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绾提议在江左界降雨一事,岂止是不方便,那根本是不可能!
水德星君确定珺绾的打算后,当即色变震恐,惨白了脸嗫嚅道:“天女,此事万万不可啊!”
珺绾眉目一紧,倒也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降雨乃是天庭所安排,降雨点数多少,何时降雨都有一番严格的规定,倘若稍有疏漏,那便是杀头的大罪啊!
只是江左界百姓危在旦夕,珺绾不肯轻易放弃,又问道:“可是江左界民不聊生,父君知道了想必也不会坐视不理。”
“此言差矣啊天女!”水德星君抚须道,“你有所不知,近年来神族江左界举国上下暗流湍急,统治者贪图享乐,百姓亦是自私贪婪。”
“你看现在,国内饥荒旱灾齐发,这国都的百姓官员却无人有危机之感,也无人对难民施以援手,反倒将难民们拦截在城外。”
“世道如斯,天界自然要对江左界施以惩罚!”
珺绾脸色凝重,也知道水德星君所言毫无差错,只是心里始终同情百姓生活艰辛,这才斗胆请了水德星君前来。
“水德星君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在江左界降雨吗?”
“倘若天女能够得了天帝的旨意,小神自然立刻安排龙王降雨。”
珺绾又求助似的看司命星君一眼,只见司命星君目光惆怅,却也点头:“此事水德星君做不了主,归根结底问题都在江左界统治者身上,若能推翻昏君,江左界才可得以新生。”
“既是如此,我也不能勉强水德星君。”珺绾叹了一口气道,“劳烦水德星君白跑一趟了。”
水德星君和和气气地拱手摇摇头:“岂敢,岂敢?天女若是没什么吩咐,小神这就先回去办事了。”
于是珺绾和司命星君在高台上目送水德星君离开。
待水德星君走远,司命星君才对珺绾道:“我知道你急着救人,只是此事根源在江左界先知身上,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急不得。”
珺绾受教,抿着嘴唇点点头,抬眸时又对司命星君道:“司命星君,其实我骗了你,琼华她此刻并不在江左界。”
岂料司命星君气定神闲地笑了笑:“我知道啊!”
“啊?”这倒让珺绾脸红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说起这个粗心大意的妹妹,司命星君不由眉目含笑:“华妹传音给我时,四下有瀑布声,还有樵夫在山间高歌。”
“这分明就不是在江左界国都,而且方才我问起你华妹为何没来,你说她在客栈里……”
琼华简直是猪!珺绾不得在心里恨声骂了一句。
虽说她也知道司命星君善解人意,本就打算和司命星君实话实说,不过这样当面被人恣意揭穿,实在是不好过。
于是珺绾讷然半晌,司命星君复又笑道:“珺绾,华妹是去找那小狐狸了吧?”
珺绾用力点头:“琼华从小到大只喜欢过这一个男子,还请司命星君莫要拆散了她们,否则琼华定会恨死我的……”
司命星君大笑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拆散她们啦?好不容易有个品貌端正的男子看上了我妹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珺绾怯怯地问:“那你不觉得青丘尚未掘起,配不上天族吗?”
司命星君摇头:“我只知道若是棒打鸳鸯,我这个妹妹可能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这倒是很有道理了!珺绾感同身受地笑道:“司命星君可真是出了名的善解人意啊,真不愧是……”
“好了好了,别奉承我了。”司命星君注视珺绾时,同样如同注视小妹妹,眼里含有宠溺的色彩。
“其实江左界的事情,我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只不过天机不可泄露,许多事情还须自己经历方知其中深意。”
“眼下江左界灾情严重,务必先铲除昏君,才能将凶兽赶出江左界,旱灾饥荒方能不攻自破。”司命星君沉声叮咛。
珺绾点了点头,又看着司命星君雪白的身影融入浮云之中。
回客栈后,珺绾发现凌骁不在,欧阳若愚和白先生也都不在,传音问了凌骁,才知道欧阳若愚是进宫宣战去了。
“欧阳胆子太大了吧?这也敢进宫质问欧阳靖?”珺绾听后,不由佩服欧阳若愚胆识过人,不惧以身犯险。
凌骁道:“你当欧阳傻啊?我和白先生暗中保护着他来的!”
珺绾这才“哦”了一声,又找淮卿和思悦商量降雨之事了。
江左界圣殿之中,欧阳若愚挺身站在欧阳靖跟前,目光如炬。
欧阳靖则歪歪斜斜地倚靠在圣座上,目光慵懒地睥睨着欧阳若愚正义凛然的面孔,随即若无其事地吃着手边的珍贵糕点。
僵持许久,欧阳若愚终于忍不住开口质问:“江左界举国灾荒,先知大帝你竟还坐得如此安稳!”
欧阳靖眼里的讥诮堂而皇之,他对欧阳若愚这个同母异父的兄弟的不尊重也丝毫不加掩饰。
任凭欧阳若愚血脉扩张,义愤填膺地怒视着他,他却只将欧阳若愚当做一个跳梁小丑,甚至连搭话都十分不屑。
“欧阳靖!你当真如此冷血,对自己的臣民不屑一顾吗?”
又是长久的静默,直到欧阳若愚一个素来好脾气的书生都忍不住想冲到圣座上揍欧阳靖一顿,欧阳靖才招了招手。
立刻有数名侍卫前来将欧阳若愚拦在圣座下,逼欧阳若愚跪下。
不过这些人自然不可能称心如意,因为凌骁不止施法让欧阳若愚无从下跪,而且还弹指让几名侍卫跪在欧阳若愚跟前。
自以为是天之骄子的欧阳靖这才有了一丝反应,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惊骇,顿时警觉地看着欧阳若愚:“你学了巫术?”
欧阳若愚倒不愧是个书呆子,直至此刻还有心思与欧阳靖耐心沟通:“我乃光明正大之人,岂会学这些旁门左道?不过是上苍都看不过你昏庸无道,所以降罪下来罢了!”
欧阳靖眼里厉色一闪:“你这野种有什么资格说我?”
那一刻,欧阳若愚平静的脸上陡然惊涛骇浪,饶是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揪着欧阳靖的衣襟:“你如此口不择言,当真以为我不会和你计较吗!”
欧阳靖颇为惊慌,却冷笑一声:“你怎么和我计较?你不过是个被赶下台的私生子,拿什么跟我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