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打击与绝望,会让一个人活生生的休克,但,从林子川身上感受到的那份恐惧让他明白了一点,这个女人,不是情人,而是,这个向来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男人的死穴,他毫不怀疑,这个女人今日要是就这么去了,他向来敬重的先生,恐怕即使不死也得去大半条命。
半个小时的急救,云夕渐渐恢复了意识,林子川不知道自己这半个小时是怎么过的,可,有一点他很清楚,若这个女人真的就这么去了,他应该不会独活。
痛了那么多年,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就是她,他想看她后悔,想看她一步步的走那些他走过的痛苦,可,真正到了这一天,他悲哀的发现,她痛的时候,他更痛,那渗入骨血中疼痛,如禁脔,似罂粟,逃不了,也避不开。
“先生,她已经没事了,您还有何吩咐么?”五教官遣退几位医学专家后,恭敬询问负手而立在落地窗前的林子川,见他没有反应,又开口问:“我们是回城堡还是?”
云夕并没有睡着,她始终睁着眼睛,不说话,目光也不偏移,只盯着上方的隔板,一脸平静,然,听了五教官的话之后,她的情绪才开始有了变化,她缓缓伸手,试图将手腕上的点滴给拔掉。
林子川见状,心下一沉,以为她想轻生,几个大跨步上前,一把摁住了她的手,低喝道:“想死是不是?好,我陪你一块儿,云夕,我警告你,立马给我放弃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你要是敢当着我的面死,下一刻,我就紧随其后,死缠着你,让你走黄泉路都不安生。”
云夕抬眸,对上了他有些气急败坏的目光,嘶哑着声音道:“我没想过去死,这个世上,除了那份虚无缥缈的爱,还有很多人需要我去守护,我跟我女儿分开了二十年不曾相见,若不能跟她交代清楚一些事情,我死也不会瞑目的,还有,我听说她做了妈妈,我都没有见过我的小外孙一眼,我怎么能去死呢。”
话落,她喘了好半响的气之后,又继续道:“林子川,还记得那日我跟你说的话么,我说,我相信你没有家室,所以,拉着你一块儿沉沦,如果你骗了我,那么,这辈子,我认了,余下的人生,我活在罪孽里,走你曾经走过的一切,也算是,还了这一世的情,如果有来生,我们不要再相遇,更不要再相爱,有时候,擦肩而过也是一种幸福,如果,你对我还有一点儿仁慈,就不要将我带去你和你妻子的那个家,我不是担心践踏自己的尊严,也不是害怕面对那些不堪的指点,而是,我不希望再拉一个无辜的女人进来陪我们一块儿痛,我该感谢她的,陪了你那么多年,抚平了我带给你的伤痛,我又怎么能够将这满身的罪孽染在她身上呢。”
林子川张了张口,最后,迫切想要解释的话,都化作了一句:“你,恨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