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天我一直守候在父亲的身旁,有时父亲偶尔也会醒来。
我记得第三天的晚上,父亲醒了一次。
他醒了后,看着我,对我说“青儿,你过来让父亲看看你。”
我缓缓的来到父亲身边,父亲一双粗糙的手在我的脸庞不断的抚摸着。
我茫然的看着父亲。
我突然发现的父亲的头发一夜之间白了一半!
父亲摸着我的头,他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片刻过后,父亲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一直到五天后的一个早晨,父亲醒来了。
父亲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要我去找点吃的。
五天的时间父亲滴水未进,看着父亲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酸酸的。
凌云道长这个时候也进来了,他看着父亲一言不发。
“你儿子因为接触到了三月飞雪,所以才会晕倒!这三月飞雪本就是不祥之兆,你儿子天生灵体,对于这样的灾祸也有先天的预料,所以从他晕倒的那一刻,灾难就要来临,也算是命中注定的事,你到我这里,是你儿子救了你一命。一切都是命数你也不必悲伤”父亲这时抬头望了望凌云道长,但是父亲仍是一言不发的。
自从那场洪水过后,这五天父亲始终一言不发的。
凌云道长顿了顿又说道“你儿子天生灵体,我自康熙三十六年至此,始终在等待着一个有缘人,来继承我的衣钵,现在看来我是等到了。”
这样的灵体是几千年一遇的好苗子,倘若你儿子跟着我学习道法,我必将我的毕生所学传授与他。”
父亲这回开了口,讪讪的问道“道法,你的道法可救我那死去的妻子吗,你的道法可救我死去的父亲吗。我不知道什么道术,我只知道我的亲人是无辜的,可老天他就真的开眼了吗。”
凌云道长缓缓开口道“怀同,你我也是三十年的世交,我现在很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有因必有果,所谓天道循环一切都是定数。
我的道术虽然解救不了你的亲人,但是芸芸众生等待我们解救的何其多。”
父亲是受过儒家文化熏陶的人对于这样的说法,他没有反驳,虽然父亲现在失去了亲人但是父亲的价值观并没有因此而扭曲,他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是他现在还接受不了亲人离去的事实。
过了良久后父亲候开口道“老道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是医生,我们家历代有祖训,如果不是后继无人或者无男子,就必须将医术传下去,我不能让他在我这一代就断了,不然就算是到了地府我也愧对列祖列宗啊。”
父亲一脸正色的说道。
凌云道长看着父亲,久久矗立着。
看着那一张鹤发童颜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就觉得那张脸好亲切啊。
凌云道长良久终于开口道“他天生的灵体现在还小,灵气并未外露,但是一旦长大将会有众多的鬼魅邪祟,到时候我驾鹤西去,没有人能保护了他,只有让他跟着我学习道法才能保护自己,也能将你的医术继承下去。”
父亲是个懂得轻重的人,一阵沉默后,父亲摸着我的头,正色的说道“青儿,现在这路让你自己选,你是选择跟凌云道长学习道法,还是跟着父亲学医。”
我看着满脸期待的父亲,和一脸温和的凌云道长。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十分的矛盾,现在想来一个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亲人,一个是救我的凌云道长。三岁的心智,脑子里是绝对没有什么大恩必报的高尚情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当时是如此的矛盾。
按说我应该选择跟父亲,生我养我,这点我在傻,也会想得到的,必定谁跟自己亲,就偏向谁,这是万古不变道理。
我陷入了从未有过的两难境地,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捂着脑袋不停的摇头,“不,我不选,别让我选”最后父亲看着我一脸为难的说道:“我看还是别再逼他了,让他自己思考吧。”凌云道长听了点了点头。
我一个人来到了后山,经过五天的时间,洪水已经逐渐消退了,五平山后山开满了桃花,满山的桃花开的把后山营造的一片祥和。
这五天的时间我一直守在父亲,好不容易才能出来,我打算等天黑的时候在回去,其实在当时的那个年纪什么学道,什么学医自己早就抛之脑后了。
只顾着,在后山里面寻找果树呢。其实自己当时真的很****,阳春三月哪里来的******果子。
转了半天果树没见,猴子到是见了不少。
这些猴子见到我后一个个龇牙咧嘴的,有的干脆直接撅起屁股想我示威。
“别让老子抓到你,抓到你非把你屁股摘了当球踢”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五平山很大,因为寺庙里住着一百多个道士!
道士不同于僧人,僧人是可以就近化缘的,所以大荒之年见的最多的是来往的僧人。
道士一般都有自己的道院,这些道士一般都是自己开垦荒地自给自足。所以我们一般见到的道士个个都是比较苗条中干的。
而有些僧人就是肥头大耳的。
这里一半是荒山,一半是开垦过的山地。
我步履蹒跚的来到灵云道观。
吃了晚饭后,父亲语重心长的跟我说“孩子,你现在自己选择,父亲的不会阻止你,你想学医,还是道法”我低着脑袋思考着,对于这个选择我陷入了矛盾的境地。
过了良久,我对父亲说道“我两个都学吧”
父亲看着我没有说话,一阵沉默后父亲说道:“好吧,孩子你自己选的路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点了点头。
隔天早上父亲带着我到凌云道长那里。
凌云道长听到这个答案,也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
父亲与凌云道长商量着,让我白天学习道法,晚上跟着父亲学医。对于这样的决定,我是完全没有意见的,一来既随了父亲的愿,又能报了恩。
现在想来那一切都是命,有些事情冥冥就已经注定了,不是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实话实说我真的不是个信命的人,但是有时,一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不管你信不信他就是发生了,既然没有办法去改变那么就坦然的接受吧。
生活就像被强奸如果不能反抗,那就试着去享受吧。
隔天的早上凌云道长早早的把我叫起来。
因为当时还小所以凌云道长并没有教我道术,而是说等到了我过了六岁这个坎,等心智成熟了再教我。现在主要是先把身体锻炼出来。
其实第一节课师傅并没有讲什么晦涩难懂的道术。
而是给给我讲了一些道家的源流。
我的师傅本命姓张,是真真正正的茅山正一教传人。
也是茅山唯一的一个正式授篆的掌门人。
道教的宗教体系很大的,一共分为“宿土、麻衣、众阁、全真、茅山”五大分支,其中宿土主修工程修缮、建都立基,后世的一些风水学理论大多起源于宿土,而麻衣则主修预测、占卜,大家比较熟悉的麻衣神像实际上就是麻衣理论的沿袭。
众阁与全真主修武学与修身,其中众阁讲求的是得道成仙、长生不老,全真则主张激发人体本源的潜质,现在看来的一些所谓隔空取物的特异功能,在当初全真而言,至多算是修得小成,根据《汉书:道德传》记载,早在汉初,道教便分离出了众阁与全真的雏形,年过三百却看似三十、移形幻影、飞檐走壁、点石成金之能有如蝼蚁之聚,后世的武当,便是道教全真的分支。
然而,在历史演变与人们意识概念的不断变化中,真正意义上的宿土、麻衣、众阁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更具经济利益的看风水、算命等个别理论的兴盛。在中国民间,这些道教分支中唯一还有正宗传人的,除全真外,便仅属茅山了。
而师傅日后要教我的便是茅山道术了。
茅山道术,又称茅山术,是道教中攻击性最强、也是最难修的一门分支,这门道术讲求以“驱”为主,以“降”为佐,其原理大概是激发人体本能的潜质,或者借助某些符咒的特有力量,驱散或者说赶跑某些在老百姓看来不吉利的东西。
民间有一种误区,即所谓的“灭”,许多人认为所谓的鬼怪是可以彻底“消灭”的,其实不然,在茅山道术中,神鬼概无灭之理,最多是将其驱赶、封禁或是“降伏”(所谓降伏便是鬼怪自知不是对手,主动弃暗投明),在民间,许多驱鬼伏魔的巫婆神汉,其方法本源都与茅山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茅山道术的众多传人并不是道士,这就跟源于麻衣的算命先生大多不是道士的道理一样。
正宗的茅山术博大精深,真正的茅山传人,不但要精通茅山术的自家知识,对其他类似于麻衣、宿土等分支学说的理论都要有所了解,众阁、全真的武学基础更要修学一二,许多驱鬼魔的巫婆神汉,仅仅懂得皮毛,便可呼风唤雨于一方,可想而知,如若真正修得到茅山术的真髓,将是什么样子。
师傅对于麻衣中的堪舆,预测,占卜都都非常的精通。
当我问及师傅为什么,茅山道术到今天会衰败的时候,师傅只是摇摇头唉声叹气道“其实我们茅山,一直以来都非常受重视的,直到后来清帝开始对佛教中的禅宗开始信仰,而后对正一教进行无情的驱逐和打压。
后来洋鬼子的大炮打了进来,导致外教传来中国,外教的传来对于我们的茅山正一教又是排挤。
一直到建国的时候正一教才刚刚有了起色,但是好景不长,而后又是十年浩乱,凡是与这有关的全都被打上了牛鬼蛇神的标志,至此茅山后人现在不知还剩下多少,恐怕板着手指头都能数来了”我听了之后唏嘘不已。
在这前三年里,我并没有学习真正的茅山之术。
而是在师傅的督促下每天早上,四五点就被师傅叫起来。
我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功课便是,从山下提着十多斤的水。
从山上跑下来跑下去。
刚开始提的虽然只是十多斤的水,但是山路崎岖有时不小心还得洒了,这就得重新下去在接一通水。
而后随着年岁的增加我有被迫开始去提五十多斤的,直至到最后我提到了二百多斤的水。
而父亲在五平山下,开了一家药店,因为我们的家园全都没冲毁了,所以父亲不得不重新开一家。
父亲在废了好大的劲在找到我母亲和爷爷的尸体后,就在我们的祖坟那里埋了。
对于母亲的离去我看得出,父亲久久不能释怀。
虽然父亲平时还是对我一样的严格,但是父亲眼中所隐藏的那种落寞与孤独。只有我看在眼里。
掩埋母亲尸体的那个晚上,父亲喝了很多的酒,父亲对着母亲的墓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了很长时间。
回到山下医馆的时候父亲满身的酒气,我把父亲扶上床。
我知道父亲当时很伤心,但是他并没有失去生活的意义。
因为他还有我,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在支撑着他。
接下来的日子里父亲晚上叫我读书写字,我每天晚上都会陪着父亲说很多的话。
渐渐的父亲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些许的笑容。
晚上我是睡在父亲那里的,因为每天都从早上,都从山上跑到山下所以这些路程对于我来说基本就和平常走路一样如履平地。
以前父亲都是在五六点的时候叫我,但是后来我养成了习惯就再也没让父亲叫了。
父亲一天忙下来已经来的筋疲力尽了,在加上晚上还要辅导我学习呢。
所以我不忍心让父亲在叫我了,再说自己年纪轻轻的这点苦还是能吃的。
记得父亲最长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不吃苦中可难熬人上人。
早上我练习臂力,到了上午师傅让我练习灵活度。
师傅在院中找了一块空地,他用尺子花了方地,一又用尺子界了四十九格,这里面有些壳子上摆满了荆刺,倘若一个不小心便会踩到。那滋味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师傅在旁边,念罡步“左脚上三步,右脚下三步,再踩右三步……”
倘若我有一点迟疑师傅便会毫不留情的打在我屁股。
为了练习这个罡步我的屁股那可没少开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