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绾眼底有绯红的幽光悄然晕开,她沉吟许久,一双清冽的杏眸抬了起来,道:“或许我等不到治好脸上的伤,只得即刻便下凡去。”
思悦当即反对:“你才回天宫短短几日,如今若是再私自下凡,天帝知道了定会派人把你抓回来的!”
一旁的淮卿关注的却不是思悦所担心之事,而是珺绾脸上的伤。
淮卿瞧了瞧珺绾的脸:“老大,你回天宫这两日,不曾找哪位神君治过你的脸伤吗?”
提及此事珺绾头疼得很:“我和琼华都无法祛除的伤疤,天界有几人能医好?倒是去找过百草神君,被他放狗给轰回来了!”
“百草神君向来不好对付,这倒是在情理之中。”淮卿摸了摸下巴,“那你的脸就这么不治了?”
珺绾并不理解淮卿为何如此关心她的容貌问题,思悦却是对淮卿的想法了然于胸。
淮卿之所以操心珺绾的脸,是因为他将天宫之中的所有仙娥神女都调戏过一遍,见也见惯了。
唯独天女珺绾的真容,他不曾见过。
珺绾既是天女,容貌断然不会和凡间那个谢晚一模一样。
淮卿从前听闻天女真容都不能用凡间的倾国倾城一说来概括。
虽然天帝和琼华素来喜欢对珺绾的容貌加以打击,但早就有老仙君说过,待珺绾真正出落成熟,定是六界之中绝无仅有的一副美貌。
只是如今珺绾的脸上尚有一道伤疤,而珺绾也是向来白纱遮面,因此这张脸上还看不出有何出彩的地方。
片刻,珺绾撇了撇嘴:“林云起想必仍有危险,我哪儿还有心思忙着治这张脸?待我回来再说吧!”
思悦连忙制止:“既然你也未能在荷月宝镜里看见林云起的行踪,下凡也是徒劳啊!还是养精蓄锐好了,再去找肖喻川算账吧!”
珺绾面色凝重,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小白……”
淮卿顿时不乐意,惊慌地将食指竖在唇边:“叫我淮卿!”
“哦……”珺绾这才想起身为白马的日子乃是淮卿命里一大败笔,于是点了点头,“淮卿啊!”
淮卿立刻换了一张笑脸:“老大有什么吩咐?”
珺绾食指绞着垂在肩头的发丝,问道:“天宫中除了百草神君以外,还有哪一些医术精湛的仙友啊?”
淮卿想了想,脱口而出:“神医苍兰倒也是位名医,不过是一名女子,年纪不大,阅历也不如百草君丰富,想必她不能担此重任啊!”
思悦冷哼一声:“驿马君举荐的竟都是些女流之辈,难道在这偌大的天宫里,你就只认得女子吗?”
“苍兰医术了得,这是天宫众神皆知的事,我将她举荐给老大,你有什么非议?要是你不服气可以自己上啊!”淮卿把头扭向一边。
眼看这两人又要打起来,珺绾连忙在中间说和:“好了好了,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你们俩就别吵了。”
待那两人怒气渐渐褪去,珺绾才问淮卿:“那你和苍兰熟不熟?”
淮卿眼珠一转:“实不相瞒,我与苍兰是老交情了,熟得很呐……”
闻言,思悦当即气冲冲地跺脚回宫去了。
珺绾问及此事,实则因为她忽然心生一计。
百草神君顽固刻薄,珺绾领教深刻,亦是早就听说百草神君喜欢同仙友切磋医术,正因固执,所以最不喜欢听从别人的提议。
此外,百草神君对于行医一事并不十分懂得变通,向来喜欢用自己那一套来说教,因此众神亦不喜欢与他打交道。
珺绾找到苍兰帮忙,是为了请苍兰去向百草君宣战的。
苍兰与淮卿时常走动,关系甚亲密,故而爽快地答应下来。
那日天宫中静谧如常,一切井井有条,珺绾偷偷跟随苍兰前往百草园,望见百草神君正泡了一壶茶,扇着蒲扇饮着茶水,惬意得很。
苍兰照珺绾所说,对百草君行礼过后,笑道:“多日不见百草君,晚辈今日前来拜访老先生您。”
百草君仍是那句刻薄的老话:“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你前来这破园子里找老朽,所为何事?”
苍兰天赋异禀,且行医时最是灵活变通,喜欢钻研新的处方,是故百草君对苍兰一向不加欣赏,反倒存有看法。
好在苍兰胆大,亦是早已习惯了百草君胡搅蛮缠,遂并不畏惧百草君的刻薄,道:“晚辈今日前来,是为了和前辈您分享一样新处方。”
百草君一听,瞬间皱了眉头,满脸不悦:“胡闹!行医救人乃是严肃之事,不可儿戏!哪能三天两头想要摒弃老祖宗留下来的良方?”
苍兰面不改色:“前辈耐心听我说完,近日我钻研出一门新的药方,对于外伤祛疤十分有效!”
随即,苍兰信口说了几味治外伤的草药,谎称这便是她的新处方。
百草君听后勃然大怒:“胡说八道,这几味药材疗效一般,结合在一起也不能互补,更谈不上是什么百试百灵的好法子!”
“恕晚辈冒犯,前辈若不信,大可以找一个伤患来,晚辈斗胆与前辈切磋切磋!”苍兰面上一股子坦然。
百草君压根没想过苍兰今日所为有何企图,缘由是苍兰平日里就喜欢在众仙友面前顶撞于他,有朝一日会前来公然挑战也是预料之中。
于是两人立下约定,分别找两个带疤的伤患,以各自的方法治疗,看谁的方法疗效好,见效快。
不过百草君寻遍天宫,也未找到第三个面上带疤的人。
这第一个是珺绾,也是伤的最重的一个,第二个乃是一名天将,早年出征时落下满脸疮疤,却被苍兰率先争了去!
百草君想了想,既然珺绾伤的最重,那若是他治好了珺绾,苍兰往后断然对他心生敬畏,再也不敢顶撞或是质疑他。
是故,百草君果然派了一名小仙童去请了珺绾前来百草园。
珺绾见到百草君后,佯装毫不知情,只是拜谢道:“多谢百草君不计前嫌,愿意出手相救。”
百草君面露鄙夷,扬起下巴:“倘若天宫中还有这样的伤患,老朽断然是不会选择替你医治伤疤的,算你运气好!”
珺绾僵着脸干笑:“是啊是啊,还是多谢百草君您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