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的粉色蔷薇开得明艳,万缕阳光滋润着娇艳的花瓣,一抹粉色漫过灰冷的墙,就像一丝俏皮遮盖一种忧愁。
展泸的房间正好对着那面看得见屋外蔷薇的高墙,于是尽管初次见面,谢晚也在展泸脸上或多或少读出了一些东西。
那便是他冷峻的外表下,一定包裹着一颗动荡的心,而至于他渴望的是什么,谢晚当然不得而知。
只是他想要以不动声色来换取的,一定是波澜壮阔的远方。
桌案上摆了几个茶杯,展泸没有招呼下人,而是一一替谢晚和欧阳若愚也倒上茶。
待他认为沈韶轩应该理清了思绪后,才问:“韶轩,这两位是?”
沈韶轩颇为隆重的向展泸介绍:“这是我在大牢里新认识的朋友,是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欧阳若愚,我与欧阳兄一见如故……”
展泸微笑点头,惊奇沈韶轩什么时候喜欢交朋友了,记忆中的沈韶轩从小到大也没几个朋友,用他的话来说,与人交心太麻烦,朋友无须太多,两三个就好。
接着沈韶轩说起谢晚的时候,眸色分明近似蔷薇,粉色意味着生动,然而开口时却煞是敷衍:“这是我从外面捡来的傻子,她现在留在沈家堡刷马。”
展泸凌眸一滞,目光落在谢晚的脸上,事实证明大户人家出生的展泸,虽然从小和沈韶轩穿一条裤子长大,但论修养,一万个沈韶轩也敌不过展泸。
因为沈韶轩对谢晚已经如此轻描淡写,可想而知他的意思是谢晚这个人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所以不足挂齿。
但出于礼貌,展泸还是对着谢晚张了张嘴,谢晚从容的一笑,反正这里不是沈家堡,就算她不装傻子也没人会和她抢少爷。
于是带着微笑:“见过展公子,我叫谢晚。”
“谢晚……”展泸沉吟片刻,笑容里夹带着潇洒大方,他的语气成熟稳重,虽是同龄人,却像个大哥哥,“好名字。”
大家都打过照面,展泸才掉转目光看向沈韶轩:“你刚刚说西门家要害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韶轩将手中的杯盏重重一掷,立刻义愤填膺的将这几天的遭遇细细告知展泸,从沈韶轩的话语之中,谢晚可以看出他与展泸确实是亲密无间的好友。
因为他甚至把兰竹笔一事都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展泸,可是有几个地方他却只字未提,例如他变成了猪,例如几日以来他吻了谢晚两次。
不过没说也好,不然谢晚真不知该在沈韶轩的朋友面前以什么身份自居。
“你果真看清楚了?就算你平时对西门风有偏见,这种事却是不能妄下结论的!”展泸稍有疑惑。
按照他的正常思维,所想是和谢晚考虑的颇为一致:“西门家如果真要害你,不会让自己家的手下露面的!”
沈韶轩头脑发热,哪管那么多:“我不管,你这就派人去把西门家那个该死的奸细抓来,居然敢这么对待我堂堂沈公子。”
“你放心,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还有你说的那么多变成猪的百姓,我也得将他们救出来才行。”
展泸想了想,便已经有了周密的布局:
“既然你们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来,朱砂派的魔人一定还未发觉,我这就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顺便把西门家的奸细抓出来问罪。”
“这样最好不过,那你去忙吧!注意安全,我这就回家好好睡个觉!”沈韶轩打了个呵欠,甩手要走。
展泸眉头一蹙,有些无奈:“你还没告诉我你说的那个大牢在哪儿呢!你这就走?”
沈韶轩愣了愣,展泸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这世上每间大牢都差不多,沈韶轩也是第一次接触牢房这种地方。
要是稍不留神拿神笔画出了皇家大牢,展泸又带着几个手下冲了进去,这可怎么解释?闲来无事,到大牢里参观参观?
“我知道,那个牢房和普通大牢不一样,它的天花板上刻着……”谢晚皱眉思索。
就在沈韶轩故意刁难的和谢晚争论“这么说你见过普通牢房”的时候,欧阳若愚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把折扇,摇了摇:“刻着红褐色的晶状朱砂,那是朱砂派的标志。”
展泸瞳孔微张,点头道:“不错,那的确就是朱砂派的标志。”
沈韶轩十分好奇:“欧阳兄,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朱砂派的标志?”
“其实我也只是猜测,想不到朱砂派这么随意,标志就是一块朱砂石……”欧阳若愚摇扇,笑容淡淡。
说到这里,只见欧阳若愚对在场的人拱了拱手:“既然展公子会出面平息此事,那在下就现行告退了,再不回去,家中妻子该担心了。”
“你已经成亲啦?”沈韶轩和谢晚异口同声。
正午之前,沈韶轩总算凭着微薄的记忆把朱砂派的牢房画了出来,其实那并不是朱砂派的总舵,因此人手不算多。
可见朱砂派还是担心打草惊蛇,所以不肯和沈威正面交易。
展泸考虑到这些之后,十分爽快的带着十几名展天门的高手,瞒着展老爷进入沈韶轩的画中。
他做事一向是胸有成竹,甚至没有婆婆妈妈的问及沈韶轩若是他出不来怎么办,更是无须支援,只让沈韶轩回去等消息。
以沈韶轩对展泸的了解,只要展泸出面,没什么办不好的事,于是果然踏踏实实的回家,打算睡一觉再说。
然而就在他和谢晚踏进沈家堡之前,隔壁的那户人家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钉在柱子上的勒索信。
于是又是惊惶,又是火急火燎的赶到沈家,将书信交给沈老爷。
沈老爷打开信纸一看,信上写着:“沈威,你儿子现在在我们手上,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带着化孽图到骨窟洞换你儿子的性命!”
“若是过了时辰你还没来,你儿子就死定了!”
并不是魔教的人文笔欠佳,只是念及沈威是个粗人,太过文艺的文字他可能读不懂,所以信上说得格外直白。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沈老爷读到“化孽图”三个字时,原本镇静的目光忽然如同被抽空的深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