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灿烂,莲花在日光里茂盛绽放,莲叶的清香氤氲风中,徐徐飘向四方。
珺绾已经陪着琼华在这偌大的皇宫里绕了好几圈,却见琼华不知疲倦地走着,抿紧了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日头渐渐有些炎热,珺绾终于找到了脚底抹油的借口,对琼华说:“日晒三竿,天气越发炎热,我先回去了,你多保重身体!”
说完转身就走,却被琼华一把拉了回去:“站住!你乃仙人之躯,区区一点儿阳光能把你晒伤不成?”
“仙人怎么了?仙人就不需要保养自己吗?”珺绾挺直了腰道。
琼华抓着珺绾的袖子,一脸失望地皱起眉头:“珺绾,你好没意思!好朋友心烦意乱,你就不知道宽慰两句吗?”
这个好朋友真是如同一把杀猪刀一样插在了珺绾的心口。
珺绾叫苦不迭:“好朋友,你有什么值得烦心的?再说你心烦意乱就不能有话直说吗?你拉着我陪你转圈是几个意思?”
琼华故作娇羞地敛眸:“我这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吗?”
那个娇羞的微笑,直叫珺绾在炎炎烈日下打了一个激灵:“琼华,你还是实话实说吧,不要吓我!”
琼华扫兴地白了珺绾一眼,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好了好了,我直说就是了!看你那个胆小如鼠的模样!”
珺绾撇着嘴暗自腹诽,却听琼华头头是道地说了起来:“这一次来江左界,得知你们的朋友欧阳若愚和唐楚妍的故事,我突然觉得自己不该离开青丘,应该和云起一同面对挑战才是。”
“姑奶奶,你总算是想通了!”珺绾连忙怂恿道,“你赶紧回青丘山去吧,要祸害只祸害林云起一人便够了!”
琼华终于爆发,尖叫一声:“喂!你什么意思啊?”
珺绾腆着脸笑道:“没什么没什么,你为何突然又觉得自己错了呢?唐楚妍和欧阳若愚是如何让你幡然醒悟的?”
琼华说:“唐楚妍是为了欧阳若愚才嫁给魏钦的,虽说这些年来她的确救了欧阳若愚很多次,可是到头来还是落得曲终人散的下场。”
“她为了成全自己心爱的人实现霸业,不惜牺牲自己,却遇上魏钦那样善良难得的男子,最后三人都满身是伤。”
“归根结底,这三个人都在退让和成全。可是我不想成全林云起,我琼华生来就不是个委曲求全的人,我要的只是他和我在一起。”
听到这里,珺绾问道:“但你如何肯定林云起要的和你一样呢?”
闻言,琼华张了张嘴,瞬间语塞。
在珺绾审视般的目光里,她良久才道:“你说的没错,我如此不计后果,未必是云起想要看见的结果。”
珺绾点点头:“这就对了,好事多磨,静心等待吧!”
琼华这才终于放了珺绾离开。珺绾回偏殿时看见凌骁正在教念儿走路,念儿一岁有余,步伐一天比一天要稳。
这一日,他竟在凌骁放手之后独自走了两步。
远远望见这一幕,珺绾不禁心生惊喜,老远便发出笑声来。凌骁更是兴奋得像个孩子,却又不想惊扰了念儿。
他眉目间含着欣慰的微笑,屏息注视着念儿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不一会儿,念儿见珺绾就在不远的前方,竟笑嘻嘻地走到珺绾跟前,在珺绾蹲下时,一头扎进珺绾怀里,发出清脆的笑声。
珺绾将念儿抱起来,对凌骁挑了挑眉:“念儿都会走路了!”
凌骁抛来一个得意的微笑:“我可是第一个看见念儿走路的人,念儿如此给我面子,不枉我和糖醋盐二十几年的交情。”
“哼!”珺绾冷哼道,“都怪琼华今日非要缠着我说些有的没的,不然第一个看见念儿走路的人肯定是我!”
凌骁诧异道:“琼华怎么了?”
提起琼华,珺绾总是满脸的无可奈何:“抽风了,不用管她。”
顿了片刻,凌骁神采奕奕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失落:“念儿是欧阳若愚和楚妍的儿子,这二人一定是最想亲眼看念儿学会走路的人。”
珺绾问道:“欧阳公子和楚妍已经回宫了吗?”
凌骁摇头:“想必楚妍是对魏钦的死有所亏欠,所以不肯与欧阳回宫,如今欧阳身心俱疲,我让他去休息了。”
“那我们不如带着念儿出宫,去看看楚妍?”珺绾提议道。
凌骁眼前一亮,赞同道:“念儿也算是魏钦半个儿子,此时理应去为魏钦守灵的,那我们这便出宫?”
“还有什么好疑虑的?走吧!”珺绾眉梢轻挑。
于是二人抱着念儿来到少祭司府上,前来接待的竟是音如。
只见音如两眼肿得厉害,颇为圆润的脸蛋也瘦了一圈,凌骁心中暗道:“没想到这个女色鬼居然如此重情重义。”
然而音如却不像凌骁这般心生赞赏,她瞪着本就不怎么撑得开的眼睛,没好气道:“怎么是你们?”
为了防止凌骁与音如口舌之争,珺绾连忙道:“我们与少祭司也有交情,本该早日前来祭奠的,只是念儿无人照顾,这才来晚了。”
音如将目光落在念儿身上,这才指路道:“我带你们去见夫人。”
珺绾和凌骁祭拜过魏钦之后,珺绾带着念儿留在灵堂里陪唐楚妍谈心,凌骁则百无聊赖地走到后院,看见兀自坐在秋千上的音如。
音如背影消瘦,无精打采地坐在秋千上,屡屡发出叹息声。
凌骁好奇,绕到她跟前问:“音如姑娘,你何故如此感伤啊?”
音如抬起眼皮,白了凌骁一眼:“我自小跟在少祭司身边,他待府中下人极好,又对我格外照顾,他死了我能不难过吗?”
说着,音如拍了拍秋千:“这秋千是少祭司小时候,祭司大人亲手为少祭司做的,如此珍贵的东西,少祭司却总是与我们这些下人一同分享。这样的好人,为何短命呢?”
凌骁默默叹了一口气,安慰她说:“你别难过,魏钦为人正直善良,上天一定不会看他英年早逝而袖手旁观的。”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转机吗?”音如好奇起来。
凌骁一本正经地答:“上天有好生之德。魏钦虽然死了,但他还能转世,说不定已经羽化登仙了,所以死非生的对立,而是生的另一种形式,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