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一名小厮秘密来到客栈之中,找到欧阳若愚的客房后,谨慎地敲响房门:“请问是欧阳先生吗?”
门内传来欧阳若愚清朗的声音:“你是何人?”
那小厮不紧不慢道:“小的是少祭司府的人,少祭司派小的来请欧阳先生和先生的朋友光临少祭司府。”
客房里静默片刻,欧阳若愚才说:“你先回去罢,我们稍后便到。”
那小厮离开之后,欧阳若愚便推开房门敲响了凌骁的房门,交代清楚魏钦曾派人来请,询问凌骁意下如何。
凌骁垂眸一想,当日在馄饨铺与唐楚妍相遇,唐楚妍本就出言相邀,而他也答应过待第一步行动完成后就到魏钦府上拜访。
于是凌骁点头说:“那就去吧,正好我们要去找凶兽颙,还可以让魏钦派几个人做你我的帮手。”
欧阳若愚又自顾自地沉吟片刻,也道:“那你和珺绾姑娘准备准备,我们这就到魏钦府上去。”话毕,他掉转方向走回客房。
凌骁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叫住他:“书呆子,你不怕看见楚妍吗?”
欧阳若愚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其实凌骁所问,并非欧阳若愚怕不怕看见唐楚妍,而是想问他,唐楚妍如今已是别人的妻子,他若是见了唐楚妍陪在另一个男人身边的模样,会不会难过?
自然是会。只是他向来答得云淡风轻,真正的答案却藏在心里。
望着他清癯的背影忽然间增添了几分颓然,凌骁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又叫上珺绾一同前往少祭司府去了。
珺绾在众人面前交代过,十日之内要见到生死扇,所以眼下每一天都十分紧迫,然而这一日的耽搁也是无法避免的。
魏钦身为少祭司,对江左界中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事情总有了解,况且他手握实权,也可以帮助欧阳若愚提供些找生死扇的人手。
于是珺绾,凌骁和欧阳若愚三人便一同去了少祭司魏钦府上。
白先生从昨夜开始就入宫潜伏,留意着国后的一举一动,而思悦和淮卿则是先珺绾一步周游江左界,拯救性命垂危的灾民。
一路上,珺绾和凌骁都是隐了身混迹于人群之中,因为珺绾早就以天神的面目在百姓面前露面,平时还是少出现为妙。
唯有欧阳若愚没什么法术,只能以真面目示人。
不过自从欧阳若愚进宫之后,他在百姓心目中早已取代了欧阳靖的位置,成为江左界的先知大帝了。
不论走到哪里,都有百姓或灾民凑到他身边。
他们都问:“欧阳先生,你真的能够找到咱们江左界的圣物吗?”
欧阳若愚微微而笑:“欧阳若愚一定不负众位所托!”
百姓们又七嘴八舌道:“欧阳先生,若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只管招呼,我们一定说什么做什么!”
欧阳若愚脸上的笑容一成不变:“各位稍安勿躁,等我的好消息。”
民众们皆被他成竹在胸的态度所感染,众人士气高涨。
就这么被围了一路,欧阳若愚,珺绾和凌骁终于到了少祭司府外。
远远便看见魏钦身穿月白色华服,负手立在府门前,想必小厮回来回话后,他便在此处等候欧阳若愚前来。
珺绾认为,如此有心而又谦和之人实在难找。
譬如凌骁,纵然天皇老子要光临他的寒舍,想必他也照样要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床,说不定还要让客人等着他梳洗打扮一番。
而欧阳若愚嘛,珺绾猜想倘若是有贵客来拜访他,他也必定慢悠悠地煮一壶茶,读一卷书,等客人来了再慢条斯理地出门迎接。
人与人的差距正是表现在这些方方面面!珺绾心想。
收回神思,只见魏钦出神间,唐楚妍已经拿了一件斗篷从身后替他披上:“门口风大,进去等吧?”
她清丽的脸庞漾出几分笑意,恍如午后的阳光般温暖。
魏钦堪堪握住她冰凉的指尖,便看见欧阳若愚一行人已落步正门前,便对唐楚妍笑了笑,又转向欧阳若愚的方向。
他迎了过来,语气热情:“欧阳兄,快快请进。”
说罢又望见凌骁和珺绾,连忙行礼:“这是二位天神吧!天神肯大驾光临寒舍,少祭司府蓬荜生辉啊!”
凌骁摇着头道:“哪里哪里,少祭司不要客气。”
欧阳若愚的神情有些僵硬,跟在魏钦身后一言不发。饶是他装得再镇静如常,珺绾还是看出他心中的郁结。
唐楚妍只是淡淡地瞧了他一眼,便招呼着凌骁和珺绾进府了。
几人坐在厅堂里,唐楚妍亲自为珺绾等人倒茶,她在欧阳若愚杯盏中注入茶水时,眉眼间仍然一抹寡淡。
她的不自在写在脸上,欧阳若愚却装得若无其事。
唐楚妍最后替魏钦倒茶,魏钦含笑注视她的目光,分明是在说:“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便好了,怎能劳烦你?”
唐楚妍只是抿着嘴轻轻摇头,两人的默契写在每一次眼神交汇中。
随即,唐楚妍默默离开厅堂,魏钦则与欧阳若愚探讨起生死扇的下落。魏钦问:“欧阳兄如今有何打算?”
欧阳若愚却反问魏钦:“国后说生死扇被山魅盗走,依少祭司看,山魅会藏身在何处呢?”
魏钦摇了摇头:“小弟愚昧,不敢妄加猜测,不过欧阳兄大义凛然,我可以加强人马助欧阳兄寻找圣物的下落。”
这时,珺绾却忽地灵光乍现,国后的确说过生死扇被山魅所盗走,不久前她被音如困在迷阵中时,曾在余山上见过魅,那里不只有凶兽颙出没,还有数不清的魅蛰伏枯林之中。
珺绾心中有了个底,便趁着欧阳若愚和魏钦谈话之间与凌骁出了门,对凌骁道:“说到魅,我倒是曾在余山上见过。”
“果真有魅?生死扇既是国后藏起来的,她不会直接把真相告诉众人,让大家都把目标放在山魅身上吧?”凌骁疑惑。
珺绾想了想,觉得凌骁说的其实也有道理。
只是她还是说:“我觉得欧阳公子说的不无道理,我们找到凶兽颙和魅,将它们活捉了寻其根源,说不定就能找到生死扇的下落。”
“你的意思是凶兽颙和山魅都是国后放出来的?”凌骁问。
珺绾点了点头:“欧阳公子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