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更加感到奇怪,这些年来从未有天宫的人来找过肖喻川,而她当年心高气傲,并不识得天宫众神,也不知思悦淮卿是何等职务。
况且阑珊死也想不到,如今这个趾高气扬站在她眼前的女子,会是两年前跟在谢晚身旁的那条小白狗。
当然她最想不到的,可能就是那亭亭玉立的女子身旁站的俊朗公子,居然会是当年谢晚身边那匹傻乎乎的白马。
阑珊心中匪夷所思,却不敢违抗天界旨意,只得起身淡淡道:“还请二位稍做歇息,师兄他马上就会回来。”
无论阑珊说什么,思悦都觉得惹人厌烦得很。
即便她已经格外谦卑,思悦还是刻意刁难:“既然你师兄很快就会回来,方才你为何还让我有话先告诉你?莫非想要套本神女的话?”
阑珊缓缓走到堂前,约莫察觉来者不善,故冷眼斜了思悦一眼:“神女多心。”说罢不再作声。
思悦更加不依不饶:“还有,当年你酿下大祸,害得六界之中生灵涂炭,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昆仑山弟子?”
阑珊身躯一震,清冷的眸中更加凄楚,隐约泛起寒芒。
却见思悦的嘴唇仍然一张一合:“你没资格唤肖喻川一声师兄。”
这些话别说是阑珊,就是一旁的淮卿听了都不得不感叹女人的世界硝烟弥漫,阑珊更是隐隐发抖,胸中闷痛。
思悦倒丝毫不觉内疚,念及当日阑珊诬陷珺绾时的卑鄙行径,思悦恨不得当下便与她撕破脸决一死战。
只是想到日后珺绾还要亲自复仇,思悦也只得暂时不戳破自己的身份,拭目以待珺绾杀这对狗男女一个措手不及。
而阑珊听了思悦那些话,胸中的自卑与怒气难以平息,两股邪气两相坻砺片刻,霍然融为一体,煞气染红了阑珊的眼睛。
思悦张了张嘴,本还有话要说,好在淮卿留意到阑珊的变化,连忙拽了思悦一把,与此同时,阑珊正好入魔突袭。
思悦在淮卿胸膛上靠了片刻,与淮卿对视的那一眼中,两道目光都似乎有些颤抖,闪烁迷乱光芒。
稳住心神后,思悦大怒:“果然是顽固不化的妖孽,百年前铸下大错,今朝竟还不知悔改!今日本神女就让你摔个大跟头!”
就在此时,门外一阵疾风卷来,肖喻川及时赶来,制止入魔后的阑珊,施法平息了她的怒气,这才控制住她。
阑珊清醒后,意识自己闯了祸,心中虽然十分焦虑,却也只是淡然睖了思悦一眼:“久病缠身,多有得罪。”
思悦收回法术,哂笑道:“你这病坏的不是身,而是心!”
话音刚落,淮卿连忙对肖喻川亮出天界令牌:“我与神女思悦奉天帝之命,特来与肖上仙商量一件事!”
淮卿如此局促,也是担心肖喻川听出思悦骂他的女人是个失心疯,到时候要是肖喻川也失心疯了,双方交起手来可就麻烦了。
肖喻川神情肃然,见了令牌之后,深潭似的眸子落了一层灰,怔忪片刻,道:“不知二位仙友所为何事?”
思悦喧宾夺主地坐在上座,语气慵懒:“听闻上仙在凡间抓了一只小狐妖,此狐妖大有来头,天帝命仙君将他放了。”
肖喻川眼皮一跳,有所疑虑:“此乃妖孽,天帝让我放了他?”
“怎么?令牌在此,上仙以为我们下凡一趟就是为了来与上仙开个玩笑的?”淮卿阴阳怪气的反问。
肖喻川提防,出言谨慎:“两位误会了,天帝可还有其它吩咐?”
思悦压下替珺绾的愤懑不平,没好气道:“暂时没有了,那小狐妖现在身在何处?立刻带他来见我!”
肖喻川道:“实不相瞒,我见那狐妖心思单纯,不曾做恶,当日就把他放走了,至于他如今在何处,我亦不知。”
“你果真放了他?”思悦半信半疑。
肖喻川目光平静:“我佛慈悲,妖若有情妖非孽,我又何苦为难?”
思悦与淮卿这才暂且听信了他的话,又一番挖苦之后,思悦便同淮卿心满意足的返回天宫。
待思悦与淮卿走后,阑珊隐隐忧虑:“师兄,天界突然派人前来,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故意前来试探?”
肖喻川闭了闭眼睛:“事已至此,若是天帝得知我所做之事,要处置于我,我也毫无怨言。”
待在谢国的这两年里,肖喻川何尝不是如履薄冰的度过每一日,夜里除了梦见天帝问罪,便是望见谢晚容颜尽毁,站在他面前……
九重天宫中,珺绾与琼华打扮得一丝不苟,动身前往百草园去向百草神君求药。
途中,琼华仍不忘在珺绾心尖上捅把刀子:“要不还是我独自前去吧,你长成这副模样,说不定百草神君见了你就心烦。”
珺绾声呛回去:“若你独去,我担心百草神君当即赐你一把毒草,权当赐你投胎转世,换一副新面孔了。”
两人一路斗嘴不歇,身旁路过的众仙娥皆掩面偷笑。
百草园外,远远便飘来一阵药材的奇香,闻后使人精神焕发。
珺绾和琼华推开园外栅栏,悄声穿过一片长满绿草的园地,耳后忽地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来者何人?”
珺绾和琼华顿住脚步,回头一看,果然是满头白发的百草神君,手里拿着一把小锄头,缓缓走来。
“见过百草神君。”珺绾与琼华语气恭恭敬敬。
百草神君自然一眼就认出了天宫中最为聒噪的神女琼华,干瘪而皱巴巴的脸上顿时露出鄙夷:“司命星君的阿妹,来找我做甚?”
话毕,还不容琼华表明来意,他又望向珺绾,语气更是锐利得很:“这又是哪位年轻人?遮遮掩掩的,有何见不得人的?”
珺绾讪讪答言:“回百草神君的话,我是天女珺绾……”
百草神君面不改色,仍是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严肃模样:“原来是天帝的女儿啊!来我这简陋的药材园里做什么?”
“请百草神君帮忙!”珺绾硬着头皮说。
而那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琼华完全是个纸老虎,已在百草神君的淫威之下惊慌失语,不敢吭声了。
百草神君闻言,拂袖哼了一声:“你乃是天帝的女儿,我一介老朽能帮你什么?快起开,莫要妨碍我除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