道黑气锲而不舍的冲向纯阳鱼。而那纯阳鱼在小衣体内鱼嘴翕张,将这淡金色的元气进入鱼肚,转瞬化为无属性的纯阳之气,身体不仅没有因黑气而消融,反而还膨胀壮大了若干圈。
小衣长吁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肚,再度专心引导纯阴之气在乾勿用体内做大周天的循环。此时,易生生感觉到乾勿用体内粘稠的纯阴之气已所剩无几,但这剩余的阴气却最为顽固。它们落地生根,好像已经与乾勿用融为一体,小衣引导元气流转的速度已越来越快,不过每次能冲刷出的粘稠纯阴之气却少得可怜。
小衣想到丹田内纯阴之气疯狂冲击纯阳鱼的一幕,灵机一动,尝试着从纯阳鱼分化出一丝纯阳之气进入体内。这一试竟收奇效,所过之处,所有附着乾勿用体内的粘稠纯阴之气如飞蛾扑火一般,撒着欢向纯阳之气扑来。小衣惊叫一声,操纵纯阳之气飞速在体内行走一个周天,回入易生生体内,那无数粘稠纯阴之气也是汇成墨黑一点,不由分说冲进经脉,霎时跟随那丝纯阳之气进入丹田。
治疗过程出乎意料的超级顺利。既然纯阳之气的治疗效果好得多,小衣也就不再劳心费神,又分化出一缕纯阳之气进入乾勿用体内,连续游走了六十四个周天,终于确保乾勿用体内再无丝毫纯阴之气附体,方才慢悠悠的回收。
乾勿用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这纯阴之气如跗骨之蛆,折腾了他上万年时光,如今一朝根除,饶是他如何修为深厚,亦是不禁由再世为人之感。他缓缓切断对易生生丹田的阳气供应,准备全力对付丹田内的纯阴之气。
恰在此时,变故突生。缺少乾勿用的元气支持,粘稠的纯阴之气气焰大盛,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再度将小衣包裹,以不死不休的气势悍然向纯阳鱼发动攻击。尖叫声中,纯阳鱼的尺寸就短小了几分。易生生还是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小衣鬼喊鬼叫个什么。
乾勿用不得已,再度出手,用自身的金属性元气支援小衣和纯阳鱼,对抗粘稠纯阴之气的冲击。他此时已经封锁了自身丹田与经脉的联系,除了引导元气参与对抗外,一身修为无法施展。他既不能对易生生那惨兮兮的丹田撒手不顾,又因此无暇分神对付自己丹田里的纯阴之气,一时之间,弄了个骑虎难下,左右为难。他的元气虽非纯阳之气,所幸修为深厚,体内元气绵绵不绝,尽可抵御得住粘稠纯阴之气的侵蚀。
小衣得到乾勿用的支持,再度稳住阵脚,但一时之间,对这种槽糕的状况也是无计可施。她抽出空后,忍不住就碎碎念起来:“都是你这老头害的。我早就说不能帮吧,你非得要帮,现在怎么办?”她后面这句牢骚是对易生生发的。
乾勿用脸部干巴的皮肤颤了几颤,稀稀拉拉的胡子抖了几抖,没有吭声。易生生却是无知者无畏,他压根不知道体内乌七八糟的状况,温声劝慰道:“小衣,前辈待我两不错。他既然有难,我们能帮当然要帮,不能怕麻烦的。”
小衣一时语塞,沉默了几秒钟后,格格笑了起来,发狠道:“好,你有理,你是对的。既然这样,我们就一起拼一把大的。老头,一直这样耗着也不是个事,两边都解决不了问题。我看不如毕其功于一役,既然这个丹田里已经乱糟糟的了,咱们就让它更糟一点,怎么样?”
易生生闻言惊叫道:“小衣,什么意思?”小衣嘿嘿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