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天气晴朗的一天,湛蓝湛蓝的蓝天上漂浮着朵朵白云,金色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空气里漂浮着青草和花的香味。按道理,这应该是一个非常让人觉得开心的一天。
可是,有气无力地走在路上的我却不是这么想的。
一不小心,我在路边的橱窗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挂在我的脸上,让我看上去跟某种被称为国宝的动物异常相像。
“唉……”
我默默地回过头,然后抓紧了书包的背带,继续一步一步朝着学校走去。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哭,可是我知道,就算我哭,我的噩梦也不会结束。一想到今天早上我起床后,看到白王子和老爸、哥哥一起吃早饭时一派和谐的样子,我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
天啊,真的是比恐怖片还要恐怖。
白王子那个暴力狂脸上竟然还会有那样的笑容,看上去就跟那种学习和人品都超级好的三好学生一样。
恶……好想吐……
至于克里斯多夫,它难道不是一匹马吗?为什么一匹马还会做早饭!做早饭就算了,为什么它还要给我和白王子一人一个煎成了心形的荷包蛋?
虽然那个荷包蛋看上去外焦内嫩、异常可口的样子,但是那个诡异的形状简直让人完全无法下口啊!
所以到了最后,我连早饭都没有吃,直接抓着书包就抱头逃出了家。
我真的受不了了,那种恶心又诡异的气氛!老爸和哥哥还有克里斯多夫的态度,就好像我和白王子是新婚夫妇一样……
一回想起那个场景,我就忍不住冒出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整个人都陷入了恶寒之中。
早知道就不跟那个该死的妖精许愿了……呜呜呜……我的命好苦……
越想,我的心中就越是悲哀,脚步也就放得越来越慢。
我真不想去学校,我也不想回家,我只想挖个地洞,然后学冬眠的动物一样默默地待在里头,熬过这地狱一般的三个月。
但是,就算是我也知道,我是不可能在地上挖洞然后冬眠三个月的,所以,我只能饱含着无比的怨气,默默地,默默地去上学。
至少,学校里还有栖川崎。
说起来,昨天我被白王子直接抱走,不知道栖川崎会不会担心我呢……
我顿住了脚步,忽然想起了这件事情。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尖叫声顺着早晨的微风飘来。
“……栖川崎,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栖川崎,请给我签名!”
……
咦,我又幻听了吗?为什么我一想起栖川崎,耳边就会响起他的名字呢。
不过,很快我就知道,这不是我的幻听。
就在我前方二十米处,一帮表情激动,肩膀上还披着写有“栖川崎亲卫队”条幅的女生,正手持鲜花,激动地堵在巷子出口的位置。
而之前我听到的尖叫,就是她们发出来的。
我的耳朵就像是兔子一样立刻竖了起来,之前围绕在我身边的“郁闷云团”也在一瞬间被好多好多的粉色小桃心给直接丢到了爪哇国。
看到这些女生这么激动的样子,栖川崎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吧!
哇卡卡,上帝大叔,其实你还是喜欢我的吧,所以才会在我最郁闷,最沮丧的时候,把我最心爱的王子送到我的附近!
不过……
我看着面前将巷子口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人群,陷入了极度的苦恼之中。我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见到栖川崎呢?难道,我要再丢一个毛老鼠到人群中去?
可是我之前的毛老鼠已经用掉了呃。
我摸着下巴,十分苦恼地想。
啊啊啊,到底该怎么办,我才能见到我心爱的栖川崎呢?
“夏朵……同学?”
忽然,有人弱弱地在我耳边呼喊我的名字。
我不耐烦地挥挥手,然后继续瞪着巷子口的“人墙”思考对策。
“夏朵?”
那个人还在锲而不舍地叫着我的名字。
“干吗?没看到我正在想事情……吗?”
我不耐烦地扭过头,对着那个不识趣的讨厌鬼大喊。可是,当我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之后,我就傻掉了。
浅褐色的头发在微风中轻轻飘扬,琥珀一般的眼睛里荡漾着浅浅的惊讶,一个笑容凝结在他红润的嘴角边……在我旁边的这个人,竟然,竟然是栖川崎?
有谁能够告诉我,为什么栖川崎不好好地被那群狂热的崇拜者们包围着,而是要出现在我的身后?
“栖……栖……”
我呆呆地看着他,好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栖川崎愣愣地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垂下了眼帘,然后有些黯然地对我说:“我……我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我的名字是栖川崎。”
我当然知道你叫栖川崎!
我真的很想这么对他说,可是栖川崎现在的样子,却让我的大脑完全没有办法恢复思考的能力。
天啊,为什么他这么一个男生,脸上却会露出这么黯然的样子?
为什么我看到他黯然的样子,却会觉得心口开始疼痛?
“我,我,我叫夏朵。”
大脑空白中,我傻乎乎地对着他摆了摆手,然后更加傻乎乎地对他说道。
话一说出口,我就好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栖川崎一定会觉得我是一个白痴吧,就在刚才,他还叫了我的名字,我竟然还那么蠢地又重复了一遍……不过,为什么栖川崎会知道我的名字?
说起来,好像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喊出了我的名字啊……
我很想问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可是栖川崎却好像不愿意让我开口询问一样,急急忙忙地点着头,然后快速地对我说:“很,很高兴见到你!你还好吗?那个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啊?他说的人是白王子吗?
我下意识地用力点了点头:“那个家伙简直快要把我整死了!”
白王子虽然没有给我的生理造成什么伤害,但是那个该死的三个月任务,还有他在我家的一系列行为,给我的精神造成了无比深刻的伤害!我十分怀疑,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我总有一天会因为他而早衰死亡。
一种强烈的,叫做“怨恨”的东西让我的表情一下子狰狞了起来。
“什么?他伤害了你?”忽然,栖川崎用力地抓住了我的肩膀,他失控地摇晃着我,大叫起来,“就算你们两个是恋人,他也没有资格伤害你啊!”
“痛,痛,痛……”我忍不住痛呼出声,然后诧异地看着他脸上闪过的浓重担忧和自责。
为什么栖川崎脸上会有这么痛心的表情,就好像我是他很重要的人一样?而且,他说的是什么啊?什么叫“就算你们两个是恋人”?
见过白王子和我的人怎么都不会觉得我们两个是恋人吧,说是仇人恐怕还有人相信。
我的心中顿时充满了疑惑。可我还没有来得及将我的疑问告诉栖川崎,一阵尖利的叫声响了起来。
“啊啊啊——栖川崎在那里!”
一个女生脸色激动地瞪着我和栖川崎,一边指着我,一边用一种看到红布的西班牙斗牛一样的姿势朝着我们两个人扑过来。
在她的带动下,其他女生也齐齐转过脸来,然后看着栖川崎发出尖叫——
“啊啊啊……栖川崎大人……”
“栖川崎……”
……
好像只是一瞬间,我就被人群给淹没了。
几个女生在第一时间就将我推到了远远的角落,然后自己贴到了栖川崎的旁边,将他团团围住,连动都没法动。其他的女生则是用一种无比嫌弃的目光冷冷地瞪着我。
“哼,真是不要脸,有了未婚夫的人竟然还想着来勾搭我们的栖川崎殿下!”
一个刻薄的声音从那几个女生中传出,接着,我就看到了萝拉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从那几个女生中间挤出来。只见她的身上也披着“栖川崎亲卫队”的条幅,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萝拉,你在说什么啊?”
我皱着眉头看着她,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未婚夫?她说的那个有未婚夫的人,难道是我?萝拉的脑袋难道被烧坏了吗?
“可恶,你说谁的脑袋烧坏了?”
萝拉气急败坏的声音陡然间响起,我这才反应过来,呃,我好像又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不过,这一刻我可没有胆怯,我一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她走了一步。
“说的就是你!你的脑袋绝对是坏掉了,我什么时候有未婚夫了?你,你不要败坏我的名声。”
真是气死我了,没事竟然散布这种根本不靠谱的谣言,要是有人相信了,我就真的找不到男朋友了。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为了能够接近栖川崎殿下,你连这种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都不愿意承认了吗?”
没有想到的是,萝拉听到我的话之后,竟然大笑了起来。而其他几个女生也看着我,非常轻蔑地跟着笑起来。
“天啊,她真的说自己没有未婚夫?”
“她也不怕那个人……”
……
我茫然地看着那几个人之间的交流,完全陷入了迷惑中。呃,为什么这几个人表现得我真的好像有未婚夫一样?
搞得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自信了。我忍不住朝着栖川崎的方向望去,希望他能够出来帮我说两句话,可是,在那些女生的团团包围之下,别说是指望栖川崎帮我说话了,就连看到栖川崎都变成了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死丫头,看哪里呢?”
忽然,额头上的剧痛让我回过了神。只见萝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面前,伸出了一根手指用力地戳着我的额头。
“像你这种癞蛤蟆就不要想吃天鹅肉了!就算你不承认你有未婚夫,栖川崎殿下也不可能看上你这种男人婆,要知道,栖川崎殿下的对象,可是有着天才美少女小提琴家之称的薇薇安!过一段时间,等薇薇安完成在法国皇家音乐学院的深造之后,她也会转学来我们学校,跟栖川崎殿下在一起。”萝拉唾沫横飞地对我说着,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杂志,“啪”地一下拍在了我的脸上。
痛,痛死了!我捂着自己的鼻尖,眼泪刷刷刷地就涌了上来。
杂志哗啦一下掉在了地上,在它的封面上,有一个比偶像明星还要可爱的美少女正抱着一架小提琴,微笑地看着我。
在那张图片的旁边,还有一行血红的大字——知名美少女小提琴家薇薇安为爱归国。
我看着那张图片,忽然觉得胸口的部位有些酸酸的。萝拉的话说得真的很难听,可是,就连我也得承认,比起我这种平凡的丫头,这个什么薇薇安好像更加适合栖川崎啊。
在我十分难过的时候,萝拉依然没有想过要放过我,她扯着嗓子,继续不停地在我耳边念叨:“……跟薇薇安比起来,夏朵你这种男人婆就连抹布都算不上,所以拜托你,不要老是缠着栖川崎了!小心你的那位‘未婚夫’知道了,给你好看……”
“哎呀,不要说她是抹布啦,万一抹布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真是的,这个死丫头也太不自量力了,一大早就偷偷摸摸地想要接近栖川崎殿下,万一让他吃不下早饭该怎么办……”
……
我听着那些女生你一言我一语的尖锐挖苦,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拳头被我握得咔咔作响。
太,太气人了!
我确实很平凡,我不会拉小提琴,也不是什么天才美少女……可是,就因为这样,你们就要污蔑我有未婚夫,就要剥夺我接近栖川崎的权利吗?
我知道我应该大声地反驳那些女生,或者干脆一拳打过去,让她们知道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是,事实上,在她们的声音中,我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涌出了眼眶,落在了摊在地上的杂志上。
泪珠在薇薇安灿烂的笑脸旁边滚动,看上去是那么讽刺……
“夏朵,你没有事吧?我听说你今天早上被萝拉那帮家伙弄哭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甘橘推了推有气无力、趴在桌子上的我,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已经难受了一整个上午的我,在听到好友的关心之后,胸口满满的委屈就像是找到了出口,一下子就宣泄了出来。
“嗯,她们说了很难听的话,我,我没忍住……”
我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
甘橘立刻皱起了眉头,她担忧地看着我,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搂住了我。
“哎呀,萝拉那个家伙说话就是很难听,你不要放在心上啦。”
她努力想要安慰我,可是,被她这么一安慰,我就更加想哭了。
我是真的很想将她的话当成耳旁风啦,但是,这件事情真的好难,好难。事实上,我都不知道今天早上我是怎么离开萝拉的“攻击范围”的,我只记得我一直用手捂着脸,默默地贴着墙来到了学校。
啊,对了,当时我好像还听到了栖川崎的声音,不过,被那么多美少女包围的他,应该也不会注意到我的离开吧。所以,我听到的应该是我自己的幻觉吧。
呜呜呜,这么一想,我就觉得自己更加悲惨了……
“我真的搞不懂她们为什么要这么说,说我连抹布都不如,说我会让栖川崎吃不下饭……她们竟然还污蔑我,说我有了未婚夫!”
我咬着手帕,哽咽地对甘橘说道。
说到最后一句话,我简直气得要爆炸了。我想,甘橘应该也可以体会到我的愤怒吧。
没事竟然说我有未婚夫,真是太搞笑,太荒谬了吧!
可是……
为什么我都等了这么久,甘橘还是没有安慰我呢?
我缓慢地抬起头,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甘橘一眼。咦?我是看错了吧,为什么我看到甘橘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惊讶的神色?
“夏朵,你在说什么啊?”甘橘用手捧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我,“我知道你跟白王子两个人昨天有吵架,不过,不是有一句俗话说得好吗,‘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和白王子都已经订婚那么久了,你怎么可以说自己没有未婚夫呢?”
一阵寒风吹过,我睁大了眼睛,用同样不可置信的目光瞪着甘橘。
“甘橘,你在说什么?什么叫订婚?什么叫未婚夫?你难道也被萝拉那帮人洗脑了吗?”
我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抓着甘橘的手大喊起来。
天啊,是我的耳朵出问题了,还是甘橘的脑袋出问题了?为什么她会说我和白王子是未婚夫妻?哪怕她现在告诉我说明天是世界末日,都不会让我觉得比听到这句话更加可怕了。
“什么世界末日啊!夏朵,你的脑袋才坏掉了吧!”甘橘气呼呼地抽回手,用一种谴责的目光看着我,“虽然白王子脾气有点大,可是他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就连校长都破例准许你们两个人订婚了。你究竟在赌什么气啊,为什么要说自己没有未婚夫?如果白王子听到了这句话,该多伤心啊?”
我的脑袋真的坏掉了吗?
我抓着自己的头发,觉得我自己快要疯掉了。
为什么我最好的朋友甘橘都要对我说这种话?到底有没有搞错!
不,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我明明就知道,我和白王子两个人在昨天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凭什么他忽然就变成了对我“一往情深”的未婚夫啊!
一定是萝拉那个家伙,一定是她散布谣言,所以让甘橘信以为真了!
气,气死我了!
我扭头看向萝拉的位子,是空的。嗯,对了,白天看到她带着“栖川崎亲卫队”的横幅,现在她应该是在栖川崎的教室吧。
我用力地推开甘橘,朝着门外跑去。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一定要去找萝拉问个清楚,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污蔑我。
正当我怒气冲冲地踏着阶梯往栖川崎的教室赶的时候,一只脚忽然拦在了我的脚边,害得我差点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
“你干什么?”
一个踉跄之后,我抓着栏杆稳住身体,然后抬头对着那只脚的主人怒吼道。
“哼,你就是夏朵?”
一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穿着满是铆钉的黑夹克的女生冷冷地站在楼梯的上方看着我。
汗,这个女生的头上是扎了鸡毛掸子吗?这种过时的打扮,好像是二十年前的黑道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啊。
“你说什么?”
那个女生的脸忽然扭曲了。
完蛋了,我又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我赶紧朝着那个女生摆手,都忘记了她差点绊倒我的事情。
“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是啊,你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你是有意这么说的。”
那个女生一点都没有接受到我的“和解”电波,她继续用那种鄙夷的目光看着我。
本来心情就很不好的我在接受到她的鄙视光波之后,胸口的那一点点不满顿时呼啦啦地开始胀大。
可恶,萝拉欺负我就算了,甘橘不相信我也算了——一个鸡毛掸子竟然也跑来找我的麻烦!
我最近是不小心得罪了上帝大叔,所以他要特意来整我吗?
我咬紧牙关,用力地深呼吸了一下,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对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麻烦你让一让好吗,我还有事。”
马上就要上课了,上课的时候我可没办法找萝拉辩个明白,而到了下堂课下课的时候,那个我有未婚夫的流言还不知道已经散播到了什么程度了呢。
“你能有什么事情啊?”那个女生狐疑地看了看我,忽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抬头看了看楼上,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了然。
“你,你是要去找栖川崎的亲卫队?”
咦,她怎么知道?萝拉是亲卫队的成员这件事情已经这么有名了吗?
我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她。
“鸡毛掸子”看着我的表情愈发难看了,她的脸好像也越来越狰狞了。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啊。我看着她那副好像要把我直接吃掉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啊啊啊,太可恶了,实在是太可恶了!你这个混蛋竟然还想加入栖川崎的亲卫队!没门!”
那个女生就像是被激怒的金刚一样,用力用拳头拍打着自己的胸脯。
汗……
我呆滞地看着她诡异的举动,头顶好像有一群乌鸦飞过。
不过,我也没有呆滞很久,因为那个女生忽然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水壶,然后拧开盖子就朝着我甩过来。
“哗啦”一声,我的全身上下都被水淋湿了。那水闻起来,好像还有点臭臭的……
“你,你干什么?”
我没反应过来,竟然傻乎乎地问那个女生。
“鸡毛掸子”双手叉腰,对我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像你这种死丫头,怎么可能配得上尊敬的,英明神武的‘暴君’陛下!所以,我是来替天行道的!你身上的水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洗了马桶以后再去洗抹布之神水’,怎么样,味道很适合你吧,哈哈哈……”
一滴……
两滴……
三滴……
……
臭臭的水珠顺着我的头发,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衣服已经完全淋湿了,湿漉漉地贴在我的身上,难受极了。
我从低垂的刘海后面,怔怔地看着“鸡毛掸子”。
因为已经气到极致,所以这一刻我的心里反而变得平静了。
我面无表情地对那个女生说:“你说什么?什么配不上你家‘暴君’?”
那个女生的脸色僵硬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就抱着胳膊,趾高气扬地冲着我说:“哼,你不要以为你成为了白王子大人的未婚妻,我就会怕你!你这种平凡无奇的死丫头,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白王子大人厌倦的,你就等着瞧吧……”
又是白王子!又是未婚妻!
我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水迹,牙齿被咬得酸痛,拳头握得嘎嘎作响。
已经是第三次了,第三次我被人说是白王子的未婚妻。
而且,所有人的反应,都好像我和白王子之间真的有什么亲密关系一样?
如果仅仅只是流言,真的可以造成这么大的功效吗?
我深深地看了那个女生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一步一步地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了那个女生心虚的声音。
“你不要以为你去找白王子大人告状我就会怕你……”
告状?
哼……
我不由自主地在心底冷哼了一句。我才不是去找白王子告状的呢,我……我是去找他问个明白的!
可恶,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和他是一对未婚夫妻?
这绝对不是萝拉散布谣言造成的效果!
根据传闻,白天的时候,白王子总是会偷偷躲在学校中庭的树荫下面睡觉。
我忍受着身上臭水的臭味,顺着学校的林荫道一棵树一棵树地找了过去,终于在学校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白王子。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十分悠闲地躺在一张躺椅上,看着一本书。克里斯多夫的嘴巴里咬着一把巨大的羽毛扇,正在摇头晃脑地帮他打扇子。
这悠闲又惬意的场景,让我的怒火哗啦啦地燃成了一座喷发的火山。
“白王子!你给我滚下来!”
我的双手叉腰,冲着他大吼一声。
白王子好像也没有想到我会忽然对他大吼。他吓了一跳,咕噜噜地就直接从躺椅上滚了下来。
“死丫头,你没事在这里大吼大叫什么啊!”
白王子怒气冲冲地抬起头,冲着我大吼道。
“我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十分生气地对他说,“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你是我的未婚夫?”
“咦?就是这件事而已?”白王子奇怪地看着我,他一脸坦然,好像根本就没有把这个流言放在心里,“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十分不对!非常非常不对!”我崩溃地冲着他尖叫起来。
拜托,如果这样子的话传给别人听,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我什么时候和这个该死的家伙订婚了?
“可是,昨天晚上你不也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吗?”白王子一脸迷惑地看着我,好像他面前站着的人不是我,而是一个脑袋有问题的智障一样。“你签的合约有着魔法效果,所有人都会在魔法的作用下以为我和你是一对未婚夫妻,不然,我怎么可能成为你这种蠢丫头的‘白马王子’……拜托,你干吗用那种脸看着我?跟你这种要胸没有胸,要脸蛋没有脸蛋的蠢丫头成为所谓的未婚夫妻,本大爷都还没有抱怨,你干吗要露出这种要死的表情啊。”
白王子好像还嫌他说的话不够让我怒气澎湃一样,他竟然还指着我的脸,一脸愕然地问我。
嘎吱嘎吱——
我的牙齿被我咬得直响。
这家伙真的以为我不会对他发脾气吗?
什么叫做要胸没胸,要脸蛋没脸蛋啊?虽,虽然我的胸确实比较平,长得也不怎么好看。可是白王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啊?要人品没人品,要气质没气质的,他凭什么用这么嫌弃的口吻说我?真是气死我了。
我瞪着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真想对他说粗话。可是因为太过于生气,我的大脑反而变得一片空白,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半天,我才硬邦邦地挤出一句话来。
“你这个混蛋,你到底在说什么呀。这是什么破魔法啊,赶紧给我解开。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还不愿意跟你在一起呢。”
我气呼呼地对着白王子大吼。
“哎呀,你们两个不要吵了。白王子,大家都说好男不跟女斗,你不要老是让夏朵生气啦。”克里斯多夫突然探出头来,嘴巴里叼着扇子,含含糊糊地劝说我们。
“闭嘴。”
“闭嘴。”
我和白王子两个人竟然又异口同声了。
可恶!为什么每次到这种时候我们两个人就会有默契呢。
我简直气得快要晕过去了。
而白王子好像完全没有发现我有多生气一样。他竟然还用手指着我,一脸嫌弃地对克里斯多夫说:“拜托你看仔细一点,现在是她在围着我吵。你以为我不愿意把魔法解除吗?如果不是妖精事务所的那帮家伙,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许那么一个白痴的愿望,我才不会跟这种又丑又蠢的丫头在一起呢。再说了,什么‘好男不跟女斗’啊,这家伙哪里像女生了?不过是一个又瘦又没胸的男人婆而已!”
男人婆,他竟然说我是男人婆。真是太可恶了。
听到白王子的话以后,我的脑袋里那根叫做的理智的神经瞬间就绷断了。
“啪——”
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
咦,这是什么声音,怎么好像是巴掌拍在别人脸上的声音呢?
我呆呆地想,忽然,从手上传来的火辣辣的感觉提醒了我——这个巴掌,好像,就是我打的。
等一下,我刚才究竟做了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里膨胀。
“死丫头,竟然敢打我。”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缓缓地抬起头,然后目光落在了白王子的脸上。
他白皙的脸上,现在正印着一个红通通的巴掌印。
我看了看我的手,又看了看他的脸。忽然有一种想要晕倒的感觉。
我,我貌似,打了学校里所有人都谈之色变,有着“暴君”称号的无敌大恶人——白王子一巴掌!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声古怪的抽泣声,扭过头,我一眼就看到克里斯多夫的马脸。真奇怪,为什么一匹马的脸上也会出现惊恐的表情呢。
“克里斯多夫……”
我弱弱地叫了一声它的名字,既然它是妖精事务所的工作人员,那么它应该有义务保护任务对象的生命安全吧。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克里斯多夫忽然带着一种“你已经死了”的表情,递了一份合约到我的面前。
“夏朵啊,这里有我们公司提供的最新款生命安全保险。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啊!对于你来说很有用啊!”它用一种同情的口吻对我说。
我真的好想哭。
看到克里斯多夫的反应,我有了一种非常清晰的意识——这下我真的活不到明天了吧。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树叶哗啦啦作响。一群鸟儿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扑扇着翅膀从树丛中疯狂逃窜而出。
我怔怔地将目光从飞走的小鸟身上转移到白王子的身上。从他的身上,我仿佛可以看到一股黑色的火焰在燃烧。他冰冷的眼睛里像是有无数把小刀子,锋利的眼刀几乎要把我给切碎。我毫不怀疑,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现在的我早就已经死了。
天啊,我终于开始后悔了,我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打白王子一巴掌。有人说冲动是魔鬼,这句话果然没有错。
我只不过是冲动了一下下,现在就已经看到了魔鬼的老巢——地狱的大门了。
不知道,我现在逃跑还来不来得及。
一步,两步,三步……我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去。
可是,我一边退,白王子也一步,两步,三步地朝我走来。
忽然,他抬起了一只手,发出了一声大叫:“夏朵你这个死丫头,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他那可怕的声音让我的神经瞬间绷断。
“救命啊!”我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另外的方向狼狈地逃跑。
我总觉得如果现在不逃跑的话,我一定会被白王子杀掉的。
“喂,你这个死丫头,站住……”
身后远远地传来了白王子的吼叫。
他要我停下来,可是我却跑得更快了。拜托我又不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现在如果真的停下来就完蛋了。
“呼……呼……呼……”
我不记得我到底跑了多远,我只知道我就像是没了头的苍蝇一样,慌不择路地在所有可以跑步的地方乱窜。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我又回到了教学楼。
啊,对了,我其实可以跑回教室啊!白王子虽然是学校里有名的“暴君”,可是量他也不敢在教室里行凶吧。
一抹灵光突然扫过我的脑海。
天啊,我现在已经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可是我还是一股作气地朝着楼上跑去。
“夏朵?你怎么这么慌张?”
在这个紧急的时候,我身后却忽然传来了让我朝思暮想的声音。
这个声音……不是栖川崎吗?
我本能地朝着楼梯口望去,却忘了这个时候我正在上楼。理所当然的,倒霉的我一脚踩空,直挺挺地就往楼梯倒去。
我想我一定是得罪了楼梯之神。不然为什么我每次都会从楼梯上滚下来?我和楼梯难道真的有仇吗?
这是我从楼梯上滚下来时,脑海中闪过的念头。
明明还在慌乱之中,我却仿佛听到了白王子的叫声。可是这个时候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栖川崎站在楼下一脸惊慌地看着我,好像远远地张开了手。
我会倒在他的怀里吗?我暗自想着,随后一股剧痛传来,我的眼前一黑,整个人陷入了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