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小张越,醒醒,听到没有……”
张越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喊他,可是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甚至眼皮都抬不起来。
“呔!我是老祖,还不醒过来!”
一声震耳欲聋般的怒喝在张越的脑海里炸响,让他的脑海获得了几分清明,然后同一时间张越蓦然惊觉了现在的处境:自己被俘了。许建国邀请自己过来,既不是为了帮方中石,也不是帮他自己,而是帮那妖精。他是妖精的人!
张越躺在地上,继续假装昏迷。他隐约感觉到此处已经不是被熏晕的妖洞口,难道是洞内?定然是了,此处灵气充裕不像凡间,如果是在内部,这妖洞不是打了结界便是一个特殊空间。如此一想,那来时洞口散发的妖气必然是假的无疑,就为了迷惑张越而已。
不远处有两个说话的声音,一个声音是许建国的,另一个声音听起来苍老而尖细,如同太监说话一般。张越躺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以防被他们发现。
脑海里器魂的喊叫一声高过一声,张越不得不打断思考,用意识与他交流道:“别喊了,吵得我脑仁儿都裂了。”
老祖:“你醒了就好,我有话问你。为什么说老祖好丑?我哪里丑了?你没见过我凭什么说我丑?你爹倒是见过我,难道是他告诉你的?那也不应该啊,我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器魂,那一点丑了?凭什么说我丑?……”
老祖连珠炮式的发问把张越问懵了。这都哪跟哪啊?
张越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老祖道:“呵!说过的话还敢不认账。就在半个时辰前你在识海里说了一声‘好丑’,是也不是?”
张越想起来了——那声“好丑”其实是对袭击他的毒气的评价“好臭”!
真是一个自恋的家伙,张越顾不得和他矫情,赶忙将事情的经过原委对老祖一一道来。
张越说完焦急道:“老祖啊老祖,我现在被人家捉住了,看在我张家列祖列宗的份上赶紧救我出去。”
他说完器魂却没有回音,于是只好低声下气的“好老祖、亲亲老祖”地唤了几声,老祖才慢悠悠道:“打住,一个大男人肉不肉麻!我救你?我拿什么救你?我现在只是一个待在玉核里的没有形体的魂魄而已。所以……不救,也救不了!”
我×!张越急的的差点要骂娘。
老祖又道:“是不是很失望?小朋友,人生就是这么的无奈。遇到事情要自己想办法,不要总想着依赖别人。没有锻炼哪里有成长?没有风雨哪会有彩虹?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老祖的歌手飘渺而悠远,仿佛正站在驶向远方的船头,甚至骚包地模拟了几声波涛拍岸的哗啦哗啦声。慢慢的所有声音归于沉寂。
张越欲哭无泪!
就在他悲愤无处发泄之际,有脚步声向他而来。张越不敢动用神识扫描,只好微微打开眼皮,眯着眼睛向来人的方向看去。
许建国低头哈腰地走在前面,跟在他身后的是一指体形细长的小动物,半米来长,尾巴接近体长的一般,四肢略短。耳短而宽,白眉黑吻,全身披着橙黄色的毛发——原来竟是一只黄鼠狼!
原来如此!怪不得以许建国的修为却能操纵妖气和法阵,他竟与一直妖精苟合!
虽然不知眼前这只黄鼠狼本领大小,但显然对付自己绰绰有余。张越一边假装昏迷,一边思索着办法。
许建国对黄鼠狼献媚道:“黄爷,您看这小子已经被捉住了,能不能把解药给我放我走了?”
尖细的声音从黄鼠狼的嘴里发出来,如同幼儿一般:“好啊,你蹲下身子。”
许建国赶紧蹲下身形恭敬地伸出双手,满心欢喜地静等着黄鼠狼给他所谓的解药,双眼冒出苦尽甘来的贼光。黄鼠狼歪着小脑袋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全身陡然跃起,尾巴如鞭闪电一般抽在许建国脑后,许建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抽到在地,就此昏死过去。
黄鼠狼轻盈地落下,抖抖皮毛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舔鼻子,道:“小友既然醒了,何不起身打声招呼?”
既然被发现了,张越也就不再装死,他全身被“蛛丝”绑了个结结实实,一曲一弓废了好大劲儿才坐起来,他盘坐在地上,道:“你好。本事挺大嘛,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妖兽。对了你拿什么熏晕的我,真臭!”
黄鼠狼嘿嘿一笑道:“我要是一直妖兽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吧?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以兽形示人也是有苦衷的。看到我的本体你应该猜到是什么放到你的——是我的屁啦。味道还可以吧?”
“……”张越气的三尸神暴跳,目光炯炯地盯着黄鼠狼愤恨不语。海明威说过,一个人可以被打倒,但不能被打败。张越要加上一句,一个人可以被打倒,但不能被一个屁打倒,太恶心了……
黄鼠狼迈着轻佻的步伐围着张越转圈,不住地打量着他,道:“为什么不说话了?”
张越道:“我一个正道修真术士与你这等妖邪之物有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黄鼠狼点点头赞许道:“好一个大义凛然!江湖相斗,生死的确不必挂怀。可是为何要分什么妖、什么人,这世间哪有什么正,又哪有什么邪?”语气中充满讥讽之意。
张越反问道:“我斩妖除魔不是正义吗?而你是一个黄鼠狼修炼成精,不知伤害了多少生灵,难道不是邪祟吗?”
黄鼠狼用爪子拍打着地面哈哈大笑,好像张越讲了一个多么好听的笑话,笑完道:“杀过人伤过人便是邪的恶的吗?”
张越想也不想斩钉截铁道:“是!”
黄鼠狼面露讥讽之色,呲着尖牙道:“那么请问您这位正道修士,黑羊白羊可都是羊,公狼母狼可都是狼?”
张越被问的怔了一下,虽然意识到它可能要说什么,现在也不好反驳,只得道:“当然没错。”
他的话一出口,黄鼠狼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接道:“那么狼吃羊、羊啃草,老鼠盗食人的粮食、黄鼠狼吃老鼠充饥、人杀黄鼠狼取毛做笔。这世间彼此杀戮伤害的万物可都是生灵?可有正邪之分?
“天地为炉兮,日月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世间的生灵在这天地间受苦,所作所为无不是顺应天意不得已为之。哪个是正义的,哪个又是邪恶的?比如我杀人,人不害我,我又岂会无缘无故去杀人?人为求大道而修真炼道是正义,其他生灵修炼便是妖邪魔道?好不讲道理!
“你们这些人为一己之私,毁天灭地攫取万物为己用,杀戮了多少生灵,毁去了多少性命。要说这天下真有什么邪什么魔,你们人才是最大的邪魔歪道!你又能说个不字吗?”
黄鼠狼说完得意洋洋的看着张越,张越沉默了,心里明白:它说得对。
这一沉默便是半晌,张越因昏迷而导致紊乱的真元渐渐恢复正常,真元通达的爽利感,让他陷入对方话语圈套的思维顿时灵光一闪。他嘴角勾起一摸狡黠的笑意,道:
“你错了,大错特错!从上天的角度来看,世间的生命都是为生活搏命无所谓对错。人比其他生灵攫取的多是因为能力不同而已,又错在哪里?
“那为什么我是正义的你又是邪恶的?因为你是非我族类的妖,有伤害人的行为,至少有这个能力和想法,所以你就是邪恶的。而我是人,我要保护我自己还有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所以我就是正义的!”
黄鼠狼再次伏地大笑,爪子不断的拍打地面:“无耻啊无耻!不过你这小娃娃的确道尽了这世间正义与邪恶的本质。我服了你了!”
笑罢,黄鼠狼挥爪扫掉眼角笑出来的泪珠,道:“好了,不扯淡了。小友把这枚药丸吃下去,我们谈正事。”说罢张嘴吐出一枚黑黝黝的药丸,放在张越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