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桃源屯蒙书院,一年到头似乎没有春夏秋冬四季,而是只有两季:花季和雪季。大多数时候,这里都是气候宜人,百花盛开。然而一旦进入雪季,便会百花凋零,只剩下漫天飘舞的雪花,还有漫山遍野的梅花迎风傲雪,灿烂盛开。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自有一番别样的美丽。
这一年,屯蒙书院的第一场雪终于如期落下。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很快白了山头、白了树梢,白了所有屋顶,而一直碧波荡漾的屯蒙湖也慢慢结了一层坚冰。湖面上于是也很快积了薄薄一层白雪。
武院最大的斗武场内,也已经积下一层白雪。圆形的斗武台上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如标枪挺立。空中纷乱飘坠落下的雪花,在落到距他头顶一尺远处,便好像撞到一个无形的玻璃罩,向四周滑落。斗武台以他立足之处为圆心,两米范围内片雪不存。这少年便是罗定玉,大雪纷飞,他独立台上,却是气定神闲,不骄不躁,小小年纪已有大家气度。斗武场的观众席上,此刻已是人山人海,修元者对温度并不那么敏感,在这雪花飞舞的季节,他们各自按照自己的喜好穿衣。男学员们倒还好,虽然青、蓝、红、黑各种颜色纷杂,服饰风格差异并不太大。女学员的服装则是千姿百态,各占其美,令人目不暇接。有的穿着厚厚的裘皮大衣,气度华贵,有的却只是轻着罗衫,雪白的肌肤与飞雪交相辉映,还有的劲装短靠,紧身衣服将或婀娜或高挑的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
观众席的一个角落,莫勇正朝着杨云波和柳云龙挤眉弄眼的贼笑,笑得两个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易生生闭关之前托他办的事,完成得不错,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看斗武的另一主角易生生何时现身了。其实,对于易生生是否现身,比武是否能如期进行,以及比武结果如何,莫勇其实已不太关心。他百分之百肯定,易生生不可能打赢罗定玉。现在他最满意的,是自己搞事情的能力。这本来没有影的事,经过他巧妙的策划和推动,居然搞得万众瞩目。而且最重要的是,竟然没有人知道他是始作俑者。他简直太佩服自己了。他们三个人很是淡定,周灵儿和柳凤敏则截然相反。两个小丫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嘴里喋喋不休的嚷着易生生怎么还不出现?
莫勇嘴里咬着一根牙签,安慰她们道:“两位小师妹别着急,着急也没有用。该出现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周柳二女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知趣地闭上嘴,两个都是姑奶奶,他一个也惹不起。
一片雪花精灵一样轻巧飘落,恰好沾附在周灵儿指尖,并没融化。周灵儿翘起那根青葱也似的手指,默转水属性元气功法,那片雪花吸附了空气中的水分,便在指尖渐渐长大,开出一朵六角形薄片状的冰晶雪花,滴溜溜旋转不休。“草木之花多五出,独雪花六出”,这拳头大小的冰晶雪花花呈六瓣,晶莹透明,花瓣边缘却有金色和红色的流光,沿着雪花的轮廓游走闪烁,越发衬托出周灵儿玉骨冰肌,明艳动人,正所谓“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一时间看呆了许多情窦初开的翩翩少年。
柳凤敏忍不住拍手喝彩,也是伸手吸附一朵雪花,让它在掌心逐渐长大成同样晶莹剔透的一朵雪花,花瓣上却有明亮的金黄色星星点点,熠熠发光。一双璧人,两朵雪花,在这漫天飘雪中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众水属性学员为之技痒,纷纷依葫芦画瓢,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冰晶雪花,虽是花瓣形状千姿百态,各不相同,却都是花开六瓣,无一例外。一时之间,斗武场中无数雪花灿烂盛开,晶光璀璨,映射到每个学员脸上,光彩照人。
罗定玉如雕塑矗立在风雪之中,眼中却熊熊燃烧着炙热的火焰。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头顶三尺高处忽然缓缓开放出一朵磨盘大小的冰雪莲花,宝光氤氲下注,流淌全身。脚底也是陡然生出一朵同样大小的冰雪火莲,莲花清亮透明,其上焰火蒸腾。罗定玉头顶雪莲,脚踏火莲,全身雾气缭绕,脚下火焰熊熊,丰神俊朗,英气逼人。观众席上,一众女学员捧腮尖叫。莫勇嘴角一扯,哼道:“罗定玉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忘不了耍帅。鄙视他。”
杨云波笑道:“莫师兄,你也耍一个帅去,压压他的气焰。”
莫勇瞪了他一眼,嗤笑道:“放屁,你莫师兄是这样哗众取宠的人么?”
柳云龙认真地端详他几眼,点点头认同道:“嗯嗯嗯,看起来不像。”
莫勇登时怒了,一蹦老高,脸红脖子粗的叫道:“什么叫不像,什么叫不像?你如果不说清楚,老子……”
柳云龙伸出食指,随意往一个方向指了指,悄声道:“女同学都看着呢,莫师兄,注意点形象!”
莫勇闻言,形象立刻为之一变,正襟危坐,摇头晃脑说道:“算了,本师兄大人有大量,不如你们两个一般计较。”
雪,下得越发大了,纷纷扬扬遮蔽了整个天空。抬头仰望,天空如铅灰色的穹盖,无数柳絮状的雪花回旋着倾泻而下。罗定玉已枯立斗武场中近一个时辰,观众们也早已等得不耐烦,易生生兀自没有出现。莫勇无奈地摸摸头发,喉咙中挤出一串含混低沉的音节:易生生,你这一次装过头了啊!罗定玉安静如初,冰莲和火莲早已消散,他的拳头悄然紧握,骨节也此发白。他怒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胆敢让他等待这么久。不来便罢,如果敢来,一定要拆了这个狂妄小子的骨头,并且拿他的脑袋做球踢。
空中某处,一大群不肯公开露面的观战者正在激烈争论。他们已经开出了赌注,赌易生生会不会应战。其中,仙风道骨、气质出尘的道藏院长下注最大,他打赌易生生绝对会出战。看他那撸起袖子就干的火爆模样,如果这次他赌输了,易生生绝对只有沦落到卷起铺盖走人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