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天亮,静宜师太实在坐不住了,考虑到傅明月现在仍是是太后的义女,大梁的德仪郡主,便带着静云和谢芳菲一路匆匆忙忙赶来皇宫,向太后和皇上汇报这件事情。
萧斯言真是越听越气,越听越愤怒,凶狠的目光足以将人杀死。这帮该死的尼姑,连明月究竟是什么时候失踪的都不知道,更混账的是,她们居然过了一天一夜才来上报这事,要知道一天一夜的时间,已是足够那帮凶徒带着傅明月逃出京城了。
“芳菲,你是说你当晚和郡主换了屋子休息是吗?”谢韫同样又惊又怒,但他毕竟是办案高手,职业敏感性仍然在。
“大哥,一点没错,那晚我睡在明月姐姐的禅房,姐姐睡在我的禅房。”谢芳菲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看上去真是好生可怜,“大哥,你一定要想办法快点去救姐姐,姐姐不是那些人口中的妖女,她是再好再和气不过的一个人。”
“妖女!谁若是再敢在眹面前说明月是妖女,眹立刻就让他人头落地!”萧斯言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愤,大声说道。
“言儿,你先别着急。韫儿是大理寺卿,寻人缉凶是他份内之事,他又是极在行的,你且让韫儿好好问话,别老说打断他。”
听到傅明月失踪,谢太后真可谓是心头一喜,她正愁如何说服儿子降罪傅明月以平息朝堂上的沸议,这下倒好,这烫手山芋居然失踪了,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喜事啊。大不了装装样子找一下,多半是找不着的,然后就对外宣布傅明月不幸遭贼人杀害,这人都不在世了,想必那帮大臣总可以消停了吧。
可当谢太后看到自己儿子额头暴起的青筋,她这颗心又慢慢沉了下去,自己儿子的个性她这个当娘的最清楚。儿子样样都好,事事都冷静理智,唯独任何一件与傅明月相关的事情,自己儿子就像被点了死穴一般一点原则理智都没有了。这傅明月索性被贼人害死了也就罢了,自己儿子最多也就是将那些贼人捉来把他们挫骨扬灰;可若是傅明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话,自己儿子会疯狂成啥样子,一时还真的难以想象。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那便是正在前线指挥战斗的赵王萧斯年,他若是知道自己的未婚妻突然离奇失踪,铁定会影响情绪。照这样看来,傅明月失踪的事情还只能小范围内处理,一时半会尚不能对外宣布。
“两位师太,记得你们说郡主失踪那夜睡过的屋子,里面被翻得极为凌乱,你们可有人进去收拾整理过?”谢韫再心急如焚,他也知道一定要将所有问题问清楚才行,否则根本就没有方向。
“大哥,那屋子我们谁都没进去,只在外面看了几眼。”谢芳菲先回答了这个问题。
“是啊是啊,本来贫尼是要进去的,是谢小姐提醒的我,说应该尽量保持屋内原状方便官家来查探什么的,所以特别关照了寺内众人,发现思尘不见了之后,再无人进过那禅房。”这次说话的是静宜。
“芳菲,果然是你细致,你做的非常好。”谢韫给了自家堂妹一个笑容,转身对着上面的太后和皇上,“臣需立刻赶往静思庵,实地勘察郡主失踪现场,也可以仔细询问庵堂中一应人等那日的情况。还望娘娘和陛下恩准。”
“好,眹与你一起去。”萧斯言噌地站了起来。
“言儿!”谢太后忍无可忍,“你别忘了你乃是一国之君,缉凶这事交给韫儿去操办即可,何劳你亲自过问。韫儿但凡查到蛛丝马迹,自然会马上向你汇报,你在宫中等着便是。”
“母后!”萧斯言不得不承认他母亲一点没说错,但他又怎么忍得住不去呢。
“无需多言。”谢太后脸色一冷,“韫儿,郡主失踪一事交由你全权办理,有任何消息立刻来报,不得有半分迟疑。”
“是,臣遵娘娘懿旨。”谢韫不敢去看皇上的眼神,转身要走。
“韫儿,且慢。”
“娘娘。”
“韫儿芳菲还有两位师太,此事来得蹊跷,又事关郡主生死,在未查出头绪前切勿对外声张。但凡有人问起,只说郡主突发重病,卧床休息。”说到这,谢太后又看了一眼谢韫,“赵王殿下如若问起,韫儿想必知道该如何答复吧。”
“谢韫明白,韫绝不会透露半点消息给斯年,以免害他担心。”
“好!你们赶紧去查案吧。皇上,你且随哀家去神龙殿吧。”
萧斯言知道一时半会是脱不了身了,只得悻悻然跟在母亲身后。
谢韫在赶往静思庵的途中又仔细问了她们三人,但却问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那一夜,静思庵与往日一样的宁静。芳菲说她因为受到了惊吓,所以换了屋子后没一会便睡着了,一觉睡至天亮,不曾听到隔壁屋子里有任何不寻常的动静。
谢韫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贼人的目标究竟是谁?是傅明月还是谢芳菲?两人才换了禅房,当夜其中一人便被劫走了,这巧合度实在令人费猜疑。
“芳菲,这几****不要再住庵中,一会儿随我回谢府吧,我担心你也会遇到危险。”
看着自己兄长凝重而严肃的表情,谢芳菲心中各种乐开了花,也就是她演技高超,所以才能在表面上始终都装出一副嫉妒惊恐害怕的样子。
谢芳菲心中想,看不出那位阿仇姑娘果然好手段好计策,先是用江中捞出的大石造舆论,逼着傅明月离开护卫重重的郡主府入静思庵;接着又利用天狗吞日的异象,成功将傅明月孤立;再让自己用遇蛇这一招引傅明月主动提出换禅房;然后么,便成功劫走了傅明月,自己这个推波助澜者非但没有一点点嫌疑,还成了半个受害者。这计谋,每一步都算无遗策,实在不可谓不高明啊!
谢韫一到静思庵就直奔傅明月失踪那晚住过的禅房。房内果然如他人所言,一片狼藉,似乎有人翻箱倒柜在找什么。谢韫仔细检查了房间后,让谢芳菲进来并请她确认有否丢失什么东西。
谢芳菲在装模作样一番检查后,惊呼道,“我带来放在箱笼中的几十两银子和一些首饰都不见了,难道这些人其实是来劫财的吗?”
谢韫的眉头一直就没展开过,他将手中一张纸展示给谢芳菲,“芳菲,那帮贼人恐怕是劫错人了,他们原本的劫持对象是你,而且他们也以为劫持走的人是你,谢府的三小姐,这是他们留下的勒索信,让谢府的人三日内拿出一万两银子去赎你,过时见不到银子便撕票。”
“竟然是这样!那就是说说姐姐是代我受难了!”谢芳菲一双眼瞪得铜铃般大,“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太任性了,不敢睡在自己的屋子。大哥,你骂我吧。”
“芳菲,这并不是你的错,大哥怎么会骂你呢。若不是明月和你换了屋子,如今失踪的人就是你,大哥也是一样的心急一样的难过啊!你立刻随我回府,这几日哪里都不要去,乖乖留在府里,我会多加护院人手来保护你。明月已经出事了,你可再不能出事了。”
“大哥,你对芳菲真好!你是我最好的大哥!”谢芳菲拉住谢韫的胳膊,一脸的歉意。
谢韫又问了一圈庵中众尼一些情况,但由于人人都把傅明月当做异类,与她的接触极少,最多也就是路上彼此遇见,互念一声阿弥陀佛,所以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内容。
折腾了半天,天色也不早了,谢韫对主持静宜师太大致说了一下他查验下来的结果。
“师太,根据已有的线索,我初步的判断是贼人劫持的对象应该是芳菲妹妹,目的是勒索求财。但因为芳菲妹妹临时和郡主调换了房间,而劫匪对此并不知情,他们只是按计划绑架了这间屋子里的人,并将屋中值钱的财物一起掳走。既然贼人是求财,那郡主目前的性命应该还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所以请师太务必关照庵内众人封锁消息,并保持庵内一切如常,切勿表现出格外的慌乱。芳菲妹妹今日便与我一同回府,这几日劳烦师太照顾芳菲,韫在此有礼了。”
“谢大人言重。贫尼一定按照谢大人的吩咐行事,贫尼也会日夜在菩萨面前祈祷,求菩萨保佑郡主安然无恙早日归来。”
谢韫带着谢芳菲回到谢府,远远地就看到德林在谢府门口不停地走来走去。
“谢大人,您可回来了,皇上那儿一直在等您的消息呢,您别回府了,赶紧现在就随我进宫吧。”德林看到谢韫,眼睛都放光了。
“大哥,你忙你的便是,我先回自己院子了。”谢芳菲先向德林微微行礼,又对着谢韫说。
“好,你自己注意安全。”谢韫仍有些不放心,关照他身边另一个得力小厮谢山负责贴身保护。
说完,谢韫便与德林一起登上车,往昭明宫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