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时光匆匆流逝,珺绾从梦中惊醒之后,睁开眼睛便望见凌骁清隽的面容,他微微而笑,柔声唤她:“阿晚。”
周遭一片寂静,珺绾一动不动,亦不敢出声,她担心这只是梦境。
“你怎么了?”直到凌骁有些粗糙的手掠过珺绾的脸庞,珺绾才长出了一口气,双手勾住凌骁的脖子,与他紧紧相拥。
“凌骁,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圣极之境被混沌吞噬,大家都被困在化孽图之中,化为灰烬了。”珺绾泪流满面。
凌骁轻轻拍了拍珺绾的背,任由珺绾的泪水打湿他的肩头。
少顷,他才叹息着说:“阿晚,那不是梦啊……”
珺绾身躯一震,松开凌骁后在四周环视了一圈。这满地的仙雾,白玉堆砌而成的繁华宫殿,空气中的檀木清香……
这里是,天宫!
珺绾骇然一惊,要知道她常常在渡劫途中诈个尸,一觉醒来就回到天宫并不奇怪,但是凌骁也出现在天宫就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
“凌骁,究竟怎么回事?”珺绾问道,“化孽图不是消失了吗?”
凌骁坐在珺绾对面,平静地告诉她:“话是这么说,不过我和莫书自然不会放任大家被混沌吞噬,所以说……”
“所以说是你和莫书救我们出来的?”珺绾急忙追问。
却见凌骁踌躇片刻,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是肖喻川拼死拖住阑珊,我和莫书才能在混沌彻底吞噬圣极之境之前救你出来。”
“若是没有肖喻川,阑珊早就将混沌注满圣极之境,我们就真的没有机会离开化孽图了。”
闻言,珺绾目光呆滞良久:“那么肖喻川他……”
凌骁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更加苍白,垂眸道:“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如今九州大陆仍是一片消失的荒地,阑珊与肖喻川也暂时没有出现,化孽图和主宰笔仍在我手里。”
“可是它们都已经毫无用处了。”最后,凌骁的语气里满是落寞。
珺绾靠在他的肩上,一袭雪白的衣袍穿在他身上不比黑色战袍逊色,只是往日神采奕奕的他,清澈的眸中落了灰尘。
“阿晚,我这次害了天下众生。”他闭上眼睛,语调冗长。
珺绾抬起头看着他:“与你无关,你已经尽力了凌骁。”
凌骁苍白的唇角略微勾起,斜着眼睛对珺绾笑:“我当然知道了,只是输给阑珊这样一个女子,不开心罢了!”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珺绾想了半天,还是支支吾吾地问道:“那个,凌骁啊,你是跟着莫书来到天宫的吧?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
“你父君嘛,我当然见到了。”凌骁轻描淡写地挑起眉梢。
珺绾柳眉轻颤,僵着脸干笑道:“他没有出言伤害你吧……若是他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平时也是这么说我的……”
却见凌骁一副不解的模样:“什么才算难听的话?”
珺绾一愣,皱了皱眉后还是解释给凌骁听:“比如他有没有说你拐走了天族公主,或者说你不请自来之类的话……”
“你父君会是这种人?”凌骁听后,比珺绾还要不解。
珺绾终于察觉一丝端倪:“难道他什么都没说?”
凌骁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珺绾,又施施然坐在珺绾身边:“这倒不是,你父君他跟我说了很多。”
珺绾直直地注视着凌骁含笑的眉目,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他说待六界安稳之后,要赐我六界第一勇士的称号,还说我是天族的大恩人,因为有我在,他才不必蒙羞……”凌骁悠然道。
“他这是什么意思?”珺绾柳眉倒竖。
凌骁清了清嗓子,抿着嘴笑了一会儿才道:“他说终于不用担心你嫁不出去了,还告诉我若是实在忍受不了你,不妨多纳几个妾。”
“什么?”珺绾大动干戈,起身道,“我要找他理论!”
凌骁却抓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其实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珺绾更加风中凌乱:“那你拦着我干嘛?”
凌骁叹了一口气,歪着头道:“我是想说,你不用去找天帝,他自会来找你兴师问罪的。”
这时,珺绾才觉得有些腿软。想来若非她擅自闯入化孽图中,化孽图也不会产生薄弱之处,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一系列灾难。
于是珺绾沮丧地低下头:“看来这次我死定了。”
凌骁拍了拍珺绾的肩:“阿晚,毕竟所有事是皆因我们而起,所以我们有义务将九州大陆恢复原样,对不对?”
珺绾赞许地点头:“等父君来了,我就向他领罪。”
却听凌骁忽然低声说:“他一时半会还忙不过来找你,因为莫书这次才是真的遭了殃,你父君正在忙着处置莫书呢!”
珺绾顿觉头顶电闪雷鸣,想到当日她进入圣极之境时,曾在心中萌生过回天宫后,要让天帝赐莫书雷刑的念头。
岂料如今是真的回天宫了,凌骁也安然陪在她身边,而莫书也的确要被天帝那个暴脾气处以刑罚了……
珺绾眼角抽搐,在凌骁诧异的目光里吸了吸鼻子:“那看来这次莫书真是凶多吉少了!”
话音刚落,却见凌骁直直地倒在榻上,双目紧闭。
珺绾惊了一惊,摇着他的双肩撕心裂肺地大喊:“凌骁啊!凌骁!你不会也被我父君处以雷霆之刑了吧?啊?”
隔了一会儿,约莫是凌骁的脑袋快要被珺绾摇成一团浆糊时,他才勉强撑开一条眼缝,却是满脸疲倦。
“虎毒不食子,我好歹是天帝的女婿,也就是半个儿子,他会对我下这种毒手吗?”凌骁哼了一声。
“那你怎么……”珺绾泪眼婆娑,话还没说完又被打断。
凌骁语调慵懒:“在魔邑布阵时你因分心而元气大伤,回天宫后一睡就是一整天,我在这段时间里没合过眼睛。”
末了他说:“姑奶奶,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睡一觉。”
珺绾只好灰溜溜地替他盖好被子,轻声出门找琼华去了。
谁知琼华不在宫中,珺绾百无聊赖,只得去如意宫里寻找思悦问一问当初的情形。
不曾想轻轻推开宫门,珺绾竟看见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只见思悦坐在淮卿腿上,头靠着淮卿的肩。
而淮卿温柔地理了理思悦的长发,目光宠溺:“好了,别生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