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书将珺绾从井里拉上来之后,满脸的悲愤:“你成心想毁了我的生意,竟不惜以身殉井来污染珺如客栈的水源!是不是?”
珺绾切了一声:“你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
隔了一会儿,莫书的视线却定格于碎裂在珺绾脚边的井盖上,只见他更加悲愤,气得浑身颤抖地指着珺绾。
“你……”他的手指颤颤巍巍,呼吸急促地喘着气。
珺绾垂眸瞧了瞧脚下的碎片,恍然大悟自己方才为什么会落入井里,也隐约猜到了莫书为何一副便秘般的神情。
于是珺绾把头一甩:“你什么你?本姑娘回房歇息了!”
却被莫书一把拉住那莹白的手腕,他挤眉弄眼,怒道:“你弄坏了我的井盖,赔钱!”
珺绾嫌弃地白他一眼:“张口闭口都是钱钱钱,我要是有钱还会被你扣押在这里整天做苦力吗?”
珺绾用力把手从他粗糙的手掌里挣脱之后,又道:“庸俗!”
说罢珺绾便若无其事地回屋了。那夜珺绾睡得迷迷糊糊,恍惚听见门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声响。起身站在窗边一看,果然是莫书。
他居然在认认真真地亲手修好那个被珺绾坐碎了的井盖!
真是个财迷,连井盖都舍不得买个新的!
珺绾哭笑不得地想着,还好这井盖当时顺着井沿滑落在珺绾脚下,否则要是落入井水里,以身殉井的就另有其人了!
翌日,珺绾仍旧在屋里待到日晒三竿才出门。这些时间里,珺绾倒也不是在睡觉,只是在想到底如何才能逃离这家客栈。
而莫书所言的魔族内乱又是为何?
最后一切思量皆是无果,珺绾终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自从珺绾把店里伙计的衣裳全撕破了,莫书便再也不敢使唤珺绾替他干活,只是让珺绾在后院里打扫卫生。
这一日珺如客栈外格外喧闹,远处人声鼎沸,礼乐之声铺天盖地。
珺绾走到后院门口,看见莫书这日穿了一身冰蓝色长袍,衣领处和袖口处皆是金线绣制的图腾,当真是很有富商的气派!
只见他站在巷口,缓缓绕到客栈正门前。
珺绾施了法术,悄悄躲在屋顶,看见广阔的街道两边站满百姓,道路正中的上空有仙驾徐徐飘过。
那飘在空中的轿子无须马车来拉,只是轿撵一驾接着一驾,队伍之中白雾弥漫,金色的阳光照耀下,正是一派朦胧失真的景象。
百姓们仿佛朝圣一般,虔诚地叩拜:“帝尊万年。”
珺绾闻言,顿时浑身一震。如此说来,这些轿撵之中坐着的其中一人,定是她心心念念着的,凌骁?
就在珺绾跃跃欲试,准备进入那队魔族人马中探一探虚实时,莫书又好死不死地出现在珺绾身边。
“你想干什么?”他拉住珺绾的胳膊。
珺绾甩开他:“机会就在眼前,你也听到了,轿撵里的人正是凌骁,我现在去找他总不至于落入别人手中了吧!”
“放屁!”情急之下,莫书居然说了一句粗话。
珺绾愣怔后,满脸鄙夷地白了他一眼,目光又迅速回到那几驾缓缓移动的轿撵上,打算胡乱找一个钻进去。
却被莫书打断:“实话告诉你吧,魔族左右护法都有谋反夺权之心!这两个人都是魔族元老,而如今的帝尊凌骁初出茅庐,魔族人并不信服于他,这个时候正是局势****之时!”
“这和你不让我去找他有什么关系?”珺绾甩不开莫书,只得一面挣扎一面对他拳打脚踢,“若是今日轿撵眼睁睁从我面前走远了,我一定会扒了你的皮!”
莫书有些焦灼:“你为何听不懂我所说的话?如今魔族内乱如此明显,多少人等着在今日埋伏帝尊。如果是你知道自己会被人埋伏,还会大张旗鼓地坐在轿子里等人来杀你,给百姓看笑话吗?”
“今日圣驾路过此地,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当然了,乱臣不一定会在此刻动手,但如果你贸然出现,正好叫谋反的人以捉拿刺客的理由,既抓了你,又趁乱袭击圣驾!”
“即便凌骁不在轿子里,可你落入反臣手里,就会被当做筹码来要挟凌骁,这便是你信誓旦旦说的要帮他解围?”
听莫书一席话,珺绾瞬间平复下一颗冲动的心。
想了许久又问:“既然如此,今日凌骁为何如此兴师动众?”
莫书见珺绾不再有捣乱之心,才舒了一口气:“今日魔族班师烈日渊狩猎,如此盛典,不得不如此行事!”
“魔族都已经内乱了,他们还有闲功夫去狩猎?”珺绾不解。
莫书看白痴似的看了珺绾一眼:“自然不是为了陶冶情操才去狩猎了,此番魔族出动,正是为了在狩猎中争夺神兽!”
“帝尊,左护法,右护法这三个党羽之中,哪一个夺得烈日渊里修为最高,最是凶猛的神兽,哪一方的势力必将大大增强!”
“所以即便再危险,都免不了这一趟!”
珺绾恍然大悟,对于魔族内部局势她全然一无所知,什么左护法右护法,她一个都不认识。
然而此刻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你对魔族如此了解,那么我问你,凌骁他身为帝尊,有没有帝后妃子?”
此言一出,莫书脸上竟乍地黯然失色,他幽幽地点头:“凌骁身边有两位妃子,只是没有帝后……”
珺绾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可是如今没有亲眼见到凌骁,她无法妄自菲薄,也无法去埋怨或是失望。
唯今之计,只有赴烈日渊,见他一面。
接下来的一天里,珺绾一切如常,只是凭借美貌去和客栈里的伙计们套了套近乎。
伙计们皆以为莫书对珺绾心存爱慕,所以都不敢接近珺绾。
然而珺绾一番死缠烂打的攻势之后,店伙计们很快又与珺绾打成一片,全然忘了珺绾曾经撕破过他们的许多衣裳。
珺绾端着饭菜,与伙计们坐在后院的厨房里吃饭。其间,珺绾问道:“你们可知道烈日渊在何处?”
大部分人纷纷摇头,只有一个看起来年纪较大的男人说:“我曾听客人讨论过,说是沿着夕阳坠落的方向一直走,在太阳落山之时便能走到烈日渊了!”
“不过那个地方啊,实在是酷热难耐,我们寻常老百姓哪儿敢去?”那人扒拉着碗里的饭,摇了摇头。
珺绾跟着打哈哈,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