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当然不同意,一副再多废话就扁你的样子看着伙计。
可怜的伙计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鞠了一躬,说了对不起,便转身下楼。
我倒想看看谁想从俺们嘴里夺食,于是起身跟他一起去看看,李山见状起身,我挥手让他坐下,在伙计后面踏着狭窄的楼梯下去。
只见一个穿着长裤的俏丽的小女子扶着一个穿着长衫的老头,俩人还都站着,正眼巴巴往楼上看呢。
是VIVI!我揉揉眼睛,她小人家这是从哪穿越过来的啊。
“VIVI是你啊?”我笑,“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VIVI也惊了:“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上海?”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我上前拥抱她,她还是那么瘦,“这位是?”
“啊,这是我爸”,这爷俩,也够贪吃的。
我给老人家鞠躬:“伯父您看不知道是您,要不干脆一起上去吃吧?我们点了青鱼秃肺。”
老爷子看我抱他闺女时一脸不忿,听到请他吃青鱼秃肺,马上笑眯眯。
一帮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恭敬地领着VIVI和她爸上楼,北燕站起来去跟VIVI拥抱。
一群大男人哗地起身,在饭桌边立正。陈峰看我,我笑笑,让大伙坐下,一帮人哗地坐下,这些兔崽子,在别墅就没见他们这么规矩。
老爷子大概没想到她家闺女这么海派,吃饭都遇到熟人,除了北燕俺们这帮明显是野蛮的北方佬好吧。
老正兴的伙计倒是见惯不惊,菜肴流水介端上来。青鱼秃肺上来时,北燕起身给老爷子搛菜。
席间北燕操着上海话跟老爷子呱啦呱啦聊得热火朝天,一会功夫给老爷子哄得眉花眼笑。
我看着VIVI,她妆化得很浓,脸颊的婴儿肥消失不见,下巴变得很尖了。
“你多吃点,怎么看你吃饭跟猫似的。”我冲她说。
VIVI冲我笑,没追问我为啥在这里吃饭,但吃起东西来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她还没嫁人。
依她的性子,不该这样,这丫头遇上事了。
老爷子吃美了,我可是吃得没滋没味。
吃完饭,老爷子看北燕的表情和看VIVI已经没有区别了,俩美女一边一个掺着他往街口去,本来穿裤子的女子就少,一条街的人都看着老爷子。
“我想起这丫头是谁了,”陈峰激动起来,“送老黄的时候,她也在。”
我点点头。
在街口我让北燕跟VIVI一起送老爷子:“我们在VIVI的酒吧等你们吧。”
VIVI上前想说什么,我阻止她:“一定要好好聊聊,我们那边不方便。”
VIVI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跟北燕一起上了她家的车。
我开车,一溜烟地跑到VIVI的酒吧门前。只要一个地方我去过,我总是能很快地找到这个地方。
酒吧改名了,叫“皇”。
但是酒吧两个镶着嵌花玻璃的门上,有几块嵌花玻璃被打碎了,临街的铁艺栏杆里的窗户上居然也有一样的玻璃被打碎了。
我下车,让二组的一个伙计在门口呆着:“不用动,看着就行。”然后就和一帮大汉砸店一般进去酒吧。
酒吧里灯没亮,黑洞洞的,一个人都没有。我们伸头打量的功夫,一个看起来是领班的小伙慌慌张张跑出来,招呼我。
“先生,各位先生,我们店东主有喜,已经歇业三天了,您看能不能换一家?”
“我们哪都不去,就在这里了。”我让陈峰郭刚坐最里面的一张桌子,我和李山和二组的另外一个伙计三人坐在对着吧台的桌子上。
“你们老板一会就来,你去给我们弄点喝的吧。”我和颜悦色地对小伙子说。
谁知这么一说他更害怕:“先生,我们确实是已经歇业三天了,老板这几天一直都不会来的。还是请您换一家吧。”
我坐下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小伙子不错,眼神还很坚定。于是我掏出枪放在桌子上:“你,开灯,给我们弄喝的。”
小伙子呆了一呆,去把屋里的灯开开了。除了吧台,其他地方开灯没开灯好像没什么区别。
“请问你们喝什么?”
“随便”。
实诚的小伙给我们每人来了一杯威士忌。
我喝了一口,心里的火苗不仅没被浇灭,好像点得更高了,这是伏特加才该有的效果啊。
“你把外面的灯也打开。”我把枪收起来,冲小伙子说。
“霓虹灯被打坏了,有几根笔画不亮。”
“打开。”我慢悠悠地说。
于是大白天我们几个人在一个外面亮着破烂霓虹灯的酒吧开始喝酒。
李山看出我有点不对,让我过去和陈峰郭刚他们坐,我摇头,冲陈峰说:“今天看样子要惹事。”
陈峰在他位子上冲我举杯:“我还真想看看你惹事的时候是啥样。”
说完哈哈大笑。
小伙子开完灯又过来,我让他找人修门窗玻璃和霓虹灯:“现在,马上。”
被我指使得团团转的小伙子又去打电话。
修门窗的工人和修霓虹灯的工人都来开始干活了,北燕和VIVI才过来。女人开车是慢。
VIVI进来时脸白了,指着修理工人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是我让他们来的。
她气鼓鼓地拿了我的杯子,把酒一饮而尽:“你们不要多管闲事,事不大,过两天就好了。再说我也不指着这酒吧吃饭,了不起我就不做了。”
“男人干事,咱们别管。”北燕拉着VIVI去陈峰郭刚那边,让她坐下。
然后又起身过来,在我们桌子上开了张支票给小伙子:“修理费应该够了吧?”
小伙子拿了支票看了一眼,连说“够了够了。”
他没想到我们真跟VIVI认识,放松了许多,腰也直了。
我让他跟我一起出门,在路边看着霓虹灯修理工更换灯管,木工划玻璃修补门窗。
已经快到傍晚了,街上行人开始增多,附近的酒吧也开始点亮门口的霓虹灯,远处黄浦江上有船低沉地鸣笛。初秋的凉意渐起,街两旁高大的法桐已经开始落叶。
这情景似曾相识。
我挥手让门旁的伙计过来把三辆停在门口的车开走,这有点太招眼了。
“怎么了?”我看着李山和那伙计把车挪向远处,倚着法桐问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