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对话,不该是这样的发展……明明,他想要表达的,根本就是另外一个意思呢?
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述。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素素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子。初见时狡黠俏皮,相处时却又呆呆笨笨,十分有趣。明明长得十分妖艳明丽,可偏偏有干净的灵魂。
总结而言,是个奇葩。
可就是这个奇葩,却让他总下意识搜索她的身影,每日总要都要把她逗上一逗,否则便觉得生活都不完整。
他弄不太清自己是什么心态,却总忍不住想靠近她一点,不管是用什么方式,不管是让她感到高兴,还是不开心。
大抵是庄孝莲沉默的时间太久,以至于让素素觉得压力。她的双眼释放出愈多骇意,看上去明亮又孤独。只听她轻声道:“庄孝莲……你不是在想……在想该怎么报仇?”
庄孝莲恍然回神。可他竟却没有生气。他只柔柔回望着她,摇头道:“不,我不会报仇。”
岂料,听庄孝莲这样一说,却让素素脸色更差了!素素面容诡异地看着他,连声音音调都变了:“你不会报仇,那你打算怎样?”
庄孝莲抽抽嘴巴:“我并没有什么打算。”
素素脸色更诡异了,竟是颤声道:“你你你、你是不是生病了?”
庄孝莲:“……”
素素又道:“你不是一向眦睚必报、有仇必报、恩将仇报……的吗?”
庄孝莲一脸黑线:“有吗?”
素素点头如捣蒜:“必须有啊!”
“……那一定是你的幻觉。”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逼真的幻觉嘛!”素素十分痛心疾首地看着他,“要不,你直接扣我一百块钱工资当做赔罪好了,不然我也该失眠了嘛!”
庄孝莲:“……哦。”
就这样,庄孝莲满腔的热血和深情无处倾诉不说,倒是手腕上多了两道牙印,以及莫名其妙得扣了素素的一百块钱工资……
等素素反握住庄孝莲的手走到自行车边时,庄孝莲低头看着素素和自己交缠着的手,于是突然之间,似乎便有些懂了,自己这段时间的心思、想法、以及,纠结,究竟是为了什么。
夜色下,素素的长发轻柔若缎,十分清雅。她的背脊亦是笔直瘦削,瞧上去瘦弱又倔强。
庄孝莲看着她的背影,看着看着,心渐渐便静了下来。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心底有些暖,又有些软。像是有了迷恋,却又有了缺憾。
这是多么奇妙的一种感受啊。涨涨的,却又夹着酸涩。而大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变得越来越清晰。——靠近她,拥有她。
庄孝莲突然伸手抓住了素素的胳膊,拉住了她继续往前走的身体。
素素转过头来,看着他。
夜色之下,她的眼睛黑透宛若宝石,鼻子小巧,唇瓣精致,下巴圆润。
庄孝莲和她四目相对,半晌,他倒是浅浅笑了起来:“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素素一愣,眼中是一闪而过的防备:“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丝防备让庄孝莲十分受伤。方才尚热软乎乎的心上,便多了一道浅痕。
庄孝莲慢慢收了笑,凉凉道:“随便问问。”
素素见庄孝莲终于露出了以往的那种欠揍神情,这才总算松了口气,心道庄孝莲莫名其妙了一个晚上,总算是有些恢复正常了!想了想,素素这才小声道;“我想吃烧麦和螺蛳粉。”
庄孝莲点头:“好。”
素素道:“再撒上点香菜和辣椒油。”
庄孝莲:“嗯,好。”
素素道:“烧麦我要糯米伴牛肉馅儿的。”顿了顿,“要两只!”
庄孝莲解开自行车的锁,将素素载在车后座上。他的声音稳稳地从前方传来:“好。”
素素十分开心,完全没深想庄孝莲为何突然会对她这般百依百顺。她只觉得要是庄孝莲能够一直都这样就好了……那她就真的再也不用担心再受庄孝莲压迫了……呜呜。
第二日一早,庄孝莲果真就带着素素特意去了全香港最有名的烧麦店去吃。
不过因为这家店距离庄氏基地太远了,所以是老何开车带着他们去的。素素吃了两只糯米伴牛肉粒的烧麦,又吃了一大碗洒了辣椒油的螺蛳粉,觉得从未有过的满足。
连带着看向庄孝莲的眼神,都带上了一层柔柔的软色。
庄孝莲察觉到她眼神中的变化,觉得十分开心。心道既然她喜欢吃,那以后多带她出门吃食总没错的。
不过如何对待自己有好感的女人,这乃是门技术活。庄孝莲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他也很不确定究竟应该怎么做。所以思来想去间,庄孝莲便暗搓搓地做了一个决定。
五日后的傍晚,庄孝莲独自一人开着车,直接来到了吴府。
所谓吴府,自是吴易水的爹爹,吴丹青的宅子。吴府本是内地山西的豪门世家。于晚晴在乱世中发家,专门在山西倒腾煤矿生意,民国时期赚了足够的钱,便举家迁来了香港,如今正在努力洗去暴发户的外表,努力向着书香门第世家靠拢。大抵是为了彰显吴家的书香门第,所以此时吴家也主要是经营文房四宝,并成功地将文房四宝专柜开进了香港的几家最大百货公司之中。
特别是吴丹青老爷子的打扮,日日穿着一袭唐装,留着文质彬彬的发髻,就算如今满头花白,也依旧是在头上抹上发油,梳好头路,一丝不苟。
而庄孝莲此番找上门,乃是有事要向吴易水讨教。所以即便明知此时吴易水正被家里禁足,除了和有狐臭的夏芝然约会外,一步都不能踏出吴府一步,可他还是来了。
因为事出紧急,救场如救火。所以庄孝莲也便只又打扰贵府了。
所幸吴丹青对庄孝莲一向十分欣赏和喜欢,每每看到庄孝莲的出色,就总忍不住抱怨自己这个独子的不成器。以至于发展成每次吴丹青看到庄孝莲,都会忍不住将他自行代入成是自己的干儿子。
所以此时庄孝莲向吴丹青表示自己有事要找吴易水时,吴丹青挥挥手便让下人带着庄孝莲去见吴易水去了,连究竟是什么事都未曾多问一句。
而等下人们将庄孝莲待到吴易水的房间前时,就听吴易水的房间内传来一阵阵的悠扬音乐,听着倒是觉得品味不错。
庄孝莲倒是好奇吴易水何时改了性子,竟然开始听提琴曲了。于是当即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岂料,门内却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不见。”
“叩,叩。”庄孝莲继续敲门。
吴易水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本少爷说了不见,还不快给我退下?!”
“叩,叩,叩。”
连敲三次后,吴易水房间内久久都没有再说话。只道片刻后,门便突然开了。露出了门后头吴易水一张睡眼朦胧的俊脸。他身上一件乳白色的亵衣松松垮垮挂在他身上,还露出了他一大片的深邃锁骨,配合着他高挑的身高和痞坏的眼神,真正是一位无可挑剔的美男子。
可惜这位美男子看到来人是庄孝莲后,脸色便变了一变,连语气都变得探究起来:“你怎么来了?”
庄孝莲似笑非笑看着他:“怎么,我不能来吗?”
吴易水撇撇嘴,转身进了房,庄孝莲跟在他身后,也进了房门来,顺带还关上了门。
吴府是栋老宅子了。古色古香民国时期的那一种。这宅子政府本打算拆了,再将这一片造成别墅区的。可是后来不知道是谁带头,说是这一片的风水比较灵,不可随意动土,英国派来的执政者本是不信老中国的这套的,可是无奈政府内反对的人太多,作为一个民主地区来说,自然要遵循民意。于是这个项目就被暂时搁置了。
而吴易水的房间便依旧是一派的红木家具。不过头顶的水晶莲花灯和无处不见的现代化产物,还是出卖了吴易水的内心渴望。
眼下吴易水坐在房间圆椅上,一边歪着脑袋看着庄孝莲,有气无力道:“你究竟来干什么?”
庄孝莲坐在吴易水的对面,却也不回复,反倒十分心平气和看着他,一派闲话家常的做派。他道:“和夏芝然相处得如何了?”
吴易水脸色瞬间便黑了三层,脸色十分僵硬:“妈的,能不能别提这茬?那个狐臭女长得丑就算了,可是身上的狐臭味儿实在是冲鼻,每次一和她呆上两个小时,我就觉得犯晕……”
庄孝莲道:“夏芝然英国留学刚回来,学识很高,教养也好。因为遗传因素患有隐疾,却也无可奈何。你不该这么说她。”
吴易水讥嘲道:“既然她这么好,你怎么不去和她相亲?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
庄孝莲握着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口:“我这次来,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吴易水道:“什么事?”
庄孝莲道:“最近认识了一个从澳洲留学归来的作家。”
吴易水眉毛动了动。
“这个作家,长相十分美艳,才学造诣亦是顶级。”
吴易水双眼开始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