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床上爬起来,门才一打开立刻有东西砸我身上,我吓意识叫了一声,一看,是用来叉衣服的叉子,这不用问就知道是曹方怡干的,因为就她最乐,呵呵笑着对我说:“陈熙,老娘报仇了,前两晚那件事情我就原谅你了……”
我说:“你有没有过份点?”
“过份吗?”曹方怡奸笑着说道,“如果我过份我就用水,你一开门就被泼一身。”
我懒得跟这不说理的女人说理,把叉子拿回阳台放好,然后返回,坐到方丽群傍边,拿起小茜帮我盛的饭,递给我的筷子,就打算开吃,但当我的筷子就快伸到糖醋排骨那个碟子的时候,忽然被方丽群用她的筷子压住,她说:“糟糕,我忘了一件事……”
我说:“什么事?现在吃饭呢,吃完再说行吗?”
方丽群说:“今天这么累这么高兴是不是该喝点红酒庆祝庆祝?”
我说:“喝什么喝,谁高兴了,赶紧吃饭吧!”
方丽群说:“我就要喝。”
小茜说:“我去拿,红酒在什么地方?”
方丽群摇头:“没了,让陈先生去买。”
我又有意见了:“凭什么是我?”
“我大肚子,你是不是要我去?我走楼梯哦……”
“你大肚子还喝红酒?”
“大肚子不能喝红酒?只要适量,还是健康的,你去不去一句话。”
“我不去,去一趟至少十五分钟,回来菜已经凉了……”其实,我倒不是怕菜凉,而是那就是三个人的菜,小茜不知道曹方怡要来,就烧了三个人的饭,现在多了一个人,而且那个多了的人那么喜欢折磨我,估计等我买完红酒回来,菜都已经剩下渣子和骨头了……
曹方怡说:“谁说要十五分钟,如果是老娘去,十分钟能搞定,信吗?”
我笑着说:“信,所以,你去吧!”
“我去可以,但我受不了你狗眼看人低觉得我不行,我告诉你,我不但行,我开车去都行。”
这个,我真的不相信,走路比开车要快,因为小区对面就有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走路也就几分钟,开车,倒出来,开出去,绕个大弯过对面马路,然后买了再绕个大弯,更花时间:“你说的,如果不行呢?”
“如果不行,我负责刷碗。”曹方怡反问,“如果行呢?”
我说:“我刷,外加洗厕所,再把我房间的卫生搞一搞,要接受监督,直到对方说满意为止,你输了也一样。”
曹方怡瞪着眼睛,一拍桌子说:“成交,车钥匙拿来。”
我迅速跑回房间,把车钥匙拿出来递给曹方怡说:“去吧,你一打开门我就开始计时。”
曹方怡拿了钥匙,说了声好,然后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补充道:“不能先吃,要等我,不然要被你丫的吃光。”
我靠,刚刚让我去的时候我为啥不提这样的要求?真笨。不过,现在也没事,我乐得很,因为我赢定了,而且我不担心曹方怡开快车,路是弯弯曲曲的,不可能开快……
我看着时间,耐心等待着,小茜和方丽群也一样,方丽群还对着我,露出那种很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觉得我很白痴,但又非常高兴的模样。
我说:“方丽群,你干嘛呢?饿傻了啦?”
方丽群说:“我不饿,我觉得好玩,呵呵,陈熙,你觉得你会赢吗?而且,你觉得赢就是赢吗?会不会表面上是赢,其实输了一些暗里的东西?或者,这么说吧,你觉得曹方怡很白痴吗?她不是第一次来我们家,不是不知道出小区过对面马路大概要多少时间,可是她答应了你。”
被方丽群这么一说,我开始有点冒冷汗:“不是吧,你说她要使阴招?难道过隔壁借红酒?她要认识人才行,我住这么久都不认识,就算借,人家也要有红酒才行,如果没有呢?再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都没有呢?她那么有信心吗?不对不对,会不会……她的车里有?”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哦。”
“我靠,想起来了,我车里有,可她不知道我车里有啊……”
“你的车里有吗?”方丽群很惊讶的模样,“你车里干嘛放红酒?”
“我放个鬼,不是我放的,其实就是一瓶劣质红酒,有一次我去商场买东西,结账的时候用账单抽奖抽的,曹方怡不可能知道。”我很仔细想了想,红酒我放在车尾箱,曹方怡真不可能知道,她坐过我的车,但我绝对没有开过车尾箱给她看,除非她是神仙。
“你真幸运,不过这很讽刺,如果之前的幸运变成你今天要赌输的祸首,到底是幸还是不幸?”方丽群叹了口气,继续说,“陈熙,其实,好多事情是注定,同时又不是注定的。注定,是因为我们内心都想要去得到,你有这样的念头,至少有百份之五十的机会能得到。不是注定,是因为我们内心不是特别想去得到,所以你的努力可能不是全力,而是得过扯过,那么你就无法收获。”
“怎么你们一个个说话那么哲理?好吧,就算你有理,你这么说,我坚持了,我要去得到,比如凌微,我最后不就是注定的吗?是不是这个理?”想劝我,被我找到空子了吧?可这个空子是不是太容易找了点?
“对,但你想问题要多面化,你想想曹方怡,她对你和你对凌微的态度是一样的,那么,你告诉我,按照你的理解逻辑,她是不是也应该得到?那么,最后到底是谁得到了?还是你们都失去了?无法回答吧?你以为我刀枪不入,我以为你百毒不侵,其实,都是血肉之躯,你会受伤,她会受伤,大家都会受伤……”
我就说怎么那么容易找到空子,原来那不是空子,而是套子:“这问题我不和你吵,就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无法解释清楚。”
“真的无法解释清楚吗?或许是吧,这就是自然定律……”
方丽群正说着,忽然曹方怡就回来了,开门没有声的,我们都是感觉到有风,才知道。她是两手空空的,但她的表情显得非常愉悦,她说:“在吵什么呢?什么自然定律?”
方丽群说:“陈熙说,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无法解释清楚,这是自然定律。”
“谁说的?”曹方怡一脸表示反对的表情,边走进来边说,“我觉得先有鸡,鸡者妓……女也,是最古老的一个职业,同意吗?我可没听说过鸡蛋是最古老的蛋。那么,就可以这样理解,蛋不是最古老的蛋,鸡是最古老的鸡,那肯定古老相比没有那么古老而先出现,同意吗?”
方丽群无语了,小茜则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我说:“你这不是无赖逻辑吗?而且充满了矛盾,你说的是鸡还是人?”
“说鸡,也说人,鸡是人,人是鸡,那都是密不可分的,有诗为证,竹外公鸡三两只,春江水暖人鸡情。还有那不知谁的,乡下早晨鸡叫人,城里晚上人叫鸡。看,是不是这样?许多动物都与人有着莫大的关系,熊人、牛人,还有和你一样的,鸟人。这就很矛盾,你无法解释的矛盾,你自己都矛盾,或者说只要是个人都会矛盾,没钱的时候大骂有钱的混蛋,有了钱大骂没钱的穷鬼,骑自行车的时候大骂飞驰而过的汽车,有了车大骂影响速度的自行车,没权的时候大骂腐败,有了权比前任更加腐……败……”
我彻底被她打败了,我要是跟她说理,我能把自己气吐血:“我不跟你争论,我就想知道,你的红酒在哪儿?”
“没有红酒,我输了,我输了行吗?”曹方怡把钥匙递给我,笑着说,“吃饭,吃完我刷碗,然后洗厕所,再然后帮你收拾你的狗窝……”
忽然这么好说话,还能笑?
老实说,我很忐忑,曹方怡笑的那么开心,怎么看都像阴谋得逞后的情绪表现。就好像刚刚方丽群说的,她明知道要输,为什么要去?除非知道我车里有红酒。而她现在两手空空回来,显然是不知道我车里有红酒的,她自己的车里也没有红酒。
不对,她拿了我的车钥匙,我靠,会不会做什么手脚?窃听器?微型录影机?或者放些枪支弹药让我去坐牢?没那么卑鄙的:“曹方怡,你不会把我的车怎么着了吧?”
“你什么思想?刚刚吃饭前觉得我是小偷,现在觉得我是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好不好?”曹方怡给我抛了一个媚眼,然后用很甜腻的声音说,“我爱屋及乌,对你的车可亲了知道吗?我恨不得亲它两口,我会随便虐待它吗?会吗?会吗?会吗?”
懒得跟她废话,我看出来了,她的目光告诉我,她并没有做那么缺德的事情,而且她这性格其实很多时候都光明磊落。
方丽群说:“好了好了,暂停讨论,赶紧吃饭,都饿了……”
小茜说:“听你们说话很高兴,很逗,哈哈,开心了,还学到许多东西……”
曹方怡夹了一根菜塞小茜的嘴巴:“吃吧,小丫头话真多,没点礼貌……”
我是最快一个吃饱的,一吃完就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门后。我得守着门口,因为害怕曹方怡一吃完就趁机开溜,不兑现输了的惩罚。
曹方怡说:“陈熙,你至于吗?老娘长这么大以来那天不一诺千金?”
我得意道:“我爱坐,怎么着?看不顺眼吗?”
“切,老娘心情好,管你坐哪儿,你就是坐到阳台喝西北风,老娘都拍手叫好……”
“那不得了,闭上你的臭嘴,赶紧吃完刷碗去。”
曹方怡没有反驳,果然赶紧吃,然后等方丽群吃完,她真的很爽快收拾碗筷,搬进厨房,还带唱歌的:“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洲……”
方丽群笑喷了,小茜当然也一样。
因为,这歌本来很好,通过曹方怡的声音唱出来,别提多别扭。而且,她还故意扭着屁股进厨房。一个女人唱这很霸气的歌都算了,别扭屁股行吗?那感觉就像在大街上见到一个肌肉男,很霸气、很男人,去问路,结果发现他是娃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