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易生生现身的那一刻起,庄波的视线就如刀子一样死死盯着他。他不会轻视这个筑基境三阶的菜鸟,因为他知道,能被莫勇搬出来的人物,都不是稀松平常的普通货色。尽管庄波不知道,这个筑基境三阶的学员,凭什么来与他对战,但是他的直觉认为,这个新学员不好对付。
易生生从走上比武场开始,就发现对面的庄波处于全盛状态,精神、体力、专注力,都处在巅峰。气势如地底之火蜂拥扑来,风助火势,火借风威,似乎能灼烧天地间的一切。同为筑基境八阶,罗德玉在这个庄波面前,绝对撑不过十招。
庄波瞳孔中好似燃烧着火焰,毫无表情地说道:“我不知道,莫师兄为什么千方百计让我和你打。我猜他是想赚点赌注。”说到这里,他眼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坚毅的面庞因此变得阳光灿烂。“不过我想,他的如意算盘会落空。”
他深深地看了眼易生生,提醒道:“我感觉得到,你很强。我出手必尽全力,所以,请你小心,别太早败下阵来。”易生生点点头,对这个英气少年心生好感。他看得出来,庄波是真心提醒他,而非挑衅。而且,庄波,真的很强!
易生生生平第一次被挑起了好胜心。他真的很想赢,不止是因为赌注。他的心中燃烧着必胜的火焰,一抹淡淡的黄光从他瞳孔掠过。庄波捕捉到了这一抹黄光,心生警惕。根据罗定玉提供的情报,易生生是一个品质极高的木属性修元者,元气青龙,在攻击力和生命力两个方面,几乎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但是,这一抹黄光又是怎么回事?
以两个人的身体为中心,两股元气激烈对撞。青绿如翡翠的木属性元气,如春山一样浓郁得化不开,而红艳如朝霞的火属性元气,则如春山峰顶初升的朝阳彤红赤透,两股元气冲撞在一起,迸散开去,荡起一阵阵透明的旋风。在这元气的冲撞中,境界更高的庄波很快占据了上风。巨大的斗武场,红色占据了近四分之三的范围,依然还隐隐压制青绿色的趋势。
裁判单手往下一挥,抽身退开。
红色元气爆炸式绽放开来,就像一朵巨大无比的火花。花瓣边沿火焰如舌吞吐,向易生生席卷吞噬而来。元气外化,天心火莲,品质极高的火属性植物,具有天然的灵性,向来只生长在地底岩浆之中,极为珍贵罕见。莫勇脸色发青,嘴角抽搐。木能生火,易生生的元气青龙遇上天心火莲,只会助长其声势,却无法遏制。这么打下去,这一仗铁定会输!
青色元气乍放即收,一道黄光如匹练冲破天际。易生生身外,幻化出一尊女神造像。珠络连缨,凤冠霞帔,凤目微垂,面容祥和,身后阴阳造化、山川隐约。所有围观吃瓜群众都惊掉了下巴。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伸手揉眼睛,眼花了,肯定是眼花了。当他们确认自己不是眼花后,第二个反应是不可能。当他们确认这是事实后,心头就只剩下两个字:妖孽。
莫勇的脸上笑开了一朵花。而罗定玉直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叫道“元气化后土神,他的土属性元气品质绝对堪比大地之心。”随后颓然坐下。
易生生不知道,自己的表现颠覆了这些人的认识。屯蒙书院老师、学员的见识可不是无尽深渊那些土包子能够比的。在无尽深渊,他展示龙凤双形简直就是明珠暗投,当时没有任何人能够明白其无与伦比的价值。但是,屯蒙书院的这些天才们,可都不是白痴。
一般而言,品质越高的属性元气,与其他属性的兼容度越差。到了青龙和大地之心这样级别的存在,其品质都是各自元气属性的巅峰,几乎没有可能共存于同一个修元者身体。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是否具有多属性元气,并不是品评修元者潜力的唯一标准。因为元气属性越多,品质通常越不高,而单一的元气属性,才更有可能成就更高品质。元气属性的数量和质量,往往很难兼得。
能够拥有两种最高品质元气属性的修元者,在鸿渐大陆几乎就是凤毛麟角。而两种高品质元气属性都能修炼成元气化形的,更是绝无仅有。可以这么说,在他们所学的知识,和所见过的人中间,无论元气品质高低,没有一个人能够练成两种元气化形。比如庄波,他是风火双属性,自从以火属性为主修炼成了元气化天心火莲,他的火属性元气品质自然而言高于风属性元气。所以在他的两大元气属性中,便只能以火属性为主,而风属性更多的是起辅助作用,再也无法练成元气化形了。
但是,易生生却偏偏展示出了两种元气化形,以区区筑基境三阶的实力成就两种元气化形,而且都是各自属性中的顶尖品质。这是真正的天才,亿万年无一的绝顶天才。
斗武场上空某云端,一位偷窥斗武的老师惊诧得差点跌倒,叫道:“太不可思议了,这个小子以后成就不可限量。”他扫视其余老师一眼,所有人都是不可置信的惊奇神色。另一位老师的表现相对沉稳一些,笑道:“也还好吧,我们又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妖孽。在内院,这样的奇葩都一堆。”先前那位老师不服气地呛道:“确实有许多奇葩,或者身怀两种元气化形,或者身怀两种顶级品质的元气属性。但是,你看到谁有两种顶级品质的元气化形没有?”
另一位老师微微笑道:“学员中没有,但是……”他生怕有人听到一样,压低声音说道:“老师中,却不是没有。”几个老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点点头,眨眨眼睛,却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探讨了。
又一位老师说道:“可惜,两个顶级元气化形虽然可以共存,但是无法融会贯通,配合使用,这个学员的境界和火候还差了点。庄波还有得打。”
道院,院长办公室。道子微垂的双目猛然睁开,喜道:“我们道院,终于又出了一个绝顶天才了。此子值得我们用心培养。”
院长道藏微微颔首,缓缓说道:“此子潜力确实深厚无比,但是,如果他不能很好处理两种属性共存共融的问题,他的修元之路,将比其他人艰难无数倍。”
道子道:“师兄所言极是。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指点他,为他解除迷津啊。”
道藏正待说话,屋外传来一个语音,似乎不在屋内,又似乎无处不在:“道藏,道子,这个小子可是本座预定的关门弟子。你们两个尽可以用心教学,至于收徒的心思,还是不要有了吧!”
道藏苦笑道:“院长,易生生既然已入道院,您又何必与我们抢呢?”
那个声音怪笑道:“你可知道,是谁介绍他来到屯蒙书院的?”
道藏失声道:“莫非……”
那个声音道:“不错,正是本座。我不妨告诉你们,此子的体质,就是亘古仅有的‘无’。所以他才能毫无困难地同时容纳两种顶级元气属性,同时外化成形。据我估计,只要细心培养,他最后有可能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数,在体内容纳五种顶级元气属性,并且都能外化成形。”
道藏倒吸一口凉气,道:“院长,这怎么可能?”
那声音嘿嘿笑道:“怎么不可能?‘无’体质之神奇玄奥,你们应该明白。如果不信,你们可与本座共同见证。”声音袅袅消散,再无声息。道藏、道子对视一眼,目中尽是惊骇之色,再无之前风淡云轻之模样。
此时,斗武场上形势大变。易生生元气所化后土神,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徐徐伸出双手。却见左手心呈现一个白色的纯阴鱼图案,右手心呈现一个黑色的纯阴鱼图案。双掌并拢,如掌天地阴阳,似握万物万象,恰好合成一个黑白色的阴阳太极图,在两手掌心滴溜溜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衍伸出一轮土黄色半透明的空气盾,迎风涨大,瞬间将天心火莲挡住。
易生生端坐后土肩头,也是又惊又喜。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大地之心赋予的土属性元气,尽管他对大地之心的防御力抱有极大的信心,但是其表现依然超出了他的想象。这段日子来,大地分身修炼万象归一,虽然没有获得武技、功法,但是实际上,万象元尊之传承对土属性元气的助益,已是远远超过对木属性元气的助益。土属性元气外化为后土神,其灵性甚至还要超过元气青龙,这也是易生生所始料不及的。
庄波反应也甚至敏捷,一见攻势受阻,马上变招。双手互握,制造出无数旋风,风助火势,天心火莲气势如虹,如一座火山缓缓压下。斗武场内直到观众席上,弥散着逼人的热力,空气温度急速蹿升。庄波的风、火属性已然融会贯通,能同时使用,这却不是易生生目前所能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