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静了,不过张易阳烦躁的很,冷罗刹要去非洲,他想来想去都想不通冷罗刹去非洲做什么?难道去帮助非洲的贫困儿童?那不是不可能,冷罗刹在法国呆过那么久,法语说的很流利,非洲许多地方都说法文或者西班牙文。
但也太无聊了,从大都市到小城市,还是战火连连安全系数极低的小城市,有毛病,去旅游还说得过去,她去过那么多地方,欧洲、北美洲、南美洲,就非洲没去过。
反正,张易阳不希望冷罗刹去,如果是去法国,倒无所谓,至少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容易找,非洲无疑难找的很,还有那个吓人的原因,安全系数极低。
但是,要阻止她,用什么样的理由?
有时候人好奇怪,烟说着不抽了,还一根接一根抽;酒说着不喝了,还一杯接一杯喝;爱说着不爱了,还死活赖着缠缠绵绵;说了长大了要懂得生活,这边说完那边继续花天酒地,浪费光阴。张易阳现在就是这样,对冷罗刹说了算了吧,可是,离开了酒店,开着车,却不由自主往机场驾驶,到了机场才如梦初醒。
张易阳命好,两个多小时后刚好有去香港的飞机,而且他有待相关的证件。
无无聊聊等了两个多小时,可以登机了,而由于上机前给钱灵灵打过电话,下机时钱灵灵已经在等,那时候是凌晨一点多钟,四周都显得特别的安静。
张易阳扶着钱灵灵离开机场,虽然只是到停车场的一段一百几十米的路程,可是张易阳分明感受到钱灵灵的愉悦,脸上荡漾着笑容。
张易阳说:“对不起,灵灵。”
“啊?”钱灵灵很疑惑,“为什么说对不起?”
张易阳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钱灵灵的肚子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难为你了!”
钱灵灵说:“没事,大人得不到,有个孩子也不错。”
张易阳沉默了,忽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上了车,钱灵灵让张易阳开车,张易阳是特别不习惯的,因为香港的道路与内地反方向,车也一样,开着很别扭,还不敢开很快。
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张易阳问:“往那边开?”
钱灵灵说:“往右,回家,冷罗刹明天中午的飞机,走之前她会先来我家。”
在钱灵灵的指路下,张易阳一直把车开到那天那栋大夏里面,停了车,扶钱灵灵下车,进电梯。
进了家,张易阳有点茫然,今晚要怎么度过?
钱灵灵问:“你……要不要洗个澡什么的?”
张易阳心不在焉道:“随便。”
“那别洗了,天气冷,没有衣服换。”
张易阳说:“香港天气好多了,那边更冷,你看我一下飞机就要脱衣服。”
钱灵灵给张易阳拿来啤酒,告诉张易阳那是冷罗刹的啤酒,还有一盒薯片也是。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逐渐的,钱灵灵开始犯困起来,张易阳说:“灵灵,你去睡吧,不用管我了……”
“行。”钱灵灵给张易阳指了一个方向,“里面最后一个房间是冷罗刹住过的,你累了可以进去里面躺躺,我先去睡了,呵,大人不睡,小孩也是要睡的。”
张易阳点头:“灵灵,我发现你们每个人话都多了起来,米小影也这样。”
“是因为你话少了!还有,你别怪米小影。”
“不怪,她告诉我了,你走了以后说的。”
钱灵灵往房间走,不过很快又走出来丢给张易阳一包烟说:“你烟抽太快了,快没了,这个给你,免得你下去买。”
张易阳无疑觉得奇怪,那个男人既然是路人甲,她家怎么有香烟?
钱灵灵又往房间里走,张易阳说:“灵灵,我能不能……”
话说一半,忽然不知道如何表达,张易阳最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钱灵灵的肚子。
钱灵灵是个聪明人,明白张易阳的意思,她向张易阳走过去,站着,张易阳坐着,高度高高好,她拉起衣服把张易阳的脑袋贴到肚皮里。
张易阳屏住呼吸,很仔细在听小生命,听孩子在他妈肚子里的活动情况。由于足够安静,钱灵灵又没怎么活动,甚至呼吸声都有意放轻,所以张易阳仿佛真能听见肚子里的小生命的活动情况,不由自主说:“宝宝你好吗?爸爸感觉到你了,你感觉到爸爸吗?”
钱灵灵说:“你真傻。”
“傻吗?对了,你说你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吧,我喜欢女孩,女孩好带。”
“我也喜欢女孩。”
“我要去睡了!”
张易阳脑袋依依不舍离开了钱灵灵的肚皮,随即钱灵灵回了房间。
点了根烟抽着,整个房子逛了一圈,抽完烟进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洗干净手,然后进冷罗刹住过的房间。
和进来前联想的一样,房间里充满了冷罗刹的味道。冷罗刹是念旧的,身上用的香水仍然是张易阳刚认识她那时候用的那只。张易阳曾经有刻意去留意过,冷罗刹就换过一次香水,只用了几天就又换了回来,大概是不习惯。
张易阳坐在床里,看见床头柜上放着本杂志,随手拿来翻阅。
那是一本普通杂志,不过其中一页被翻阅很多,很皱,甚至还有点脏。张易阳看了起来,那是一篇小小说,写的很凄美。说的是一个有白血病的女孩和一个爱她的男孩的故事。男孩很穷,在餐厅打工,他们之间的认识充满了奇妙性,一切都从餐厅开始。
在女孩还剩一星期命的时候,男孩问她有什么愿望,女孩说想去好望角。男孩很穷,去不起,但他想圆了女孩最后的梦,于是去卖器官。最后,在那片很美的海域里,女孩的人生走到了终点。
看到那样一个未必是真实的故事,张易阳心里生起一股淡淡的忧伤,人生就那么多无奈,有些付出是见血的,但却无怨无悔的。有些事情它真的是心里愿意,就不应该犹犹豫豫,因为愿意的,就是值得的。
放下杂志,躺在床上,张易阳在想,如果自己是那个男孩,会不会去卖器官帮自己的女人圆梦?没有答案,想累了,眼皮打架,刚想睡,钱灵灵敲门,张易阳问:“怎么了?”
外面的钱灵灵说:“忽然间睡不着,我们聊天好么?”
张易阳说好,随即打开了门。
虽然张易阳很困,很想睡觉,但无法拒绝一个孕妇,而且那个孕妇在温州他最痛苦、最无助的一段时间里,寸步不离陪伴在他的身边,用无声的陪伴与他一起抵抗痛苦。他永远永远无法忘记那时候她表现出来的温柔,现在换她寂寞了起来,陪伴她是必须给予的一种回报。
令张易阳困惑的是,不是在客厅聊,而是在房间,在属于冷罗刹的床里。当然,那并没什么区别,不存在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说,张易阳已经和钱灵灵零距离接触过,钱灵灵现在是他孩子的妈。
聊天过程中,为了舒服点,钱灵灵坐到床上,张易阳怕她冷,就把被子盖到了她的脚面上。他们聊些各自感兴趣的事情,比如过去的皇冠,张易阳还是小职员的时候。人总喜欢说过去,哪怕过去特别苦,回忆的时候都带着甜蜜,而且那种甜蜜不会因为过多翻出来回忆而甜度降低。
张易阳说:“灵灵,我真有种做梦的感觉,这一年多时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仿佛是一段插播广告,我时常以为自己在做梦,可一天天醒来,天空仍然是那一片天空。前阵子我和何巧聊天,我问她有没有做梦一样的感觉,结果她告诉我,人生是奇妙的,有漫长,有短暂,有富贵,有贫穷,漫长富贵的人生不一定就快乐,短暂贫穷的人生不一定就不快乐。她说,她做了一场噩梦。”
“何巧悟性很高,是那种表面不聪明的聪明人,能比任何人都想得要细致,至少比我要想得细致。”钱灵灵笑了笑,继续道,“何巧离开秘书岗位,我顶替,许多事情都做得没有她好。在做之前,我觉得我肯定要比何巧好,因为觉得她很傻很傻,可是逐渐发现,我没有她那种特质。”
“我也没有,她耐力非常好,可以秒杀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
“对,秘书是一项繁琐的工作,什么都得顾及,没有很好的耐性,根本无法做好。何巧不但做得很好,还能腾出手来顾及别的事情,她是个人才。了解她以后,我为过去看不起她而感到羞耻,我终于知道冷罗刹为什么那么喜欢她,对她那么好,她帮冷罗刹处理许多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避免了冷罗刹许多方面的麻烦。冷罗刹何人也?能被她看得起,能和她惺惺相惜的,必然不会是一个普通的人。”
张易阳点头,苦笑道:“现在,这个人才一跃成为了皇冠集团的总裁,放在一年多前,你敢想象吗?”
“人生从来都是无法想象的,成功就是简单的事情重复着去做,何巧做到了,她当总裁实至名归。如果我没有猜错,冷罗刹看上的就是她这点,简单的事情重复着去做,并且每一次都能那么认真。换你不可以,换我一样不可以。如果皇冠是一场漫长的战争,何巧比我们都有优势,我们的性格,你,我,包括冷罗刹,我们只能让皇冠发展起来,无法保证皇冠永远站在尖端,换了何巧,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