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黑暗之后,珺绾猛地睁开双眼,一片刺目的极光霍然撞入眼帘,紧接着,一阵聒噪的叫声直抵耳膜:“余,余,余!”
珺绾瞳孔张大,起身向发声之处看了过去。
只见扑面而来一只巨鸟,此鸟兽双翼如云,扇翅之间卷起排山倒海的浊浪,这鸟长着人脸,人耳,脸上却有四只眼睛。
“余,余!”这是从这鸟兽嘴里发出的叫声。
它一面高声啼叫,一面扶摇而来,珺绾连忙从地上翻身站起来,掐了诀挡住这巨大的鸟兽。
在珺绾起身的瞬间,一道金光竖在鸟兽身前,正是凌骁上前来拉住了珺绾的手腕,打量珺绾一眼道:“你没事吧?”
珺绾摇了摇头,和凌骁一同施法击退这怪鸟。
琼华,思悦和淮卿三人不知被浪头掀到了何处。珺绾环视四周,只见这里是一座寺庙外的空地,四下无人。
除了这鸟的尖声啼叫外,寺庙内隐隐约约响起一阵抚琴声。
以凌骁的法术,想要击退此鸟兽并不难,只是这鸟兽目露凶光,一看便绝非善类,因此凌骁打算活捉此鸟,以免它危害江左界。
岂料这鸟兽头脑发达,在看出凌骁的想法之后,它便掀起一阵黄沙,迷了珺绾和凌骁的眼睛后,仓皇出逃。
望着巨大的鸟兽飞向远空,隐入云端,珺绾和凌骁止住步子。
凌骁垂眸扫了珺绾一圈,又替珺绾整理整理衣衫,拍拍灰尘道:“这里就是江左界了,琼华她们想必被浪潮拍到了别的地方。”
珺绾转身望向身后的寺庙,这庙宇仿佛已经荒废许久,门外稻草纷乱,墙上结满了蜘蛛网,门楣上连个寺庙的名字也没有。
“方才那鸟兽是什么?凶兽?”珺绾孤陋寡闻,却又好奇。
凌骁撇了撇嘴:“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这算什么解释!珺绾踌躇片刻,又道:“既然已经到了江左界,我们赶紧去找欧阳若愚吧?”
凌骁点了点头,两人正准备寻路时,寺庙里面忽然响起一阵寂寥的琴声,凌骁顿住脚步,警惕地皱了皱眉。
“寺庙里有人,我们先进去看看。”凌骁走在前面。
珺绾跟着凌骁拨开一层一层的蜘蛛网,步入寺庙内,赫然一尊金佛像立在庙宇正中央。
凌骁缓步深入庙宇,那断断续续的琴声越来越近。
琴声由缓到急,由宁静到紧迫,待凌骁循着声音走进一间禅房时,一阵音浪如熊熊烈火般向凌骁的胸膛压了过来。
好一首夺命的曲子!凌骁连忙运了气抵挡这气流,嘱咐珺绾小心。
珺绾跟在凌骁背后,好在凌骁替她挡住了不少内力,否则若是以她一人之力承受这压迫的功法,自然不可能像现在一样毫发无损。
待一曲终了,凌骁这才舒了一口气走向禅房深处。
只见蒲垫上坐着一个容姿清丽的女子,这女子身前横着一把黑色长琴,她不疾不徐地抬起眼眸,嗓音清亮:“二位公子竟能站着听完我一首曲子,想必是两位高人?”
凌骁和珺绾都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凌骁直截了当地问那女子:“这位姑娘,请问江左界先知大帝在何处?”
若是换作从前,见了这么一个美貌女子,凌骁铁定免不了一番挑逗,只可惜如今他算得上有妇之夫,说话都没趣了许多。
谁知那抚琴女子一听凌骁的话,顿时警惕起来:“先知大帝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见的,你们是什么人?”
“自然是欧阳若愚的故人。”凌骁料想这女子怀疑他和珺绾是招摇撞骗的术士,只想混进宫里,于是说出欧阳若愚的名字。
不曾想这女子听见欧阳若愚四个字之后,二话不说立时水袖一拂,青葱似的五指急速扫过琴弦,又是一段危机重重的曲子。
此番的内功音浪比适才强了许多,珺绾只觉得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呼吸有些不顺畅。
凌骁则是处变不惊地接了这女子的招,几个旋身后落步那女子跟前,一手按在琴弦上,正色望着那女子颇为错乱的脸,琴声戛然而止。
“姑娘,有话可以好好说,你动不动就要弹琴是什么意思?”
那女子霍然从蒲垫上起身,又对凌骁出拳出掌。为了避免凌骁与这女子产生肌肤之亲,珺绾急忙上前与这女子过招。
珺绾虽然内功差了些,不过毕竟是身怀流光陨的天族公主,几招后那女子便被她抓着手腕动弹不得。
那女子想必第一次在几招内惨败,挣扎着大骂:“放肆,放开我!”
任凭这女子骂骂咧咧,珺绾也一言不发,毕竟她是女扮男装,若一开口可就露出马脚了。
然而珺绾哪里想象得到,正是她的沉默之中透出一股极具魅力的深沉,这个败在她手里的女子才在这一刻心念一动,耳朵一红。
“你们是什么人?”半晌,这女子终于和缓了语气。
凌骁语调轻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是欧阳若愚的老朋友!”
那女子目光凛冽,冷冷道:“江左界没有欧阳若愚这个人!”
凌骁和珺绾顿时一诧,那女子在珺绾分心时挣开珺绾的手,迅速抱起地上的长琴,对珺绾和凌骁道:“你们走吧!”
珺绾敛目想了想,莫非欧阳若愚和凌骁一样,在穆国时名叫欧阳若愚,当了先知大帝之后找回了真名,或是改了名字?
想必凌骁也同样是这么想的,于是他问道:“既然没有这个人,那你们江左界总该有先知大帝吧?”
“江左界先知远在国都,况且如今江左界举国大乱,你们此时前来到底居心何在?”那女子提步要走。
凌骁又笑盈盈地道:“姑娘,我们真的是欧阳若愚的好朋友,你告诉我们国都在哪儿,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情。”
孰料这女子停下脚步,意味深长地对凌骁眯起眼睛:“只要你们能翻过这座余山,打败凶兽颙就能看见通往国都的路。”
“凶兽颙?”凌骁疑惑道,“就是方才我们在庙外见到的鸟兽?”
“没错!”那女子水红色的裙摆被风掀起,抱着长琴翩然离开。
待这人离开后,憋了许久的珺绾才终于可以说话:“江左界没有欧阳若愚这个人,难道欧阳若愚发生了什么意外?”
凌骁摇头:“我一提起欧阳的名字,这女子就要杀我,她肯定知道欧阳若愚是什么人,而且与欧阳关系非比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