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我住的地方,凌微停下车,却没有立刻叫我下车,而是关掉引擎,靠在座椅里叹了口气说:“陈熙,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有许多事情都是没有公平可言的。另外,还有许多事情我们看见的只是表面,而不是本质,尤其是一件与自己关联不大的事情。有句话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真是这样吗?真的适用于所有事情吗?不见得!”
“我。”
“很晚了,不说了,下车吧,再见!”
哎,还不让我说话。
我默默下了车,才关上门,凌微就启动开出去,瞬间便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抬头望着阴霾的天空,以及亮着星散灯光的悠长街道,我心情惆怅,自己坑自己了。不过不要紧,凌微是个聪明人,冷静下来就好,应该不会生我气。
我点了根烟抽着,往外面的街道走,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随即收到尤小萍发来的短讯:一点多了,还没有回来吗?
我按回复:在回来的路上,你……快洗干净等我。
尤小萍:早就洗干净了,在床上摆着性感的姿势,快快快……
我好兴奋,兴奋的有点没心没肺,我刚把凌微惹生气,不是应该痛苦才对吗?可是,我竟然不痛苦。
出租车很快把我送到目的地,我一边进小区,一边给尤小萍发短信,我到了门外,她已经开了门在等。她穿着一条薄如蝉丝的吊带睡裙,摆着一个性感的姿势靠在门边,雪白笔直的大腿露在空气当中,还有她那条玉臂,以及松散的披在双肩的柔顺秀发,怎么看怎么惹人犯罪。
尤小萍一边让开,一边说:“亲爱的,我其实有点担心你不回来。”
我笑着道:“尤小萍,我有原则的,既然答应了就会帮到底、演到底。”说着,我从她身边闪了进去,“宁姑姑睡了?她没说我什么吧?”
“没说。”尤小萍也进来了,关上门后用无奈的口吻对我说,“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宁姑姑要住一个星期,本来说好三天,忽然变了。”
“意思是我要在你家住一个星期?”
尤小萍点头:“如果你不愿意,有个办法,你住两天后可以说出差,非出不可那种,港海那么大,碰见的几率应该很小,碰见了我也认了!”
我明白,尤小萍这话的意思是叫我不要那么做,碰见了我也认了,显然是逼我,需要这样吗?坦白说清楚就可以:“我不去出差,你能放心没有?”
我走到沙发坐下,点了根烟抽着,尤小萍坐过来,沉默了一段才说:“我知道你很为难,可能我说话没有用对方式,但我不想前功尽弃,对不起。”
看她很真诚,我气不起来:“没事,我理解,不就一个星期吗?”其实我干嘛郁闷?一星期啊,我可以和她睡一个星期,应该烧高香,她爱耍心眼就耍吧,反正女人都这样,至少我身边的女人都这样,除了宁凝、何灵珊……
尤小萍露出笑容:“谢谢,回房间吧,你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
我回房间,尤小萍去关灯,把客厅的灯关了顿时一片漆黑,不过房间的是亮的,犹如我的心,一下就明亮了起来,蹦跳频率很大。其实这件事很扯,找个男人假扮老公睡一起,如果是宁清那种人,我相信她能做的出来,偏偏这个人是尤小萍,所以我觉得扯,哪怕到目前为止这已经是事实,我仍然抱着怀疑态度,比如尤小萍会不会在枕头下面放把剪刀等着我?
有点恐怖,想着想着就情不自禁瞄了一眼正在衣柜给我翻衣服的尤小萍,她背对着我,身体的线条很优美,两片屁股隐藏在衣物下面,印出一个性感的、诱惑的形状。这份性感把我心里不太明显的恐怖一扫而空了,脑海里生起一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什么剪刀就抛诸脑后了,取而代之是一份翻江倒海的兴奋……
找到衣服,尤小萍回过身,看见我两眼冒狼光紧紧盯着她看,她高耸的胸脯此起彼伏,稍微有点脸红、不安,小声道:“衣服找到了,去洗澡吧!”她小步向我走过来,衣服往我怀里一塞,动作妩媚、优雅,声音撩人心神,“嗯,很晚了,我在床上等你。”
哇,这无疑是我听过最性感曼妙的夜话。
抱着衣服,我用最快速度跑出房间,跑进浴室,随即又以最快速度洗完澡跑回房间。房间的灯光变了,尤小萍家里许多灯之前我已经说过,房间亦一样,亮的,暗的,不亮不暗的,各种色彩,以及款式的应有尽有,单床头就有六个之多,现在开了其中两个紫蓝色的,照洒在床上把被子颜色都改了。
我轻轻关上门,走的有点慢,因为灯光条件的问题,不过这样的灯光条件无疑很有做某种活动的情调。尤小萍是不是已经想好,准备好和我做某种事?那么她准备套子了吗?我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走近床边看了一眼,随即有点发愣。
两张被子,床中间还放着把水果刀,这哪儿是和我睡?
我知道通常一厢情愿的龌龊,最终都要被事实给予狠狠一击,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可是,尤小萍一直以来的表现都带诱惑性,不打算和我做运动又何必?耍我吗?我觉得是,所以心情一下跌落谷底。最后,我做了一个决定,把被子与枕头拿下来,铺在地板上。
我拿被子与枕头时,尤小萍明显察觉到,却没有说话,甚至我躺在地板上过了半小时她仍然没有说话,我觉得她应该对我说点什么,比如对不起,结果没有,哎。
在气愤中,我睡了过去,我不知道尤小萍半夜起床看我,还摸我脸,表情很不愉快,如果我知道,或许第二天就不会故意给她找茬。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尤小萍还在睡梦当中,忽然响起敲门声,因为昨晚太晚睡的缘故,敲第一遍时我们都没有理会。然后,门从外面打开了,昨晚竟然忘记了从里面上锁,于是,宁姑姑发现了我们的秘密:“小才,你怎么睡地板了?”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把问题抛给了尤小萍:“你问小萍吧。”
在宁姑姑疑惑的目光中,我匆匆出了房间,进了浴室。其实我郁闷的很,帮尤小萍忙,她让我睡地板,我在家都能睡床,到她家只能睡地板,气人,所以她爱怎么解释是她的事。当然,这会儿我还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小挫折,帮这个忙,结果我还是以一种很独特的方式把尤小萍吃了。
洗漱完出来,发现尤小萍在浴室外等着,我问:“干嘛?”
尤小萍没有说话,挤开我,进了浴室,她有点生气。
我回房间换完衣服出来,尤小萍已经洗漱完毕,沉默坐在餐桌里。宁姑姑叫我们起床是有原因的,她做了丰富的西式早餐,不过吃的期间我和尤小萍都很沉默,她以为我们吵架了,或者这是尤小萍的解释,我不知道,亦不想知道。
“两夫妻要互相迁就,一辈子不长,但也几十年,天天对着,吵架不可避免,一辈子不吵的只是少数夫妻。三毛写过这样一句话:爱情如果不落到穿衣、吃饭、睡觉、数钱这些实实在在的生活中去,是不会长久的。真正的爱情,就是不紧张,就是可以在他面前无所顾忌地打嗝、放屁、挖耳朵、流鼻涕;真正爱你的人,就是那个你可以不洗脸、不梳头、不化妆见到的那个人。有点粗俗,但很在理,生活本来就粗俗,对吧?”宁姑姑劝我们。
我对宁姑姑肃严起敬,连三毛都能搬出来,有文化啊!
“你们说是不是?”
尤小萍点头。
我说:“我们没有吵架。”
“没有吗?”宁姑姑转向尤小萍道,“小萍,你不是说吵架了么?”
尤小萍无以作答,脸都憋红了,目光投在我身上,有点埋怨、有点无奈,我装做没有看见,继续说:“我没有和她吵。”
“哦。”宁姑姑对我笑,对尤小萍就很严肃了,“那是你无理取闹了?小萍,我知道你的性格,这事你不对,就算吵架,也不能让老公睡地板。”
尤小萍说不出话,看她这样,我有点变态的窃喜,不过维持了几秒就发现自己好卑鄙,她不仁我不能不义啊,最多下次再找我帮忙第一时间拒绝,我说:“其实没事,我自己愿意睡地板,与小萍无关。我吃饱了,上班去了,宁姑姑我无法陪你了,对不起。”
“明天周末不是不用上班吗?我们到郊区走走,陪我去探个老同学。”
我回房间拿包,出来时听见宁姑姑用英文对尤小萍说了一句话,好像是一句关于幸福的名言,莎士比亚说的吧,我没有打扰她们,静静出了门。
回到公司,发现早了十分钟,我到茶水间冲咖啡才看见有同事陆续回来,高级别的鄙视我,平级别的无视我,低级别的则昂视我。这办公室最郁闷就我这种不高不低的职位,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别人的鄙视、无视,因为我会以牙还牙。
九点五十六分,我去找凌倩,很明显去早了三分钟,凌倩让我在外面等,结果过了十点进去,她却说:“陈熙,你迟到了几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