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北辰的办事效率很高,在挂断Nike电话的半小时内,便联系到了一个人——艾斯!
她是德国雇佣兵的后裔,战争结束后,她们家族便改行做了“拐卖人口”的交易,和一般的人口买卖不同,她们家族秉承的信念是:只要你能说出来的,就一定能帮你找到和描述一样的!
可见,这种“组织”需要多大的人脉?
而艾斯,就是操纵这种产业链的佼佼者,她的圆滑和处事本事让所有的合作对象都印象深刻,绝对是下次合作的首要选择!
“爱丽丝!”电话接通,黎北辰淡淡地出声,叫出这个让对方不由一怔的称呼——在艾斯没有继承家族“生意”之前,她的名字是爱丽丝。因为这个名字太女性化,难以震慑国际,所以就改叫了艾斯。
一字之差,谬以千里。
“……哦,是黎北辰啊!”对方不由顿了顿,然后立马传来招牌式的热情笑声,“怎么,来跟我买人?我正好清闲着呢,都是熟人,不如给你打个折,五千万一个人,条件随你开?”
“没兴趣。”
“不可能啊!”不等他说完,艾斯立马抢了先,“上次有个叫安琪儿的,就是令堂从我这里‘买’了送你的,我还以为你对这种事挺有兴趣的……”
“但你好像忘了提醒她,那个安琪儿还是Nike人。”经她这么一提醒,黎北辰的声音不由冷了冷。
“这个啊……”艾斯无所谓地朗笑,“我只负责找符合的人,不负责调查你们的恩怨,只是行业规矩!你的十万分之一,的确是不好找啊……要不这样,你这次再买一个,我再给你打点折?”
“不必了!”黎北辰打断,这才说明来意,“我来找你,想买的不是人!”
“哦?”艾斯脱口而出,“可我这里只卖人……”
“我要Nike的资料库,无论多少钱都不是问题……”黎北辰却不理会她的虚与委蛇,直接把她的推脱当空气,径自阐明,“关于对我用药的那部分资料,我要全套。”
“……我不卖资料。”
“爱丽丝!”黎北辰打断她,再度叫出那个让她镇静的名字,“你听着,我要去杀了Nike!一旦他死了,你永远没有机会拿到那部分资料,永远没有卖给我的机会。”
说完,他直接挂断电话。
“喂!喂喂!!”艾斯着急地对着电话叫了两声,却只能听到对面传来空洞忙音。
他居然就这么挂了?呸!
拽什么拽?
这么长时间不联系,黎北辰你凭什么就这样颐指气使?不就是凭着她还喜欢着他么……这个专门利用她“弱点”的混蛋!
“哼!谁稀罕你的钱!”她气愤地嘟哝了两句,不忿地扔了电话,手上却利索地在笔记本上记下Nike的名字,然后起身朝着屋外走去,朝站在门口的助理交代,“帮我准备专机,要快!”
至于屋子中正在商议要事的众人,艾斯已经完全把他们忘了,留下他们兀自面面相觑——
“艾斯这是怎么了?”被晾的A狐疑出声。
“那个电话带来的生意更大吗?连这么重要的会议都不听了?”被晾的B更狐疑。
“你们没听见吗?”同样被晾的C开始八卦,“我刚刚听对方叫艾斯……爱丽丝呢!关系不浅啊!”
“爱丽丝?”不明真相的D接口。
“滚蛋!爱丽丝是你叫的吗?想害死我们啊你!”A、B、C齐咆哮。
中国,杭州。
顾宁的事情对舒爽的打击不小,从晕过去以后,她便一直在噩梦中挣扎,脑海中不停重复着“顾宁死了”的噩耗,即使在梦境中精神也被消耗到极致。
她就这样不安稳地晕着,Nike的手下就在旁边忐忑地候着。
等到下午的时候,舒爽依旧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小脸却越来越红,额头渗出了细小的汗珠……像是开始发烧!凡是Nike的下属,都在实验室呆过,都有一定的医学背景,判断她生病自然不难。
只是看着她似乎烧得越来越厉害,下属也渐渐开始不安:Nike可是交代过的,不能动他的东西!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自己也处理不来啊!
权衡思量了良久,他终于还是决定拨通Nike的电话……
他回来得很快!
出于一个生物学家的职业敏感:一旦人体出现发烧的情况,肯定是要先抽血化验,观察高体温调定点的情况下,血液中的物质等有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只是——
当Nike拿开覆在她额头上的手,正打算去拿抽血器的时候,舒爽陡然伸手,意识不清地抓住他的大掌,嘴里喃喃地低语着,双目紧闭,眼泪从眼角滑落……
“说什么?”听不见,Nike只能配合着微微低头,耳朵几乎凑上她的唇瓣,“你想要什么?”
“顾宁……”她低喃着顾宁的名字,Nike并没有听到,她一直沉浸在某个想象的画面里,于是顿了顿缓缓地低喃出来,“我们去偷莲蓬……好不好?”
顾宁说过的,好不容易来一次杭州,肯定要和她一起去偷一趟莲蓬!
现在她们还没有去看过荷花、没有去采过莲蓬,顾宁怎么可以死?她怎么能突然就这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莲蓬?”Nike一愣,从她不甚清楚的口齿中,勉强分辨出这两个字。
“我们去偷莲蓬……好不好?”因为绝望,她的精神显得越发无助,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就不想再放开,仿佛顾宁就在她旁边一样。她带着恳求重复,“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潜意识里有一种意识很不合逻辑,但是此刻的她却深信不疑:只要一切“按着计划来”,顾宁就仿佛没有离开,她还在旁边陪着她,还是她这一辈子最好的朋友。
“偷?”Nike玩味地琢磨着这个字,很想对她大肆嘲讽一番,但是看到她此刻虚弱又无助的模样,心竟然不由自主地跟着放软,只是坐在旁边静默下来。
“去实验室拿点迅速退烧的针剂过来。”停顿了良久,Nike才缓缓的回头,对着身后已经站得腿酸的下属淡淡交代,不忘补充一句,“记住,无论别人问你什么,都不要多说。”
他可以肯定:黎北辰已经开始行动了!
这个时候,还是掩人耳目一点比较好,毕竟这个国家,黎北辰比他要熟悉很多,他还不想在这种容易吃亏的地方和他硬碰硬……虽然他知道这是必然会发生的事。
“可……”接到指示的下属却是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现在恐怕拿不到任何针剂过来……”
“恩?”Nike的目光冷了冷。
“您下的命令,实验室已经被炸了……”
“哦……”他这才陡然想起这回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下一秒陡然抱起床上的舒爽,带着她往门口的方向走去。他耐着性子回应着她的胡言乱语,面色温柔得自己都未曾察觉:“我们去买退烧药,然后……去看莲蓬。”
夜深……
寂静的观莲区空无一人,只有无尽的莲蓬在随风摇曳。这里位于西湖偏北侧,晚上的游客自然会少,今天巧合得……只有Nike和舒爽两个人。
吃过退烧药,舒爽的意识才稍稍恢复清醒,当Nike抱着她安置在某个看莲蓬的石阶上时,她才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到面前放大的俊脸时,直接爆发出来:“你干什么?”
Nike一愣,然后很自然地回答:“你想看莲蓬。”
莲蓬?
在梦里,她刚回忆过她和顾宁之间关于“偷莲蓬”的承诺……
胸臆间顿时涌上一层强烈的酸楚,舒爽猛地一下子推开Nike的胸膛,转身对准那一池的莲蓬荷花,就这样怔怔地坐着,脑海中过滤着她和顾宁之间的点点滴滴……
顾宁她……真的就这样死了?
舒爽无言地静默着,只觉得心里越来越难受,然后带着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觉得难受……
她不知道这种近似哀悼的场景持续了多长时间,直到——
肩膀处传来轻微的压力,随即便是全身一暖,他不知从哪里拿来他的外套,直接裹在了她的身上。然后,他淡然开口:“你还在发烧,不要着凉的比较好。”
“顾宁的事情怎么样了?”
她的问题让Nike疑惑地挑了挑眉,愣了一秒钟后冷静地回应:“死了。”
他看待死亡,习惯了这样的轻描淡写!
“我的意思是,关于和昨天那个投资商的事情!”舒爽气愤地大喊出来,想要站起来增强气势,但是步伐踉跄了一下却没有站稳,最后还是跌坐在了石座上,“我不想让顾宁背负杀人犯的罪名!就算是她……死了,也不能让她被误会!”
整件事情,分明顾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但是舆论的压力,总是……
“哦……”Nike拉长了语调,重重的感叹出声,良久之后,才淡淡的补充,“我会出面当众澄清。”
当众澄清?
他的这句话让舒爽不由讶然,脑海中闪过关于“杀人偿命”的常识,于是看向Nike的眼神也越发显得好奇:他肯“当众澄清”?他不怕坐牢吗?他不怕丧命么?
“当然,鉴于这边警方会来抓我,我澄清以后得继续出国……”虽然是逃亡的事,Nike却说得一脸轻松,似乎心情因此而转好,“我不杀你,不害你,你跟我出国总可以吧?”
他从来会这样轻柔温和地去哄一个实验对象!
Nike对自己的方法拥有十足的信心,只是话音未落——
“她不会跟你去任何地方。”一道清冷低愠的嗓音陡然从黑暗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