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后,纪慕庭便脱去朝服换了一件轻便的服装,随行侍从跟着他一起从前朝到后宫直奔冷宫的偏殿内。
“挚儿,我的挚儿……”
虽是冷宫,但纪慕庭早已下令,提前将此处打扫个干净,并且让缪钰搬进了这里居住。
上次缪钰投湖,他自己虽然冲动之下抱了必死之心,但被纪慕庭生生的从鬼门关处拉了回来,只是这刺激之下加上在水中溺这呛水许久,脑子缺氧,神志是再也不会清楚了。她这一辈子机关算尽,最终却落个了成了疯婆子的下场。
纪慕庭没有进宫内,只是在冷宫外短暂停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原本缪钰的死活与他并无干系,只是他万万不能忘记了纪子挚的请求,为了纪子挚的最后这一个心愿,他也必然会将缪钰养到寿终正寝。
御花园的东南方,便是曾经纪慕庭与母妃月贵妃的宫室,早在十几年那座宫殿便已经化为了灰烬。纪慕庭想起当年自己与母妃还有妹妹再宫中嬉闹说笑的时候,心底不免有些难过。这算宫殿只剩下一片废墟,十几年也没人再踏进过此处一步。
纪慕庭带人走进宫殿却听见宫殿中传来女子的声音。
“你们都帮我将此处仔细清理,看看可还有什么没有被火焰烧尽的东西没有。”
女子的背影娇小单薄,只是这语气里确是十分的急促和期待,纪慕庭走上前去。
“娴儿,你在这做什么?”
“皇兄,娴儿听嬷嬷说这是当初咱们和娘亲的居所,所以特地来看看。母妃遇难之时,娴儿尚在襁褓之中,我只希望着这宫里面还有什么母妃的物件没有被火焰烧干净的,我想将它们收起来,也好做个留念。”
纪慕庭见娴儿这般温柔懂事,心中十分感慨,若是父皇母后在天有灵,一定会十分的欣慰。
“有了,有了!”
一个小太监乐呵个不停,咧着嘴角跑到了纪慕庭的跟前,恭敬的回道:“皇上,公主,还当真让奴才在宫殿的一角找到这么个小玩意。”
纪慕庭拿过那小太监手上的物件,是一枚精致的玉佩。
“呀!皇兄你瞧,这竟然和我的玉佩是一对呢。”
纪娴见那玉佩和自己从小便持有的那一块玉佩一模一样,心中欣喜万分。纪慕庭重见旧物,心里也十分的高兴。
“娴儿你有所不知,这玉佩本就是一对,乃是咱们父皇赠与母后,母后又分别赠与我两的。当年,宫中大火,慌乱之中我竟不知何时丢失了这枚玉佩,如今竟然叫他又重新回到我的手中,真叫我惊喜。”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天命了,属于皇兄的东西,最终还是会回到皇兄的手中。”
“嗯,也许吧。”
纪慕庭看着这沾满灰尘的废墟,心中不免感慨:“传朕旨意,重新修缮月华宫,将其恢复成原有的面貌。”
时间匆匆流逝,纪慕庭因为刚刚接手朝政,所以很多事情都要多向朝中大臣学校。虽然整日忙的不可开交,但有一人却一直被纪慕庭记挂在心上。
这日,宸国使臣来报,过段日子就是宸国皇上的五十大寿,宸国有意宴请各国使臣,一同参与盛宴,并且以达到友好交际的目的。
正当黎国的满朝文武都在思量谁去最为合适之时,纪慕庭却做出了一个决定。纪慕庭与众臣商议,此次宸国国宴,他将亲自出席。
一开始朝臣不解,觉得就算是宸国国宴,纪慕庭同样作为一国之主也没有必要一定要亲自前去。但纪慕庭却说,他正是因为刚刚才登基没多久,所以正是要借此机会,让三国的百姓皆知黎国的新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面貌,也正好让他因此事让他与其他宸国君主打个照面。
虽然众位大臣起初有些犹豫,但听了纪慕庭此话,又觉得似乎并无不妥,便也没有再多加阻拦。
当然其实知道黎国新皇身份的人,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卫世子。除了卫玠,恐怕这世上再无第二个人了解纪慕庭。他二人师出同门,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那日暗卫回到府中,得到了纪慕庭登基为黎皇新皇的消息,卫玠听了比谁都高兴。
真好,黎国的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只是转念卫玠又想到宸国境内所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心里又难以放松。安心寺,小安,寻容,他们都是这一连串巨大的阴谋中的牺牲品。
如今寻容失忆,乔府处境艰难,卫玠身为寻容的丈夫,理应要护得寻容的周全,更要替寻容负起保护乔府的责任。
每每想起小安被人生生砍断的舌头,卫玠的心就如同跌入冰水之中,真相离他越来越近,而有的人却让他觉得越来越陌生。
多番波澜之下,卫玠终于将华喻师太从安心寺中救了出来。恐怕此刻,安心寺中已经早乱成了一锅粥,无论现在卫玠做些什么,安心寺背后的那帮人必定会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自己露出马脚。
卫玠将华喻就暗中接到了自己的府上。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是要让那背后主谋知道,华喻就被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知道他又会作何感想。
“师太,这些年来,你受苦了。”
卫玠的心里自然是知晓华喻的身份,所以对待华喻也十分的客气周到。华喻见到千方百计救自己出安心寺的人是卫玠之时,先是有些惊讶,而后知道了世子妃是何许人也之后,便也洞悉明了了其中缘由。
“无妨,卫施主你接我来此,想必是心中已经有了底,如今你离事实便只差了一层薄纸,你可想到了是否要将它捅破。”
卫玠听了华喻此言,紧闭了双眼片刻,而后睁眼开缓缓道:“卫玠从不想当一个哑巴,也不想当一个聋子,亦或是闭上眼睛摒弃一切,做个不忠不义之人。”
华喻轻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也罢也罢,既然如此,我便将我知道的一切事情来龙去脉,都和你讲个清楚明白。”
“这件事情……”
卫玠在书房,与华喻师太彻夜详谈,而在夜黑风高之时,有一个人却闯进了乔寻容的卧室。
“是谁?”
乔寻容睡得不沉,半梦半醒间觉得有人正在自己的房内,她睁开眼却见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正仔细的打量自己。
“你是谁?”
乔寻容还没来得及多问,那女子便当即捂住了嘴,轻声道:“我不是坏人,之时想来看看你是否好一些了没有,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当初在卫府之中,乔寻容与卫玠的成婚当日,她一路尾随皇后,希望得知更多关于那个女人的秘密,但却不曾想行踪败露,反而让皇后发现了蛛丝马迹,就在危急关头,却是乔寻容为自己挡下了一劫。
虽然齐禹薇自己侥幸逃离了卫府,与这件事情没有扯上任何关系,但这一切终究还是要多谢乔寻容。以前是自己不知道好坏,因为嫉妒而冲昏了头,现在看来自己当初也未必有那么喜欢卫玠,只是占有欲在作祟。
那女子见乔寻容并未收到太多的惊吓,想起她失忆的事情,料想她也不会大声叫喊,便松开手准备快步离去,可就在她准备掉头的那一瞬间,原本躺在床上的乔寻容却突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待那女子回头的时候,一把拉下了那神秘女子的面纱:“果然是你,禹长公主。”
“你怎么会……”
女子惊讶回头,却见乔寻容的眼中清明,嘴角喊着若有若无的点点笑意,分明与失忆前无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