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苏然从香港回来了,带着疲惫、带着憔悴。
苏然没有找到郭婷,回来当晚他就喝了很多酒,谁劝都不听,他说要过醉生梦死的日子了,谁都不要管他,否则翻脸。张易阳觉得遗憾,帮不了忙,他找过郭局长,郭局长根本不和他说那些问题,聊天谈心可以,找郭婷,直接滚蛋。
日子过的太糟糕了,一帮人都不开心,没一个开心,看见苏然那样子,马宁燕姐妹也不好受。张易阳悄悄给林巧玲打过电话,林巧玲来看过苏然,苏然睡的死猪一样,根本不认识人,林巧玲都是哭着离开的。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何巧很慌张的冲进了张易阳的办公室……
“何巧,你慌什么慌?”张易阳很平静,那一刻很平静,他以为能一直平静下去,可是当何巧说出慌的原因时,他根本就无法平静,匆匆离开了苏乔,走的很急,非常急。
张易阳上了车,飞快驶出停车场,往冷罗刹家而去,因为何巧刚刚告诉他的是一个很吓人的消息,两天后龙铭天和冷罗刹在云华酒店举行婚礼。
到了冷罗刹家,张易阳狠狠敲门,一分钟后门开了,冷罗刹站在面前,张易阳深吸一口气道:“我和进去吗?我想和你谈一谈。”
“应该谈,现在不谈以后没机会谈了!”冷罗刹的话仿佛一根刺一样刺进张易阳的心。
张易阳走进去坐在沙发上,冷罗刹关好门,没坐下来,转身到冰箱给张易阳拿出一罐可乐。那是当初张易阳买的可乐,还在,还有烟也在,冷罗刹通通拿了出来。张易阳知道,冷罗刹告诉何巧的消息,她在家等,她连衣服,所有属于他的物品都已经收拾好,就等着他来拿。
“冷桑榆,我们要永别吗?”
“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我又不离开这个城市。”
“为什么非要……”
“张易阳,我们不是小孩,我们是大人,你希望我背弃信义吗?如果这样,我往后也会对你背弃信义,你需要一个这样的我?而且,除非我死,否则我没有选择,逃不掉,我逃了,第一个受难的是孤儿院,你想我想死吗?还是你觉得自己能够保护好孤儿院?”
张易阳想起了那个很恐怖的冷罗刹在他面前自杀的梦,那是他不能接受的。他很矛盾,觉得冷罗刹太苦了,命运不能够自己把握,那是做人最残忍的地方,就算是穷、就算是病,起码还有自我,还有尊严,冷罗刹没有,一直以来都那么苦。
“接受吧,对于无法改变的结果,接受是唯一办法。”
“可是……”
“我告诉过你没有可是,不能说你喜欢什么,你不喜欢什么,你应该给别人一个选择,而不是老是你你你,经过那么多事情你还没明白吗?”冷罗刹整个人忽然温柔起来,“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什么,失去了,至少我曾经拥有过,我们拥有过许多足以令我记住一辈子的快乐,只要心里记住就好了,我们都能往前看。”
张易阳不说话,他也会记住,只是无法做到冷罗刹那样只记住快乐,忘记悲伤,那是骗人的,怎么可能只记住快乐呢?上帝能做到吗?就算上帝能做到,他只是个平凡的人,无法做到。
“你的东西我收拾好了!”冷罗刹指了指放在地面上的一个旅行袋,“从这里出去以后,你的冷桑榆死了!”
张易阳流泪了,控制不住,泪流满脸:“你爱我吗?”
“我爱过你。”
“现在呢?”
“不爱。”
“你撒谎,你敢看着我再说一遍吗?”
“我爱你又能如何?”冷罗刹有点火了,“你能不能不跟我说这个?你觉得爱就行了吗?你还是那么幼稚,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你什么都分不清楚。”
“我分的清楚,我知道你故意的,你从法国回来,龙铭天故意出现在机场,故意气我对吗?你们是有合作,他找了个很好的借口,但只是支走你一会儿,我不知道他对你说了些什么话,可能你恐惧了吧,你故意那么晚回来对吗?你想让我误会,然后故意和我吵架,你知道我和钱灵灵表妹没有任何不正当关系,你借题发挥,你要自己承受,你不要我伤心,我都知道。”
冷罗刹没说话。
“我宁愿你一早对我说,说了或者我们可以很努力朝着一个目标进发,你为什么不一早对我说?你一直都觉得自己能搞定。在广州时我说永远,你的表现,甚至我每一次说永远,我说结婚,你总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反应,你知道的,你知道你的未来自己无法把握,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吗?告诉你,我们连那些短短的快乐的日子都不能拥有。”
“至少我早明白,有更多时间去想办法。”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说如果你要不回皇冠,随便我怎么样。”冷罗刹站了起来,“我不想说了,我累了,要休息了,你走吧!”
冷罗刹进了房间,关上门,张易阳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脑海一片空白。
坐了半小时,张易阳离开了,走的沉重,因为一走会是彻底的决绝,他不想走,更不想决绝,但没办法,不能自私的让冷罗刹跑吧?他能照顾孤儿院吗?不能,但他想到有一个人能,苏妙忠,他要去找苏妙忠,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要去努力一试,否则不会死心。
找到苏妙忠,在他家里,张易阳求他保护孤儿院,用什么名义都可以,董事也可以,荣誉院长也可以。
“这件事我无法帮你。”这是苏妙忠的答案,不用思考,脱口而出。
“这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很简单就可以办成的一事情,为什么不肯帮我?”
“简单?是你头脑简单吧?你知道会导致什么后果吗?和龙铭天翻脸,凭什么?就为了帮你救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你还要亡命天涯是不是?”
“只要你帮我,我什么都愿意干。”
“我不需要你干什么,只要你别烦着我。”苏妙忠指着门外,“出去,你记住,不要去捣乱,我指的是婚礼,除非你想死,还得许多人陪葬,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必须必须不能去捣乱,听明白没有?”
张易阳没反应。
“我问你听明白没有?”苏妙忠火了!
“明白。”
“你给我个保证。”
“我保证。”
“出去。”
努力了,真不行,其实张易阳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份,苏妙忠凭什么帮冷罗刹?代价太大,要与龙铭天翻脸,他没有任何理由让苏妙忠那么做。
张易阳离开了,心情特别糟,期间许多电话打进来,他一个都没有接,直接回了家。
看见苏然在喝酒,张易阳也喝,完了不够还下去买了一大箱回来和苏然对喝,吐的满地都是,然后和苏然在沙发上睡着了,直到傍晚马宁燕姐妹回来。是马宁燕先回来的,接着才是马燕燕,马燕燕把马宁燕劝回房间,在外面把门关上,不让马宁燕出来,然后到厨房装了一大桶泼在张易阳和苏然的身上,接着几分钟后又是一大桶,最后一只桶砸到张易阳的背部。
“醒没醒啊?每天喝喝喝很过瘾吗?你们觉得这样有用?没用,一点用都没有,只会更糟,郭婷不在,如果郭婷在,看见你这个样子能活活让你气死!”马燕燕骂苏然,骂完了骂张易阳,“我以为你会正常一些,你跟他一起疯,现在世界末日了吗?没有吧?为什么你不继续去努力?你放弃,你逃避,你喝酒,你个懦弱的男人,你活该失去你的女人。”
“够了!”张易阳吼了一声,站起来。
“吼什么吼,你以为自己大声就很有道理了对不对?”
“马燕燕你神经错乱了啊?你干了什么?”房间里的马宁燕说。
“我做我应该做的事。”
忽然,他们听见一个哭泣声。
苏然在哭,张易阳认识苏然那么久第一次听见苏然哭,而且哭的那么凄惨,弄到张易阳都想哭了,马燕燕也眼圈红红的。最后,马燕燕把马宁燕放了出来,马宁燕一出来立刻给马燕燕一个巴掌,张易阳和苏然都听见了,马燕燕哭着跑回房间的。
一个小时后,在张易阳的房间里,苏然问张易阳:“我们要不要去给马燕燕道个歉?”
“道个屁,道完歉以后还是这样,不道也罢。”
“其实,她骂的对。”
“我以为你不知道,看来你被马燕燕彻底骂醒了!”
“就是这样才想去道个歉。”
“你道歉个屁,你要么就答应她以后不喝,我看见你我都感觉讨厌,天天醉的一塌糊涂,我宁愿你还在香港继续找郭婷,至少这样还有点希望,如果最后真的找到呢?有这个可能吧?如果每天在家喝酒,绝对没可能。就像我,我也不能把每天当成世界末日,我失去了,那真的是我的问题,况且现在没到最后一分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