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坑空无一物,作为罪魁祸首的张越随着天劫一起消失了。
一夜的惊心动魄、疲于奔命,要说石头不恼他那是假的。可是看着毛也没有一根的坑底,怨气化作悲伤和失落,一下抽干了他的气力。说不清是因为失去了朋友,还是因为一番疲于奔命落得阴阳两隔。
“没咧,什么都没咧!”
“废物,接住了!”
老道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石头身后,左脚轻点地面。“嘭”地一声,一团黑炭似的物体从地下窜了出来,砸进石头的怀里。
“看看死了没有。”
张越两手抱头、双臂夹着双腿,像娘胎里的婴儿一样蜷缩成一团。落到石头怀里后慢慢舒展开来,恢复成本来模样,毛发未伤,只是全身皮肤黝黑得好似去非洲逛了一圈。
石头转悲为喜:“老天爷!你到底是啥做滴,真他娘抗造!虽然黑了点,不过更像俺兄弟了。”说着赶紧搭了一下他的脉门,继而苦道:“还活着,就是……木有气息,木有心跳,真元逆行,快死咧。”
“你救他呀。”老道鼻孔朝天,淡然地对石头说道。原本颓废落寞的面孔傲气冲天,就连一身破烂的道袍都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石头的血流在这威压之下几乎凝固,圆滚滚的身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的神经再大条,此刻也明白如果不是这老道显露真身,自己和张越早已死的不能再死。“老要饭……,呸呸!前辈的修为高深莫测,小子肉眼凡胎、脸丑脑子笨、口没遮拦、有眼不识泰山,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俺一命吧!”
老道看也不看他,一字一句说道:“三个月,加上刚才那次,你称呼老夫七十八声老要饭的,这笔账怎么算?”语气虽淡,却字字如刀。
石头顿时后背冷气直冒、汗下如流浆。急切之下突然福灵心至,人生中难得一次灵光乍现,他一张胖脸眉毛乱飞,嬉笑道:“您是前辈高人,咋还记仇呢?俺又傻又黑又胖,脑子还不好使,灭俺这样一个废物您是手到擒来,可也堕了您的威名不是?”
老道被他蠢萌的样子逗乐了,笑骂道:“没点骨气的东西!逗你玩而已,否则岂能容你放肆到今日,且饶了你。”
“谢前辈不杀之恩!”石头紧绷半天的心神一松,继而为难地问道:“俺现在确实没有气力咧。你老能不能救救张越,毕竟……。”
老道突然一皱眉,打断了他:“噤声!有人来了。”
……
冷阳活了二百五十岁,有二百岁是在是在戒律院度过的,今日过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坐稳这首座的位子。大闹看守崖的罪魁祸首,冷阳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锉其骨扬其灰!
恨似江海、杀意滔天!
不过二百多年的勾心斗角使他心思内敛不露于外。冷阳远远地跟踪着天雷,看它的火光冲上云霄,看它的烟尘随风飞舞。
冷阳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莫要被炸死了,最好是半死不活,老夫定要你受尽戒律院所有刁钻狠毒的刑罚,直到天荒地老。
他慢慢地潜行,每飞过一个爆炸坑,无不被三重天劫的威力一而再再而三的惊到。
莫要死了,莫要死了……
“何方宵小打扰老夫静修?”
突然,左前方一个威严的声音炸响,风雷阵阵,余音不绝,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冷阳骇然。他什么也没有看到,显然对方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面对高手的恐惧盖过了内心里的杀气,他硬着头皮道:“晚辈,晚辈凌霄门王冷阳,拜见前辈。”
“何事?”
冷阳:“不才敢问,方才可是前辈在渡劫吗?”
那压人心魄的声音略一停顿,继而冷硬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老夫面前还轮不到你放肆,滚!”
冷阳羞怒难当,不得不咬牙道:“还望前辈留个名号,也好让在下回去有个交代。”
“嘿嘿,”那声音冷笑起来,“你也配!不要让老夫再说一遍,滚!”
最后一个“滚”字携着盈天的杀机直刺冷阳的丹田气海,他口吐鲜血,夺路狂奔。
冷阳知道,对方的真身还没有看到,只以音波之力便使他失去反抗的能力,若再不走,下一刻必然横尸当场!
老道轻轻松松地吓退冷阳,平静地对石头道:“此地不宜久留,跟我来。”说着真元外散裹挟着张越和石头二人,脚下踏着奇异步法。周围的景色一闪,便不知来到了何处。
石头四下一看,惊异道:“这里,这里是万源山脉中央,距离雾海至少五百余里!这是什么法术?”
“缩地成寸。”老道说着,身影在四周飘忽不定,看似随意的摆弄了几块石头树木,道:“有了这简易版的幻影阵,凌霄门的小崽子们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我们。把他放下,老夫来叫醒他。”
老道抓起张越的手腕轻搭脉门,口中发出“哦哦,嗯嗯”的声音,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呀呀呀。”不到两秒,他眼神一亮,换了一个感叹词。
“咦?怪哉怪哉!”老道又换上了觉厉不明的表情。
突然,老道的指尖紧紧掐住张越的手腕,浑身颤抖状若疯癫,口中“嗬嗬”有声,一脸痴笑。
石头原本老老实实坐着,静观老道救治张越,一心一意扮演好人肉背景的角色。耐不住对方表演太给力,惹得自己心痒难忍,打岔道:“前辈能不能不嗯啊哦咦,您发现啥咧?”
“发现啥了?发现了我寻找了几十年的东西。”老道狂喜的脸上夹杂着一丝痛楚,痛楚的眼神里仿佛看到了希望。“张越啊张越,你小子给老夫带来了一个天大的惊喜!”
说罢,老道右手迅捷如电,不住地在张越的眉心和丹田之间翻飞,变换着各种手印。最后,右手化掌重重拍在他的心田处。
晕厥的张越一下弹坐起来,背弓如虾,口中喷出一道血箭,直扑近在咫尺的老道。老道不躲不避,浇了个满头满脸。
“呃……”积在胸腔里的淤血吐干净之后,张越猛吸一口气,眼皮悠悠抬起。
老道看他醒来,抓住双肩边晃边吼:“快说,快说!……”
张越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周围,努力想从眼前这天旋地转的景象中寻找一点稳定的东西。突然,一个人影猛然贴了过来。
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乱糟糟黏糊糊的还在滴着鲜血,血葫芦似的脑袋上,只看到发狂的眼珠子,还有森森的白牙,“嗷嗷”嚎叫着的大嘴喷着热乎乎的气息……
“鬼啊!嗷……。”
醒来不到三秒,张越又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