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皆大欢喜(一)
此时,晴空万里,无云无风,到是拜访这名山,顺便祈福的好时候。
钟声在山脚之下便能清楚的听到,在石阶之上清扫着树叶的两三个小沙弥甚为认真,执着扫帚,轻轻将树叶扫起,到下一阶又是如此。
石阶很长,曲曲折折,崎岖陡峭,是以锦绣国的人都相信求佛之人必须心诚,否则是得不到神佛庇佑的。
锦绣风、苍柳玉一起走过了这石阶,已经累得出了细汗。
寺庙中忽然涌出了一些人,约莫有五十人,整齐的排成三排,都是寺中和尚,其中最前的一人已经五旬,他斜披红色袈裟,慈眉善目,双手合十,声如洪钟道:“阿弥陀佛,圣驾到来,老僧净心接驾来迟,还望圣上恕罪!”
“阿弥陀佛,净心方丈不必多礼,朕此次前来并无他人知晓,不要扰了寺院清静,不知朕的母后在此可好?”锦绣风回了一礼,肃穆道,他其实一向都不喜欢与这寺院打交道,但是傅太医的话也不能不听。
“善哉,善哉!圣上为民着想实在是万民之福!请圣上进寺奉茶,太后正在内堂念经咏诵,只是此刻她谁也不认得了!”净心仍是恭谨道,手做出了请的姿势,于是遣散弟子,上前带路。
锦绣风听了,心里自然是一番不舒服,没想到母后竟会到这种地步,不能不寒心。
苍柳玉紧随其后,不敢多言一句。
内堂,一尊两米高的铸金佛像正坐其中,前面摆着香案,香案上摆设齐全,红烛、香炉、贡果、签筒等等应有尽有。
一个身穿青布僧衣,头发披散的妇人盘坐在堂中,不停地敲着木鱼,嘴中念念有词。
锦绣风、苍柳玉已经到了堂外,看到这幅情景顿时都说不出话来。
“圣上,太后在此,你们母子二人好好叙情,老僧不便打搅!”净心指了指那个敲木鱼的人,说完,便往左方走了。
锦绣风慢慢走近妇人,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她满脸的虔诚,再无了那夜的戾气。难道真的是母后作恶太多才让她失了记忆?从“芙柳宫”的侍卫的口中他知道了太后以前所做的一切,她杀的人远远不止凌御冰一个,还有那些不顺她意的宫婢、侍卫,只是以前她隐藏得很好而已。
再摸了摸自己的左臂,锦绣风豁然的笑了笑,原来一切本就已经有了定数的,自己太过偏执,伤了自己和锦绣云之间的兄弟之情,又让辛瑶的内心受到了太多的煎熬,所以他的左臂才会失去。
苍柳玉见了锦绣风的笑容,心里不由有些害怕,她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看着一直敲木鱼的太后,上前道:“太后——”
那妇人没有停下木鱼,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了,或者她知道,她现在只是一个佛门中的人,只管青灯木鱼。
“我们走吧——”锦绣风的眼睛看着太后,长长的叹了口气,人已经变成这样,怎样都不能挽回。
苍柳玉不解的看着他,支吾道:“可是……”
锦绣风知道她想说什么,于是打断道:“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许这样对她最好!”
苍柳玉深深的看了锦绣风一眼,不再多说什么,她知道锦绣风此时心里的堵塞,唯一的母后也变成了这样,任谁也无法坦然接受吧?
“皇上,您放心,臣妾说过,就算所有的人都离开你了,臣妾也不离开!臣妾从来没有忘过自己说过的话!”苍柳玉的眸中闪着坚定,靠近了锦绣风一些。
锦绣风听了,说不感动是假的,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道:“走吧!只要有时间过来看看母后是否安然就行了!母后她现在的样子,已经不适合居住在宫中。”
苍柳玉意外的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接着将自己的左手放在他的手心,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踏实……她的心开始怦怦跳,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这么自然的向自己伸出手?她偷偷的瞄了锦绣风一眼,却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锦绣风握着苍柳玉的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牵女子的手,自己的手曾经为辛瑶所牵起过、温暖过,现在自己的手却给了另一个女子,她是那个胆敢用“偷龙转凤”的手法嫁给自己的苍柳玉,世事往往是多变的?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愿意让自己牵着,而自己也有与辛瑶的爱相比更加轻松的感觉,那么,就这样吧!就牵着她的手,就算是永远没有那种心跳的感觉,也不会觉得疲累!
回到皇宫的时候,锦绣云牵着辛瑶的手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四个人碰了个正着!
“皇兄,你回来了?正好,我还担心我会要让人转告你我已经回雪域的事呢!”锦绣云看到是锦绣风和苍柳玉心里一阵高兴,这样一来正好当面告辞了!
锦绣风皱着眉头,道:“你们就走?为什么这么急?”
“雪域有要事待我回去处理,我不能再在锦绣国停留了!实在对不起!”锦绣云实际上是心急如焚,冰罗刚刚派来使者告诉他,出行的事快要瞒不住了。
“好!让我送你们一程吧!”锦绣风说着要转身,却被锦绣云用手抓住阻拦,道,“皇兄,不用麻烦了,我们已经有人接应!”那使者已经备好了车马,在锦绣城门口等候呢!
锦绣风听了,便抱了抱锦绣云,这是他们兄弟头一次拥抱,却是要离别了,“云,你在雪域要自己多多保重!”
“嗯!”锦绣云重重点头,他的心里其实也很不舍,但是他和皇兄注定要分开,他也阻止不了。
“风哥哥,我呢?”辛瑶在一旁看得偷笑,不免煞风景的打断。
锦绣风听了,松开了锦绣云,深深抱向了她,他想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抱这个女子了!
苍柳玉则在一旁看的红了眼眶,偏向一旁。
锦绣风看到,也放开了辛瑶,也不商量一下的将苍柳玉拉近,让苍柳玉跄踉的跌在了他的怀中,苍柳玉脸上顿时有了两片红晕,心又乱了起来,两个人四目相对好不暧昧。辛瑶、锦绣云在一旁看得欣然,一直怕锦绣风还是走不出对辛瑶情感的执着,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好了,皇兄,我真的要告辞了!”锦绣云说着,眼睛却还是紧紧的看着锦绣风,脚步渐渐往后退,然后决然的转过了身,他怕他回头就会不舍!
辛瑶也看着那依偎的两人,之后跟着锦绣云而去。
“皇上……”苍柳玉见他们远走之后,发现锦绣风还是那样紧紧的抱着自己,脸上更加热了。
锦绣风却并没有不自然,眼睛紧缩着她红通通的脸颊,黑眸眼底不由笑了出来,柔声道:“怎么?”
此时经过的宫婢、奴才都纷纷侧目看着锦绣风怀中抱着的羞涩女子,都是暗笑却不敢出声。
“你们都没有事做了?看什么看?”被打扰了好事的锦绣风双眼凌厉的看着那些看戏的宫婢、侍卫,吓得他们赶紧跑开,他们可不想因为偷看皇上抱着皇后就掉了脑袋,那也太划不来了!
苍柳玉紧抿着红唇,身子挣扎了一下,锦绣风却抱得更紧,因为她身上的馨香让他的手放不开来,她不由娇声恳求道:“皇上,先放开臣妾?”被那么多人看着还真不是滋味,有说不出的尴尬难受。
锦绣风挑了挑眉,道:“皇后还是这么害羞?这里谁敢说朕连皇后都不能碰了?走吧,今天我们一起用餐。”
苍柳玉听的喜上眉梢,道:“真的?”
“朕君无戏言!”锦绣风说着放开了她的身子,说实话还真有点舍不得,但现在也确实到了要吃午饭的时候了,说起来他们还没有好好的在一起吃过一顿饭呢,他自然的牵着苍柳玉的手,往“池瑶宫”走去。
苍柳玉走在他的身侧,一边走一边看着这样的锦绣风,越发觉得自己对他有深深的喜爱,就这样任他牵着,好像走过了一生一般,若真的可以这样走过一生那该多好!但想起锦绣风对自己的忽冷忽热,苍柳玉不由低下了头,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吧,否则失望的一定是自己!
锦绣风注意到了苍柳玉专注的目光,他转过头对她一笑,道:“你怎么这样看着朕?莫非你迷恋朕到了目不转睛的地步?”
苍柳玉一震,身子明显的颤抖,眼睛瞪大,惊讶不已,那意思是:他怎么知道?心里猛地沉了一下,如果他知道了,会不会讨厌自己?她没有说话。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了“池瑶宫”前,锦绣风见她沉默,心里竟有些莫名的失落,难道她的心里真的没有想过他吗?自嘲的一笑,他什么时候会想到这个,她本来就不是甘愿嫁给自己的,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她替嫁?况且,他以前总是念着辛瑶,也从来没有给她过一点关心,她现在回答不上来似乎也是正常的。
两人沉默了一阵,一同走入宫中,宫里的侍卫、婢女一同跪下,齐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