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方才升起,烈日悬空,仿佛要烤焦地面上的一切。如此炎热的夏季几乎百年里也难得一遇。
高温之下,一般人都会躲在家中,或者在那随着微风摇摆的大树下纳凉。
可乌伤向北的官道上却出现了一支奇怪的队伍,足有万人。行军队伍逶迤连绵,混杂有披坚执锐的战士,军纪严整,在分布在队伍的前方与后方。有身着素衣的平民,扶老携幼,背着简单的行囊。也有身着华服的世家子弟,监管着家仆推着一辆又一辆满载货物的大车。
若是有人看见这支队伍肯定会觉得非常奇特,因为队伍中混杂了穷人与富人,平民与官兵,这些原本走不到一起的人居然走在了一起。
这支队伍正是乌伤城的军民,有兵士11000人,其中本属于李晟的军队有8000人,加上诸暨的方氏3000俘虏,平民有上万人之众,多是老幼妇孺。
李晟早已将战马让给一名中暑的老者,在队伍中走着。
队伍的后方,李毅带领2000骑兵远远的赘在后面,保护着队伍后方,防止敌军的追兵。
虽然众人热的汗流不止,更有数十人中暑,但他们知道,若不迁往诸暨,所有人都会遭到山越贼兵的屠刀迫害。他们反而对李晟感激不尽,若非李晟,他们就是待宰的羔羊,就算李晟弃他们而去,让他们自行逃亡,是否能够成功逃脱还很难说,特别是押送了很多车贵重物品的世家更难以逃脱。
即便是逃脱了,可以后又怎么办,谁来给自己安置田地房屋。
李晟对他们说,待退去贼兵之后可以返回乌伤,若是不愿返回乌伤的平民可以得到诸暨县府的安置,置办房屋,开荒田地。世家子弟可以在诸暨登记入籍,官府也会给予一些相对应的扶持。
因此,这些平民,无论穷富,不管世家寒门,皆对李晟的安排毫无意义,更是认为李晟是一位难得的好官。
乌伤城南,衮度大营。
“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衮度向斥候确定问道。
“回大帅,今天一位兄弟间乌伤城墙之上守兵甚少,于是冒着生命危险靠近查看,原来只是一些穿了军装的木人。原来城中守军已经离开了乌伤,不知去向!”斥候擦汗说道。
“立刻给我查出敌军去向!”衮度命道。
待斥候转身出帐,衮度转而问向众将,“此是否李晟小儿诡计?”
众人低头不语,是不是李晟的计策谁也不敢说,这些日子被李晟的诡计搞怕了。
潘临移步上前,正了一下衣装道:“是否敌军诡计,一试便知,可着一波人马攻城,若无反抗,守军必然撤矣。”
“嗯,古墩!你带领本部人马前往攻城!”衮度点了一下一名古铜色皮肤的大汉道。
“诺!”大汉瓮声领命,转而退出营帐。
待出了营帐,古墩点齐自己部落的3000人马准备攻城。
“他奶奶,这是让我这3000人去送死啊!”古墩心中不满,为何吃亏的总是自己。
可是军令如山,衮度对于敢不听从自己的部落首领向来都是毫不手软,即便真的有伏兵还是要硬着头皮上。
说是攻城,其实就是拿他当炮灰,古墩虽然人长的比较憨,但心中还是明白。
3000山越贼很快杀的城墙底下,不见敌军放箭,云梯轻易的架在了城墙上。
数百勇士咬着刀柄,顺着云梯向上攀爬,一直爬到城墙上面也不见敌军。
“首领,没人!”一名小首领向下面的古墩道。
“去开城门!”古墩心中一喜。
城门缓缓打开,古墩领着3000人长驱直入,可是到了城内不见一人,显得极其荒凉。
“搜!”古墩下令搜查了一番,但仍一无所获。
“去,禀报大帅,说城中守军消失,城中的百姓也不见了。”古墩对身边一人说道。
衮度收到消息,吃了一惊,“什么,城中百姓也与守军一起消失了?”
“回大帅,正是!”传令兵道。
衮度捏住颌下胡须沉吟一番,向众将问道,“你们以为如何?”
“大帅,不妙啊,我军的粮草已经不足十日,若是十日之内攻下城池则无妨,可如今就算进入城池,只怕也弄不到一粒粮食了,属下担心的是一旦缺粮,军心不稳,会引起哗变呀。”一虬髯越将道。
“该死!加大搜索范围,务必找到那些百姓。”衮度气恼道。
“大帅,敌军必然得知大王拿下南昌的消息,因为惧怕,才举城逃脱。大王已经领兵前来支援,到达这里不足十日,我军的粮草大可不必担心。只是城中的守军若是退往后方,等他们到了城池内坚守,怕一时又不能拿下。属下建议追袭敌军。”潘临向衮度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唔,可以,便由你领着本部人马先行追赶,我等拔营随后!”衮度意味深长的看向潘临。
潘临此人即便是衮育也要忌惮三分,我行我素嚣张跋扈惯了的衮度都收敛很多,但曾听自己的父亲说过,潘临的野心不小,久必为心腹大患,此番让他前去追袭定会先遭遇敌军的骑兵,便是借着敌军先消灭一些潘临的实力再说。
衮度的心思,潘临岂能不知,潘临只是担心若不追击,山越王衮育定然以为自己暗中保存实力,图谋不轨,待回去之后早就忌惮于己的衮育定会拿自己开刀,与其被衮育攻打,不如先表忠心,自断臂膀,从而麻痹衮育,以期未来发展。潘临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只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了。
“传我军令,将乌伤城给我一把火烧了!”衮度对于敌军不战而逃心中不爽。
自己率6万大军前来攻城,先是被火攻连营烧死了一半人马,又在晚上突袭损失一万,目前只剩下2万人马。
本想困死城中守军的衮度,想要斩杀敌军守将一雪耻辱,谁料敌军竟然撤走了,连带着百姓一起撤走了。
虽然敌军撤兵,但胜利者依然属于对方,这让衮度如何不气,如今只能拿这逃不走的乌伤城来发泄自己的怒火了。
看着乌伤城火势冲天,衮度发出狰狞地笑,但他内心知道,从此以后自己将不被衮育说喜,未来接替王位的也不可能是自己了。
北面六十里处,李晟军队,斥候报告了乌伤城被烧的消息。
李晟一阵沉默,贼军之所以被称为贼军,是因为他们的破坏力,他们不思建设,只懂得掠夺与杀戮。
百姓得知乌伤付之一炬之后人人恸哭,自己的从小在那长大的家乡没了,落叶归根的念想没了,不由得他们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