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含凉殿的温度甚是舒适,但也是一天之内最凉的时刻。
夏夷则醒来后下意识的摸到身边还有个娇软的身躯,不觉心头一暖。清早的阳光分外和煦,因是夏日天色亮的又早,若是以前他早已起身,绝不允许自己有半分的赖床时刻,而此时此刻他却有些犹豫。
身旁的女子如世间最美的珍宝卧于怀中,吐气如兰,静静睡去的侧颜有些让人忍不住亲近,本是毫无邪念,但是如此亲近又如此熟悉,不知不觉中已让夏夷则莫名的悸动,翻身过去在阿阮的脸颊处情不自禁地落下浅浅一吻,满目尽是柔情。
阿阮察觉到脸上痒痒的感觉,并没有想起身边的人,下意识地把脸往下埋了埋便又继续倒头睡去。
不过这倒是让夏夷则安下心来,毕竟二人相处的时间虽然长久,但有时偶尔看到阿阮那双纯洁清澈的眸子还是让他有些面红耳赤,明明是最无意之间的碰撞,却能撩拨起他心中那抹悸动。
夏夷则下意识地伸出手去给阿阮掖了被角便悄悄地下了床,独自一人走了出来。
守门的侍女由于没有听见房内有任何传唤,看到夏夷则委实惊了一下,赶忙把头低了下去。
“再等等吧,贵妃尚未起身。”
侍女听后盈盈一拜,便察觉眼前的还未有离去的迹象,反倒是目光在她们之中寻摸了一会儿,像是在找谁。
还未有时间偷偷地看去,年轻的帝王已经离去,只是临走时还带走了一个毫不起眼的侍女去问话。
侍女偷偷松了口气,虽然她知含凉殿的人总是隔段时间就会有被皇帝叫走去问话的,但问的内容大多都是贵妃的饮食起居,对于这一点这些侍女始终是从心底发怵的,她们跟着的人似乎和后宫中的女子脾气秉性都不一样。素日开心了就骑着那头红色的豹子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不开心了就抱着那只调皮捣蛋的纹狸能自言自语一天,但是却似乎从不喜和她们说话,哪怕侍女可以说些奉承的话语也只能换来她的一句“什么?听不懂,不喜欢”之类的回应。
对于这样的饮食起居,这些侍女始终都是不愿前去的,因着不知怎么回答,总有胆儿小的侍女是被吓的战战兢兢的回来。而今天,被叫走的又不知道是哪个侍女。
御政殿内,殿门紧闭,夏夷则带来的侍女在偏殿等了半日才轮到去召见。
由于摒退了身边所有人,殿内就只剩下了两个人,却见那侍女朝着那男子换了称谓,柔弱一拜便唤了声“家主”。
夏夷则示意地点点头,“桢姬,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家主严重了,自家主收服桢姬以来便为我续灵增法,重新修炼内丹,促我修为长进,而此时又能以人的形貌照顾阿阮姑娘,已是桢姬万幸。”
为了掩人耳目,桢姬让自己的形貌尽可能的平凡普通,素日也不常与阿阮接触,即使阿阮已知道她的身份,但平时桢姬仍旧会躲的远远的,尽可能让自己变成含凉殿内一个极为平凡的侍女,而夏夷则平日习惯从含凉殿带侍女来问话也是如此。只是在宫内养着一个鱼妇,始终都会给夏夷则带来那么丝丝的担忧,但是思前想后却又毫无办法,阿阮即使重生但灵力仍旧在日益流散,光是有小红和阿狸的照看却终究不能让他放下心来。
男子负手走了下来,在她面前微微站定,“你做得很好,阿阮近来如何?可有异样出现?”
桢姬微微一福,摇头道:“并无,阮姑娘的灵力即使以让人不易察觉的速度继续流散,但却是稳定平缓,没有出现任何不可控制之时。”
夏夷则安心地点点头,“有你在我很放心。只是你的灵力尚且不足,若是有不足以掩饰身形之时,切记不可在人中显出身形。”
说罢,男子便缓缓地抬起手来,淡蓝色的光晕从手中涌出,源源不断地向桢姬送去。桢姬看到此幕心头一惊,即使身体有了灵力的补充变得无比舒适起来,但理智还是让她跪了下来,慌张而道:“家主,不可......家主,你为阮姑娘做了如此多,灵力也早已不足,怎可再为桢姬续灵?若是这样下去,恐怕家主会......”
那女子未在说下去,却只见夏夷则仍旧一意孤行地替自己传输着灵力,片刻过后,男子淡定地收了手,额头上却已是有些些微的冒汗。
“家主......”
桢姬看了眼夏夷则,心中除了感动又是无奈,眼看着夏夷则修为大不如从前,却又偏执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丝毫不顾代价。
“无妨。”夏夷则站定后努力地调了下自己的灵力,等感受到平稳后才缓缓而道:“你且回去吧。虽然阿阮已知晓你的身份,但你之前一直做得很好,尽量和她保持距离,宫中人多眼杂,你们太亲近难免会惹人注意。”
桢姬听后感激地朝他一拜,“家主所言桢姬谨记在心。家主也万望保重,桢姬告退。”
夏夷则看着桢姬默默离去,便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他知自己的修为为了换得阿阮重生给了天玄教大部分,但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会如此不堪,到了今日连传送些灵力都都能让他感到劳累。
对于今日的抉择他从未有过后悔,有的时候时间流逝得太快,让他留不住任何,而若要能够用他的所有换自己所珍惜之人或物,那么他便是心满意足。
三年前夏夷则这样想,而今日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