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皇帝换了一次,宫中一如往昔地设宴,虽然每年的套路几乎都是一样的,但是每年的此时却依旧是热闹非凡。只是这宴会进行到一半,皇帝就直直地跑回了寝宫休息,这消息一出众人皆是一脸黑,都觉得新皇因上次只身挡野兽的伤还未痊愈,正担心着,御医来却来说皇帝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只是伤口初愈不宜熬夜和众臣狂欢同乐。
这么一想,众人觉得也是,狂欢一夜下去,还不是要饮上一夜的酒?
于是皇恩浩荡,皇帝虽然退了去休息,但是宴席却是不断,反而没了皇帝在上面盯着,大家闹的更欢实。
坐在底下的乐无异看见夏夷则拿着伤口初愈不能熬夜的幌子跑走为此翻了个好大的白眼,“骗鬼鬼都不信”
闻人羽听见乐无异嘟囔,赶紧给他倒上了一杯酒,压低声音说道:“小心这话让爹听见。”
乐无异瞟了一眼身边的乐绍成,果然是一脸忧心帝王身体之色。
乐无异靠在闻人羽肩上,两眼空洞地望着眼前翩翩而舞的舞姬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说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不肯把仙女妹妹接进宫里,就这么一趟一趟地往外跑,他打算这样耗一辈子吗?......等哪天仙女妹妹跑回巫山我看他就该傻眼了......”
闻人羽这次接着给乐无异夹了块糕点,虽然她的想法和乐无异的想法是一样的,但是她也只允许和他关上房门说,不像他这般在大庭广众下议论纷纷。
大殿上众人尽兴欢闹,丝毫不知皇帝早已是一身便装出了宫门。
街道上热闹无比,阿阮一个人走过东市又走过西市,就在城门口她果然看见了夏夷则口中所说的九层花灯,九层大小不同的莲花花瓣映衬而出,花灯的每一片花瓣都有挂着珠玉翡翠,晚风吹来环佩叮当应和着花灯下从皇宫中选出的最好的歌女而翩然起舞,好不华丽。
阿阮看得都有些痴了,这是她来到人间待得最热闹的一天,街上的新奇玩意让她眼花缭乱,吃的玩的让她感觉这里变成了天堂,刚才和萧鸿渐刚刚分手她还是喊了几嗓子来找人,现在早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只是随着人流站在城门下欣赏歌舞,心情大好。只是她不知,在这样一年一度有情人相会可以说是人间中最盛大的节日里,出门的人自然也是鱼龙混杂,让人防不胜防。
远处已有一彪形大汉满脸泛着油光地朝这边走来,色迷迷的眼神中满世界寻摸着漂亮姑娘,几个狗腿子的侍从紧跟身后,小心翼翼而道:“少爷,今晚您已经掳了俩娘子了,还要再寻摸吗?明天一早这俩小娘子如何打发......?家里的婢女已经够多啦......”
彪汉怒瞪了一眼侍从,啐了他一脸的口水道:“你知道个屁!在上元节素日里不出门的姑娘都会在今晚出门,今晚不好好寻摸更待何时?大不了明天给那俩娘子些许钱财,打发回家便是!”
侍从连连称是,却不曾想在下一刻他家的少爷抹了一把口水瞪着眼睛双腿不自觉地就往人流中走去,“美!真是美!上天眷顾我!眷顾我啊!今晚有福了嘿嘿嘿~”
神女出世本就是汇万物之灵气,即使是身为露草的阿阮但也是汲取灵气而长成又身托巫山神女之样貌,昳丽无双的她站在人群中自然是一眼便能吸引人的眼球......
街道上依旧繁华无比,萧鸿渐还在漫无目的地寻着阿阮,“阮姑娘!......阮姑娘——......”那一声声的叫喊好似杀猪,惹来旁人的目光。
街道上夏夷则正左手拿着张面具,右手提着兔子形状的灯笼,从宫中出来直奔定国府,却没想到阿阮已经随着人流走了,无奈之下也只能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寻找,此刻听见萧鸿渐那一声声“阮姑娘”让他立刻警觉起来,循着声音就逮住了萧鸿渐问道:“阿阮呢?你怎么会找她?她此时又为何不在你身边?”
诶?这不是上次在定国府的花园难为他那个人吗?萧鸿渐跟兔子跳进热锅的反应一样,立刻叨叨不休地说道:“小生告诉这位公子,阿阮姑娘已经决定和小生私奔了,还望公子死了这条心。”
夏夷则本来看见他心底就有丝怒气,此刻更是不满,半眯着的眼睛中已经透露着些许寒意,他懒得和他纠缠,夏夷则没有把阿阮为什么和他出来这件事刨根问底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就在此刻,从远处跑来一年轻男子,身后带着一队巡逻的金吾卫,年轻男子慌张而道:“快些快些!就在前面!就在前面!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红色的豹子,那豹子挠伤了不少人呐!”
下意识地夏夷则没再给予萧鸿渐任何理会,紧随着步子追了上去。
小河流边上,三个手脚被缚嘴里塞了东西还被套了麻袋的女子此刻正在地上挣扎,套麻袋之人已经不知去向,众人想上前帮着三个女子一步也不行,因为此时红色的豹子呲牙咧嘴万分警觉地正观察着四周,谁来就欲扑谁,此外还有一只小的文狸围着那地上滚得最欢的麻袋跳来跳去,极为焦躁。
众人吓得连连退后,等到夏夷则来到,一眼就看出了还在地上挣扎的阿阮,心中猛地一痛,一把就扶起了那个麻袋,掀开之后由于剧烈挣扎和嘴里被塞白布又套上麻袋导致呼吸不畅的阿阮已经一声狼狈,小脸被憋得已经发青。
“阿阮!——”
阿阮被夏夷则从口中取出白布后惊讶得说不出来,刚才还着急得她满地打滚想要挣脱束缚却万万没想到再睁开眼又看见了夏夷则,他是不是又救了她一次,这是第几次了?
松绑之后,阿阮感觉到自己能够动弹下意识地扑进了夏夷则的怀里,“夷则!......”如白嫩鲜藕一般的双臂死死地环住夏夷则的腰身,靠在他的胸口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远处萧鸿渐看见此幕早就心碎成沙尘,喜欢的姑娘扑进别人怀里这是何道理?苍天对他忒不厚道,忒不厚道啊!于是抹着鼻涕和眼泪便默默离去。
围观的众人一看,感情麻袋里套的是这位公子的相好,那红豹子也没再发疯,自然是放了另两个被劫的姑娘后逐渐散去。
只不过被阿阮这么一抱,夏夷则身体立刻便僵硬起来,他还没想过重生的阿阮会和他这样亲近,稍过片刻他仍然感觉到阿阮尚未平稳的呼吸便从心底生出一番自责之情来,无法拒绝地也伸出双臂环住阿阮瘦小的身躯,一遍一遍抚过阿阮因为挣扎而变得凌乱的头发,“阿阮,对不起,我来晚让你受委屈了......”
蜷在夏夷则怀里的阿阮下意识地摇摇头,继续调整着心绪。
过了片刻,夏夷则又问道:“现在呢?可好些了?”
阿阮点点头,渐渐地从夏夷则身上起来后,阿阮吐起苦水,“夷则!他们是坏人!他们骗我他们认识萧鸿渐然后把我拐到这里来,想要把我掳走给那个坏人做媳妇!幸亏有小红保护我!”
小红听见被夸心里很得意地窝在一边,旁边还有个阿狸也缩成一团不好意思去打扰两个人,不过这色狼拐骗姑娘的事其实是经常有的,但是此刻被夏夷则听着却是纠结万分,他丝毫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两个灵兽保护阿阮此刻已经是陷入危机,似乎沉痛地说道:“......我知道......等我回去后查清楚一定严惩给阿阮出气。”
阿阮连连点头,“嗯嗯!一定!要不然还会有好多女孩子要给坏人做媳妇呢!......咦?刚才还有两个女孩子呢?......”
“已经放走了。”
阿阮松了一口气,此刻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和夏夷则吐完苦水又重回以往的状态,再次抬头时她又撞见了夏夷则那张俊美的脸庞,高挺的鼻子和温柔的神态,在上元灯会中显得更加神采奕奕,那神情好似又把她拉回了之前那个被他拥入怀里的夜晚,阿阮再想起刚才扑到他的怀里又不自觉的脸红起来,自己今晚不去赴宴明明就是有避开他,那刚才扑进夏夷则怀里算怎么回事?
于是胡思乱想的阿阮赶忙地低下头去避开他的目光。
见阿阮神情不对,夏夷则又慌乱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可有伤到?”
阿阮退了两步,摇了摇头。见她抗拒,夏夷则也不好再上前,只能冷静下来站在原地,看着阿阮把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却又说不出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