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着银光的短刀刺破凉风,嗖嗖锐啸声从耳边划过,沈韶轩狠命躲闪,陈秀才则是丧心病狂一般穷追不舍。
泠白月光下,沈韶轩灵活躲闪的模样颇像一只猴子,他拼命拔足飞奔,陈佩文却像是中了邪一样生猛无比,很快就抓住了他。
天知道这个据说平时看见杀鸡都会被吓晕的秀才,今夜为什么会脱胎换骨一般,威力堪比屠夫!
“沈公子,你最好别出声!不然我立刻杀了你!”陈佩文压低声音,锋利的刀刃已经抵在沈韶轩的喉咙上。
“混蛋!你要是敢伤我一根头发,我爹一定会把你砍成肉泥!”沈韶轩还是第一次与利器如此亲密接触,因此有些腿软。
陈佩文的手显然也有些发抖,但是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他的语调听起来透着些许绝望,满是破釜沉舟的悲壮。
“我不想得罪你们沈家,也不想把你们扯进这件事,可是你们为什么三番五次要把我逼上绝路?”
“你绑架无辜少女本来就是一条绝路,你还好意思说我们逼你,你陈佩文好歹也是一介书生,到底要不要脸?”
沈韶轩斜着眼睛瞟过颈上冰冷的利刃,抬眼望向远处时,发现谢晚居然还在墙角神游!沈韶轩真是心急如焚!
“傻子,你倒是往这边看一眼啊!我快被杀了!”沈韶轩只能在心里祈祷谢晚赶紧发现他此刻的窘迫。
陈佩文语气激动,手里的短刀在沈韶轩颈上晃来晃去,把沈韶轩活活挠痒了,可想而知陈佩文此时正是进退两难之际。
但他的语气仍然十分强硬:“既然你们不肯放过我,那也别怪我心狠手辣,谁都阻止不了我!”
沈韶轩原本还想说教一番,却发现颈上的刀刃颤抖着贴近了些,想来陈佩文是想闭着眼睛下手了!
头皮发麻之际,沈韶轩心想就是被割一刀也要赶紧喊声救命。
正当他在尿裤子和张嘴之间纠结时,陈佩文突然一个踉跄,向前摔倒时压在他的身上,手里的短刀滑落在地。
沈韶轩浑身发麻,吓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差一点儿,那把短刀就割破了他的喉咙!
谢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艰难的把沈韶轩从地上拉起来,预想中沈韶轩应该对她刚才那一脚感激涕零,谁知沈韶轩脸色铁青。
嗫嚅着嘴唇对她吼道:“你为什么要从后面踹他一脚?你知不知道如果他刚刚手没抖的话,倒下去的时候我就被他杀了!”
谢晚淡淡看他一眼,表示现在不想废话,然而沈韶轩挑选的巷子实在偏僻,找人帮忙都是奢侈。
反正已经习惯了自己动手,谢晚也只能泰然的望向同时爬起来的陈佩文,看见他捡起地上短刀的那一刻,谢晚简直要疯了!
刚刚如果不要先去拉沈韶轩,而是把短刀捡起来,她不就能从弱势群体变成强势的一方了吗?真是悔不当初啊!
“陈佩文,你现在去官府自首还来得及!赶紧说你把那些失踪的姑娘藏哪儿去了?”谢晚语气坦荡,脚步一直后挪。
陈佩文已经沦为一副人渣的模样,要他去官府自首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他!只见他颤颤巍巍的拿着短刀,脚步踉跄的朝谢晚扑了过来。
谢晚连忙后退,一边提醒沈韶轩:“你倒是把小兰拿出来啊!”
沈韶轩手忙脚乱的拿出兰竹笔,很不凑巧的是时辰已晚,现在不再是小兰的工作时间,所以他手上拿的也只是一支普通毛笔而已。
眼看陈佩文的短刀近在咫尺,电光火石之间,谢晚忽然双手扣住沈韶轩的脖子,嘴唇凑到沈韶轩唇上。
沈韶轩愣了愣,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谢晚的手指,两人握着彼此的一只手,静静聆听时,夜里的虫鸣倏然格外清晰。
谢晚已经不想去计较这是她和沈韶轩的第几个吻,只想碰碰运气看小兰会不会在此刻苏醒。
让人极为庆幸和欣慰的就是小兰果然和沈韶轩一样生性好色,看见谢晚和沈韶轩相拥而吻,那道熟悉的金光在沈韶轩手心霍然绽放。
举着短刀的陈佩文被这道金光弹飞很远,谢晚听见身旁一声钝响,连忙推开沈韶轩:“赶紧把他捆起来!”
沈韶轩仍在回味刚刚那个吻,只是眼下保命要紧,于是颤抖的握着画笔,将陈佩文以绳索捆住。
岂料被绳索捆住之后,陈佩文居然陡然变成了怪物的模样,他的指甲比短刃还要锋利,很快就将身上的绳子割破。
“快,快重新画一条铁链,这个捆不住他!”谢晚退到沈韶轩身后,变身后的陈佩文双目通红,面目尤为狰狞。
沈韶轩哆嗦着双手,颤颤巍巍的画了一条栓牛都嫌粗的铁链,捆在陈佩文身上,这一次任凭陈佩文挣扎,也不能挣脱这锁链。
沈韶轩总算舒了一口气,深呼吸几次站定身子后,义愤填膺的指着发狂的陈佩文:“王八蛋,我这就带你去见官!”
谢晚点头赞许:“对,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牲!赶紧带他去见官!”
两人正要再画一道官府的大门时,才意识到官府此刻没人当差,于是打算先把陈佩文押到展泸家。
却听一直狂吼乱叫的陈佩文忽然苦苦哀求:“不,我不去见官!”
“你抓走了这么多姑娘,你以为见不见官由你说了算吗?赶紧说,你把那些姑娘藏哪儿了?还有,你抓这么多姑娘干什么?”
谢晚冷冷斜他一眼,无意中瞥见他眼角泛泪,不一会儿,两颗晶莹泪水顺着眼角流淌到锋利奇丑的獠牙边。
“我不能说,说出来阿如就没救了!”
谢晚和沈韶轩惊魂未定,暂时没有追究陈佩文口中的阿如是什么人。
沈韶轩耸了耸肩,云淡风轻道:“那你就等着蹲大牢吧!”
两人拉着铁链,陈佩文抗拒的不肯往前走,变成怪物后的他力气极大,谢晚和沈韶轩根本拖不动他。
“你不走也没关系,我把你栓在这儿,明天一早大家都会知道弱不经风的陈秀才原来是个怪物采花贼!”
沈韶轩很是缺德,在陈佩文身边画了一根房柱,将铁链栓在柱子上,抱着双手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不行,沈公子,求求你放过我!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陈佩文嚎啕大哭,方才狰狞的模样早已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