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芯原本只是恶作剧,但是没想到她入戏太深,直到徐妈和王姐两个人被带走,她还沉浸在刚刚的苦情戏中无法自拔。这些日子受的委屈,高强度工作后的疲惫感,一齐涌上心头,最后都化成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靳慕寒一手拿着手帕,半俯下/身来看着她的脸,语气又是无奈又是宠溺:“不哭了,乖。让你受了委屈,是我不好。”
他不劝还好,一开口说话,秦念芯哭得更加汹涌,蹲在地上像个走失的孩子。
靳慕寒苦笑,弯腰把她抱在怀里,向楼上走去。秦念芯浑身软绵绵的,没有拒绝他的怀抱,靠在他胸前接着哭,泪水沾湿了靳慕寒胸口的衣襟,透过衣服传递到他的心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好像被一枚小针轻轻扎了一下。
靳慕寒把秦念芯抱回了卧室,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她的睫毛上还挂着眼泪,鼻头红红的,拖鞋在上楼的时候掉了一只,一只脚丫可怜巴巴的光着,缩在过宽的裤管里。
靳慕寒坐在她身边,温暖干燥的手掌覆住她冰凉的小脚,漆黑的眸看进她的眼睛里:“到底怎么回事。”
秦念芯眼泪汪汪看着他不说话,靳慕寒把她额边的发丝拨开,一手托起她小巧的下巴,一寸一寸口勿净她脸颊上的泪水,最后停留在湿润的红唇。
灵巧的舌撬开她的唇齿,温柔抚慰着她的小舌。秦念芯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纠缠在一起,互相交换着鼻息,感受彼此的温度。
这个缱绻的口勿漫长到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
秦念芯靠在男人怀里喘/息,靳慕寒刮刮她的鼻子,轻笑着问:“还哭吗?”
秦念芯有些羞赧地摇了摇头。刚刚真是太尴尬了,她搂着靳慕寒的样子就像一只考拉,紧紧拽着人家的衣襟不放手,明明前几天还在闹矛盾。
靳慕寒给她穿上袜子,重新找了一双鞋子穿上,他笑着说:“今天回来本来是为了送你一件礼物,没想到一进门遇上了这样的糟心事,搞得我差点忘记了。”
“什么礼物?”秦念芯把手递给靳慕寒,让他牵着自己,“是很重的东西吗?还得下楼去看。”
靳慕寒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到了楼下客厅里。
“闭上眼睛。”
秦念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顺从地闭上双眼,她被靳慕寒一直牵着往前走,经过门厅,走出了别墅,来到院子前的小花园里。
“一,二,三……睁开眼睛吧!”
引入眼帘的是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它的线条流畅完美,车身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这,”一瞬间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激动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心脏,她无措地看向靳慕寒,“为什么突然决定送我车?”
靳慕寒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早该给你准备了,你回国这么久都没有给你买车,进出都很不方便。”
秦念芯用手轻抚着车子光滑洁白的外壳,这无疑是一件昂贵的礼物,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用心对待,说不感动那一定是假的。
“我在国外习惯了开右舵车,回国后一直不敢开车。”秦念芯看向靳慕寒,认真地说,“慕寒,谢谢你。”
靳慕寒伸出双臂从身后紧紧揽住她,下巴撑在她柔软的头发上:“我陪你慢慢习惯,或者,我来当你的司机。”磁性的嗓音从她头顶传来,酥酥麻麻。
秦念芯向后倚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这也许是他精心准备的礼物,也可能是久未回家表达愧疚的补偿,这个男人,时而冷漠,时而温暖,时而陌生,时而熟悉,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丁誉刚走进练习室,同伴就告诉他总监在找他,让他一来练习室赶紧去趟总监办公室。丁誉应了声好,向艺人总监的办公室走去。这些天都风平浪静,丁誉差点以为那天的事情已经翻片儿了,不会再被人知道,没想到,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丁誉来到阿晋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显然一直在等他,很快出声让他进去。
“晋哥,你找我。”丁誉走进办公室,朝着阿晋微微颔首。
阿晋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朝着对面的椅子努努嘴,说:“坐吧。”
他审视的双眼打量着丁誉冷淡的表情,丁誉就这样微垂着眼睛任他看,半晌,阿晋才道:“你的电话放在身上有什么用处?要找你的时候,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刚刚出道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你的排场真是不小。”
对于这位“流落民间”的太子,他打不得骂不得,重金签的艺人也不能放任不管,每次面对丁誉,阿晋的心情都非常复杂。
丁誉低着头,小声道:“不是的晋哥,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练习太累,常常忘记给手机充电,下次不会了。”
丁誉说得没错,他是这批新人中最努力的一个,明明外形资质都已经很出挑,但他还是每天坚持练到公司练习室熄灯才回宿舍。阿晋叹了口气,道:“前几天金域会所那事我知道了,这事你受了委屈,厉总已经把那天拐你去金域的人狠狠教训了一顿,至于那些大人物,我们都得罪不起,以后敬而远之就是。下次学聪明点,要懂得拒绝和保护自己。”
丁誉点了点头,他心里觉得十分不可思议,阿晋居然没有把他臭骂一顿,而是温言安抚,真是令他受宠若惊。
“等会王宁过来,以后他带着你,你有什么不懂的事都可以问他。”
丁誉惊愕地抬起头:“宁哥?他来当我的经纪人?为什么……我只是一个新人……”王宁是圈内的大腕级经纪人,凡是他经手的艺人很难不大火,只不过他一般都带公司的顶级艺人,为什么这次会看上他这样的新人?
阿晋一脸淡定地解释道:“厉总的意思,让给你配个经纪人和助理,免得你以后再被人欺负。”
丁誉皱起眉头,就算是厉蔚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捧他,从他签约的那天起,厉蔚然没有找过他,也没有对他区别对待,这件事成了他们俩心照不宣的秘密。
“有人要见你,在隔壁休息室,你过去就知道了。”阿晋说完这句话,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低头继续处理自己的文件。
丁誉一脸疑惑地走出阿晋办公室,究竟是谁要见他?他来蔚蓝娱乐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也没有再联系过以前的任何朋友,究竟是谁找到了这里来?
他推开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白翠萍正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穿着黑色套装,只是看背影就能感受到她周身散发的怒气。
“妈……”丁誉一步步挪进了休息室里,犹豫地开口叫道。
白翠萍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脸色铁青地看着他说:“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当妈/的吗?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将近一个月,你还有没有把我和你爸放在眼里!?要是我不找来,你是不是打算永远消失下去?”
白翠萍噼里啪啦一顿斥责,丁誉听着她说话有些头痛,他无奈地说:“我没有打算一直消失,我根本就没有消失,我签了蔚蓝娱乐,一直活动在大众眼前,你们总有一天会在荧屏或者报纸杂志上看到我……”
丁誉一提到这个,白翠萍眼中的火星都快要冒出来:“你还敢提签约的事!我精心培养你这么久,你却签约娱乐公司以后要当个戏子,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工作。你说,你的前途怎么办,你爸的家产怎么办!?”
尖锐的女声回荡在空旷的休息室里,像3D立体声环绕般在丁誉的耳朵旁嗡嗡作响,他眼睛死死盯着地面,淡淡开口道:“我没觉得出道当艺人有什么丢脸的,我喜欢唱歌和演戏,这份工作能让我觉得开心,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对公司的事情不感兴趣,也不想继承秦氏的家产,我想要的,可以自己去争取。”
白翠萍冷哼一声:“自己争取?做这种当街卖艺的卑贱工作,你什么时候才能赚到秦氏家业的十分之一?”
一丝被羞辱的红晕染上了丁誉苍白的脸颊,他紧捏着拳头,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脾气:“妈,请你不要侮辱我的职业,我喜欢这份工作,这和赚多少钱没有关系,我也并不稀罕那些钱。”
“侮辱?你看看整个海市商界的圈子里有哪家的少爷或者小姐去当戏子?只有港城易家那个许文梦,她是领养的,不算数。你这样放弃似锦的前程去当戏子,不怕成为整个海市的笑话吗!”
“笑话”两个字重重砸在丁誉的心上,他漠然抬起头,眼神一片冰冷:“我本来就是个笑话,许文梦是领养的,我是私生子,我们两个半斤八两,也没比她高贵到哪去。”
他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些话,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白翠萍瞪大双眼走到他眼前,“你说什么!?”
丁誉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说,我没有资格得到秦氏集团的财产,那些都是秦念芯的,和我没有关系,我已经因为出身让人瞧不起,我不想再做任何让人瞧不起的事情。”
“啪”一声,白翠萍重重打了他一巴掌,把丁誉的脸都打得偏了过去。她的表情狰狞,浑身气得发抖,指着丁誉的鼻子道:“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丁誉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他舔了舔嘴角流出的血,双手插着口袋,转身离开了休息室,没说一句话。
白翠萍看着丁誉离开的背影,眼中的怒气更甚,她紧抓着桌角俯下/身,好半天才缓了过来。她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我让你帮我的找的人,今天下午就过来吧,给我好好盯着他。”
白翠萍努力克制着情绪,才能让声音不那么颤抖:“给他最好的资源,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我要亲手把他推到他想要到达的位置。”
电话那头的人似是不解,白翠萍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自己的儿子,我了解。我如果努力打压,他只会越挫越勇。只有现在这样,让他所追求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挑战性,他才会尽快厌烦,回到我的身边。”
她挂掉电话,稍微整理了仪容踏出休息室,她步履轻松淡定,丝毫看不出十几分钟失控发狂的模样。
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