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医院开,经过一个大商场,蒙芸喊停说下去买点东西,何巧儿没去,和张易阳一起在车里等,张易阳回过头问:“巧儿,你也去我家?”
何巧儿小声道:“反正周末没地方去,去看看,散散心也好,人会开心点,好点。”
“干嘛解释这么多?你还脸红。”
“有吗?”何巧儿摸摸自己的脸,“没有,真的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张易阳换了个话题道,“你想起我来没有?”
何巧儿摇头。
何巧儿的脑袋没有问题,都有定期去做检查,却没得出比较正确的结论,反正就忘了一些事,医生说除非出现类似一个环境才可能勾起回忆,否则那部份记忆有可能永远消失。何巧儿自己觉得没所谓,说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完整,没了一些记忆就没了吧,不可惜,可能没了是件好事呢?
到了医院,张易阳和她们一起进病房。
何巧她妈醒了,精神不错,不过记忆退到何巧十五岁那年,对于这样的结果,何巧比较满意,至少没有完全忘记,比手术前预计的要好。
向何巧她妈问了好,聊了几句后,张易阳把何巧拉出病房门口。何巧那双黑眼太明显,布满血丝,那是严重缺乏睡眠的因故,张易阳很想帮助她,却发现什么也做不到。最后,张易阳说给她半个月假期,她不要,只多要一个星期,说她会调配时间。
在医院呆到六点半,一起去吃饭,找饭店时何巧居然靠在副驾驶座睡了过去,张易阳没有叫醒她,把她留在车上,吃完给她打包回来,准备送回医院,蒙芸说直接回她家让何巧好好休息一个晚上,她晚上有空,替何巧看守她妈。
蒙芸下车了,张易阳载何巧儿和何巧到蒙芸家,到了才叫醒何巧。
“到了?”何巧悠悠醒来,揉着眼睛说,“对不起,太累了!”
“你睡两个多小时了!”何巧儿说完开门下车,走过副驾驶打开车门道,“走了,回家睡。”
“回家?我不回家,我回医院。”
张易阳说:“不要回医院了,蒙芸帮你看一天晚上,现在我们就在她家楼下,你和何巧儿上去吧,听话,好好休息,路还长呢。”
何巧看看外面的环境,又看看张易阳,然后看何巧儿,想了想才下车,她那个表情令张易阳突然间无比心酸。甚至下车后,往小区里面走的背影,张易阳看着,感觉心底有个声音在哭。这几天过的太糟糕了,什么都不顺利,发生许多问题,那边冷罗刹出问题,这边何巧出问题,与龙铭天的交锋没达到当初的胜利预期,苏然在香港没找到郭婷,已经三天,还有多少个三天?
回到家里,洗了澡,张易阳准备给苏凝打电话,发现手机响过,是林书天的号码,张易阳立刻复电话,林书天说的第一件事不是找到了专家,而是问张易阳是不是出什么事?说梅玲给他打电话哭的稀里哗啦,却没说清楚什么事。林书天还很恼火的骂了张易阳一顿,说张易阳不接电话,张易阳觉得冤枉,那不是洗澡吗?谁带手机一起洗澡?
张易阳其实也不知道梅玲发生什么事,只能把所知道的告诉林书天,比如龙铭天整云禾的事情。林书天听完后念叨了好几遍龙铭天的名字,又问了张易阳和龙铭天之间的恩怨,然后让张易阳立刻去看一看梅玲,有什么情况,或者问清楚什么事后第一时间通知他。
林书天还告诉了张易阳梅玲的身世,那叫一个惨,刚出生没几个月父母就出车祸撒手人寰,是林书天抚养她长大的,高中就送到国外,直接移民到那边,毕业后也在那边工作,但一段时间后梅玲却忽然说要回来创业,林书天始终想不通。
“现在去,专家已经给你联系好,需要的话可以即时飞去温州。”
张易阳郑重道:“非常感谢你。”
“你感谢个屁……。快去看看梅玲,这几乎就是我女儿了,谁伤害她我让她不得好死。”林书天非常暴躁,连脏话都忍不住骂出来一串。
“我马上去。”
挂断电话,张易阳立刻换衣服,冲出家门……
一个多小时后,十二点多了,张易阳到了梅玲的住处,听见房子里面传出电视声音,但敲门却没有任何反应,打电话更没人接。
气恼,张易阳用力踢了一脚铁门,结果招来两个保安,警惕的看着张易阳问是干什么的?张易阳说里面住的是他朋友,可能出事了!两个保安一听紧张了,一起拍门、一起喊。最后有个保安忽然想起梅玲有雇请钟点工,每星期过来打扫两遍卫生,钟点工有钥匙,他知道是那个钟点公司,就不知道这么晚会不会过来开门,张易阳说给钱,保安立刻往警卫室跑了……
过了几分钟,保安跑回来说已经找到钟点工,正在赶来途中,确实,等了半个小时左右钟点工终于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皮肤很白很普通的女人。
打门开,张易阳第一个冲进去,客厅的电视开着,在放外国爱情片。桌子上面摆满了啤酒,地板上还有空罐子,整个房子酒味浓烈刺鼻,却没有梅玲的踪影,客厅没有,房间更没有。找了一圈,听见浴室传来流水的声音,张易阳飞快冲过去打开门,终于看见……
张易阳答谢了保安让他们离开,然后给了钟点工两百块也让她走,关上门才再次到浴室找梅玲。
梅玲就在张易阳面前,靠墙蹲着,抱着两条腿在哭,头上是打开的花洒,她全身湿透,整个人楚楚可怜。张易阳关了花洒,刚刚其实就应该关,不过两个保安在,钟点工也在,张易阳不想他们看见梅玲的状况,以及听见哭声,所以先送他们离开,然后才处理。
“梅玲,你怎么了?”
梅玲自顾自哭着,不回答。
张易阳拿了条毛巾塞给梅玲,触碰到了她的肌肤,一片冰凉,她应该在花洒下面很长时间了!
“快擦擦。”张易阳耐心的劝她,“不要要感冒了!”
梅玲不给张易阳任何反应,不接毛巾,姿势都没有一丝一毫变动,是因为哭泣,或许还因为冷,身体轻微颤抖着。张易阳没她办法,只能给她擦头发,然后转身到外面,进她的房间随便拿了几件衣服再返回。
“换衣服吧,换好了我们谈谈。”张易阳把衣服挂在钩子上面,转身又离开浴室。
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梅玲仍然没出来,张易阳不得已去看了,梅玲还是那个姿势,还在哭泣。张易阳想抓狂,决定改变方式,不说话,在傍边蹲着一声不吭。
过了十多分钟,梅玲开始不哭了,然后又过了十多分钟终于和张易阳说话,声音非常沙哑,叫张易阳先出去……
张易阳说:“你要是换衣服我就出,要是想继续哭,我不出。”
梅玲摇头:“不哭了!”
张易阳离开了浴室。
二十多分钟后,梅玲从浴室出来,直接回房间,关上门。
张易阳在客厅等,抽了两根烟时间梅玲才从房间出来。披着一件厚厚的外衣,眼睛很肿,嘴唇黑黑的,走路有点儿晃晃荡荡,不知道是不是酒还没完全醒,不过张易阳挺佩服她,刚刚收拾那些啤酒去扔的时候数了数,整整有九个空罐子,喝了九罐啤酒居然没醉到不省人事。
“你舅舅给我打电话了,还骂我一顿,所以我来了!”张易阳看着梅玲,柔声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我们大家一起解决。”
“没事。”梅玲用哭沙哑了的声音回答,“谢谢你来看我。”
“你舅舅很担心你,你要不要给他回个电话?”
梅玲摇头。
“是不是因为龙铭天?”张易阳觉得这是一个比较靠谱的原因,冷罗刹曾经说过,梅玲喜欢龙铭天,而且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还在法国的时候。
梅玲看着张易阳,用那肿的还不算太难看的眼睛,目光中内容尤其明显,在犹豫要不要告不告诉张易阳真相。
“我们是朋友,还是搭档。最主要是,我不是坏人,虽然我是个男人,但我绝对是个能够守口如瓶的男人。”张易阳在为梅玲的犹豫找台阶,最后成功了,梅玲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冷罗刹说的没错,梅玲确实很久前就开始喜欢龙铭天,如果龙铭天也喜欢梅玲,倒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可惜龙铭天喜欢的是不喜欢他的冷罗刹,梅玲也没什么,表白过一次遭到婉转拒绝后没继续下去,主要原因是梅玲觉得自己不及冷罗刹,那个时期的冷罗刹已经各方面都非常出色,与冷罗刹做比较的结果往往只有一个:黯然失色。
梅玲是个傻女人,表白遭拒后虽没纠缠,却也没放弃,或许不能说不放弃吧,心里始终有点小幻想,换了每个人都一样,得不到的总认为是最好的。事实上表面看上去龙铭天真的非常优秀,背景好、条件好,温文尔雅不说智商还贼高,这简直就是不少女人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就因为那个小幻想,梅玲不顾林书天的反对,从法国回到中国,没想到这个行为最后得来一份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