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爽的神色一凛,在这种暧昧的姿态下没有急着挣扎,而是死死地盯着他镜子中的投影,双眼中满满的都是警惕——Nike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也没什么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带着一抹满足的微笑,静静地和她的目光在镜子中相撞……像是研究一个回笼的宠物……很好!终于又回到他的掌控之中!
舒爽的肌肉越发紧绷,她甚至顾不上口中的血腥味,只是防备着Nike会不会对她采取什么行动?毕竟,这个姿势,在旁人眼里看来暧昧,在她看来满是危险。
在敌对状态下,最禁忌的就是把后背留给对方。
“不错。”Nike盯了她良久,才饶有兴味地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在她耳畔分析,“因为紧张导致的骨骼肌收缩,倒是能让你嘴巴里的伤口止血……对了,嘴巴怎么弄伤的?”
她盯着他不说话。
Nike稍稍蹙了蹙眉,大有一副“你不说我就自己看看”的架势。舒爽这才识相,在他开口前冷淡地解释:“被牙签刺了一下……”
“哦……”他拉长了声音,语调却没有丝毫的起伏。
只是感叹完,他的双手微微用力,离开了洗手池的台面,属于他的男性气息也瞬间撤离,让舒爽顿时松了口气……但是好像一放松,嘴巴里的血真的又多了一些!
紧张真的能止血?
那她也不要和那个混蛋靠那么近!
“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你那天给我吃了什么?”等了半晌,见他半倚着墙没有开口的意思,舒爽终于不耐地追问出声。这算是什么?两个人站在女厕所里晃来晃去……
还不如一次性说个清楚!
“没关系,你暂时死不了。”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并不打算在药理上多做解释,只是随意地补充,“改变你的血小板,只是为了不让你在这段时间内怀孕而已。”
而已?
舒爽咬了咬牙,眼中的恨意更甚。
她当然不会了解Nike的那种近乎变态的执拗思维:为了让她“回来”,为了让她不会怀上黎北辰的孩子,他当然要设法改变她的体质……毕竟她若是怀着黎北辰的孩子出现在他面前,会很麻烦!
他不解剖孕妇。
“走吧。”舒爽没有继续追问,Nike顿了两秒倒是先行出声,朝着洗手间的出口指了指,“我的车就在楼下。”
“……好。”只是短暂的僵持,她便主动选择了妥协,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
舒爽佯装无意地扯下首饰,放在了洗手池的一角,然后率先出了门:顾宁是知道事情始末的,她留下讯号,万一出了什么事,顾宁肯定会帮她报警!
Nike清浅一笑,饶是她刻意掩盖的动作,也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你觉得警察能追捕我?”修长的指尖捏起那短小的一根细链子,他在她走出门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拆穿她,“或者,你想让别的人跟来送死?”
舒爽的脸色倏地转白……
他在威胁她?!
“不过无所谓……”他似乎也没有等她回答的意思,见她不出声,慢悠悠地开口,然后陡然扬手一扔,再度将那根细巧的链子扔在了洗手池上,“死的是追来的人,不是你……我都没意见。”
扔完,他潇洒地迈步,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舒爽心里一急,当下反射性地想要去把那条链子拿回来,却被他的大掌止住。Nike轻而易举地握住了她的两个手腕,制住了她所有的动作,然后稍稍用力一推,将她整个人带出窄小的卫生间……
“世界上没有后悔的事。”他附耳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带着清浅的笑意捏了捏她的小脸,随即推了推她,“走吧。”
舒爽咬牙,却根本拗不过他!
僵持了半晌,她终于在下一个人进卫生间前走了出去:“算了……我跟你走!”虽然不知道那根链子最终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但是她不能在这里招惹事端!
这里都是杂志社的人,都是她的朋友……她不能自私地为了自己的安全,让Nike这种危险的人介入他们的生活!
车子一路前行。
Nike的开车速度并不快,舒爽拉下了车窗,看着窗外已经转为墨色的天际发呆,始终沉着张脸默不作声——她不知道他这是要开车去哪里?
从后视镜中看出去,有两辆车一直在他们车后的左右,不紧不慢地跟着,行驶得很低调,若不是舒爽一直盯着,还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她暗暗蹙了蹙眉,不免在想:跟着他们的,是谁的人?
如果是来帮她的,就好了!
但是Nike很快开口,用事实打碎了她的一切期待——
“我不该把司机赶到另外一辆车上去的。”他摇着头兀自嘟哝,目光随意地朝侧后方的那辆车瞟了一眼,无奈地撇了撇唇,“我不喜欢自己开车。”
舒爽的心中不由一凉:果然,跟踪的人还是他的部署!类似于保镖一类的人物……
“……那你可以一起坐到那辆车上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舒爽淡淡地出声,然后再度扭头将脸转向车外,无心地欣赏着那璀璨的夜景:她得想个办法和Nike开门见山,直话直说!
Nike并不知道她心中的着急和顾虑,倒是对她说的话哑然失笑:让他也到那辆车上去,然后她一个人开车他们一群人跟着么?她倒是想得很有趣……
“我走了,一会儿没人照顾你。”他憋着笑沉吟了良久,才缓缓地出声,同时解释,“司机在的话,你一会儿也不方便。”
“方便?”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眸中尽是不解。
他也不急着解释,只是朝她那扇打开的窗户玻璃看了眼:“先把窗户升上去吧!”说话的同时,他随意而轻巧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橙红色的药碗,精准地丢入她后座的座椅上。
这是什么?
不等她询问,他的声音便从前座传了过来:“升高血小板的,和上次给你吃的那颗药力相抵。”
“解药?”
“你想这么认为……也可以。”Nike的唇角不禁勾起一抹浅淡而好笑的弧度,他的两手已经放在方向盘上,慢悠悠地把持着方向,然后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只是这个‘解药’,可能会让人大量出汗,你要是一会儿受不了热想脱掉点什么的话,请随意。”
他交代完这句,便真的彻底安心开车,再也不打扰她一句。
舒爽顿时完全明了:为什么他说司机留下来会“不方便”!可是……难道让他留下来,她就很方便了吗?
太无厘头了!
“那我等到个没人的地方再吃吧。”舒爽默默地收起那个橙红色的药丸,却没有当面吃进去的想法。这次来见他就是为了要补足血小板的方法,所以这颗药她是肯定会要的!
“容我提醒你一句,你的血小板量已经少到了个极限,连吃个饭被牙签刺到都会流那么多血……我真怕你会在我的车上磕一下,然后当场死掉。”
这不是骗人!
只是把恐慌放大化……
听到他这么说,舒爽的神色不由一僵。她又重新托起那个小小的药丸,左右衡量了一下,终于直接仰头,将那颗药吞了进去……
热!
浑身都燥热非常!
Nike的话不假,服用了那个药物以后,她的胸腔中便有一团火蔓延而出,炎热的感觉从心底散发出来,然后蔓延进入四肢百骸,肌肤的表层也跟着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像是感冒以后出身汗解决的模式,她现在便是闷热非常,浑身出汗。
因为忍耐,她的小脸憋得通红。Nike从后视镜中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虽然一言不发,却也默不作声地调低了车内空调的温度,将风口都吹向了她这个方向。
可是在这么强的药力作用下,这点冷风算得了什么?
“你可以脱。”看着她难受又隐忍的目光,Nike的脸色沉了沉,薄唇因为不悦而明显地紧抿着,犹豫了半响才淡淡地提醒,“把衣服脱了会舒服一点……”
话音未落,舒爽便从后视镜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他面前脱衣服?开什么玩笑!
接收到她不善的目光,Nike并未坚持,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默默地加快了车速……这只是药理作用,他就事论事而已,生这么大的气做什么?
车内空调的冷风没有多大的作用,舒爽隐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直接拉开了窗户,任由呼啸的强风灌进来,这样吹着身体才稍稍舒服一点。可Nike却不由放缓了车速,风速因此转小,立马引来了舒爽的不满。
“我怕你会跳车。”Nike一脸无辜地解释,“这种速度跳下去,你至少不会当场死亡。”
舒爽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你怕我死?你不就是想研究我,想让我死么?”
“是啊。”他的唇角扬起清浅的笑意,一脸的理所当然,“但是得死在我手里。”
要是摔得血肉模糊了,他怎么剖啊?
舒爽冷笑着哼了哼,闭上眼睛靠着椅背不再做声,只是心中却在默默地重复着这样的事实——他想让她死在他手里……他想让她死在他手里……
这点,说不定可以利用!
对付神经病,就要用更神经病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