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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四年

春去秋来,时光飞逝。四年时间,对于有些人来说,只不过是眯眼一瞬,毫无波澜一天的无数次复制;而对于另一些人,则是在高山之上,一览梦幻般的景致后,一步步挣扎着坠往冰冷黑暗的深渊。

“今天早上,经过无数战争洗礼的古兰英雄雕像被毁,据目击者称是一名魔飞过时......”屏幕中一名记者正对着镜头大声道。

这是一个小房间,房间最里面是一扇半开的窗户,窗户旁的书桌上面叠着几本书,一本封面上写着飞行手册,还有一大堆军事报纸,另一侧墙角则是一个比人高的衣柜,往门过来点是一张矮柜,矮柜上放着一台小电视,电视中一个记者正在大声说着话。电视对面就是床,柳夜剃着一头干练的短发,身着整齐的军装,坐在床上,愣愣地盯着桌面上的闹钟出神,闹钟一刻不停滴答滴答地走着。

“......古兰的英雄雕像是三千年前的斯兰帝国为表彰在护国战争中起了决定性作用的英雄古兰所建,现在古兰国的名称也是由此而来。雕像总高六十米,其形象是穿着盔甲的古兰,它是如何建造的,至今依旧是个谜......”镜头转到了一座雕像上,但那雕像只剩下了一对穿着盔甲的腿,其余部分都被毁了。

“......政府并不打算修复雕像,让我们采访一下民众对此事有什么看法!”说着,记者向周围的大楼走去。

“叮铃铃~”

闹钟响了,柳夜回过神来,站起来关掉电视和闹钟,最后检查了下自己的军装,走到门前,门旁边的墙上有一个小箱子,上面写着“遗书箱”,这是放遗书用的,每个士兵都有一个。如果士兵不幸在任务中牺牲了,IOP会派人取走里面的遗书。柳夜的遗书箱中从来都是空的。

打开宿舍门,走出房间,外面乌云遍布的天空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让人格外压抑。柳夜的宿舍是在顶楼,站在走廊上几乎可以看到整个军事基地。宿舍前方就是一条几十米宽的大道,上面车子和士兵来来往往,更远处有训练场、机场、指挥部等等,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最中间的大楼上两个鲜红的大字:军部。

柳夜下了楼梯,跑了几分钟,到了军务处,大厅里是各种交班的士兵。IOP从来就不会让士兵闲着,没有任务的士兵日常训练后全部被派出去巡逻了,柳夜也是如此。拿到任务后,便开着巡逻车去自己负责的区域了。基地所在位置是郊区,离巡逻区有几十分钟的车程。一路上看到的店铺几乎都关着门,但如果去推一推就知道它们都在营业,只不过是虚掩着门。每开一段距离还可以看到几座大楼在阴沉的天空下,没了顶楼或者是莫名其妙地缺了一大块。随着这几年魔数量的不断增加,这种场景在每个城市是越来越常见了。

四年前陵水高中发生的那件事,经过IOP调查后,确定那两人是魔,而且是魔中的最强者——皇,其余情况则完全没有头绪。魔基本上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普通的魔,绝大部分魔都属于这范围,他们力量与速度远超人类,不同魔之间的实力也存在着巨大差距;第二种就是皇,皇除了拥有魔的力量速度外,还具有奇特的能力,就比如已经被证实四年前让所有人都动不了的原因——空间。虽然称之为皇,但皇在魔中的地位并非人类所想的那样,可以像皇帝一样号令天下。魔对皇只有来自实力的敬畏,却不会听从皇的命令。

柳夜在一年前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军部。军部是IOP下面的一个部门,主管军队事务,其士兵等级共七个,最低的六等兵到一等兵以及最高的特等兵。IOP则是以最高执行长官为首,下面分为多部门的国际组织,理论上独立于各个国家,自主决策。其总部设在朝云国首都,也就是现在柳夜所待的城市。

中间出了点波折,路被几块二三米宽的碎墙堵住了,柳夜只好绕了个弯,晚了几分钟才到巡逻区。这是一片偏僻的城区,虽说是中午,但街上的人很少,将警戒灯和警笛开到最大,柳夜开始绕着这片区域巡逻。柳夜很清楚这种巡逻的意义不在于保护民众,事实上也保护不了,只是为了给他们增加点安全感。如果见不到巡逻车,大街上的人会比现在更少,除了去地下通道或从通道出来,他们愿意整天待在房间里,就算明白魔真要杀人,几堵墙根本就拦不住。

魔还是和四年前一样根本不理人类,但例外的魔也在增加,虽然还是极少数。柳夜曾在电视中看到过有个魔就像是个顽皮的孩子,专门跑到城市把所有顶楼全掀了,谁也理解不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一次是执行任务时,在戈壁遇到的一个魔,那是柳夜迄今为止最接近魔的一次,那魔叼着根烟靠在一块石头上,柳夜队伍发现他时,他只是无精打采地瞥了所有人一眼,又继续晒起了太阳。

警笛仰起嗓子不停息地叫唤着,柳夜坐在车里,偶尔绕过一些被砸得坑坑洼洼的路段,阴郁的天空让柳夜神情有些恍惚,抬头瞧了眼,不管天气如何,天空中总有那么几十只魔在飞着。

“整天飞来飞去,到底是什么事能忙那么久呢?”

柳夜越来越有种感觉,这些有点浑浑噩噩的魔就像是一群上班族,只是不知道他们每天都在忙什么。

在城区转了好几圈后,天色逐渐变暗,柳夜最后看了看天空中的魔,正准备回去交班时,旁边巷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声。柳夜眼睛一亮,本能地跳下了车朝巷子里跑去,边跑边打开了无线耳机报告道:“南部城区有情况,请求调监控支援。”

估摸着声音传来的方位在巷子里穿梭,不一会儿,耳机里传来一个清晰的女声:“已确定是弄巷22号,魔伤人事件,总部要求你原地待命,支援已出发,预计十分钟后到达。”

听到耳机里的声音,柳夜刹住了脚步,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前方有些黑的巷子。按照统略学校里教的,遇到魔的第一反应应该是“立刻撤退,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评估魔的实力并呼叫支援!”柳夜一年多来执行任务的经验已经不停地验证这句话的准确性,刚才一听到响声就进来的确是太冲动了。

犹豫了下,还是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看着昏暗的天空,怔怔出神。

柳夜曾在沙漠执行过一次任务,两个魔在沙漠中打了起来,队伍的目的是近距离观察魔的战斗方式,并收集相关数据。正当队伍小心翼翼地行进,走在最前面的两名一等兵突然上半身扑了出去,下半身无力地倒在原地,他们的身体从腰间被切成了两截。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就这样看着两名队友用着最后的力气在沙漠里挣扎,血不断地渗进沙子中,最后一动不动。每个人都清楚只有魔才能做到这种事,但是没人知道攻击是从哪里来的,周围没有一丝异常,还是呼呼地刮着风沙。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巷子里静悄悄的,自从那声惨叫声之后再也没有一点动静。

现在想来,自己执行了一年多的任务,要么连魔的影子都没见到过,要么只能躲在远处偷偷观察,从来没有一次与魔正面战斗过。柳夜苦涩地笑了笑,自己在学校里努力了这么久,可出来后才发现,外面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残酷得多......

想到这,柳夜猛地站了起来,若是错过这次,自己可能永远不会再有机会与魔正面战斗了,而且就算是死,也是死在了与魔的战斗中,不成功便成仁。神情顿时变得坚定起来,毅然决然地往22号巷子跑去。

很快找到了22号所在的巷子,柳夜悄悄地摸到墙角边,慢慢探出身子,扫了一眼巷子里的情况,马上缩了回来。是一个有着漆黑翅膀、全身长满鳞片、约二米多高的魔,正背对着巷口,他面前还倒着一个人,满身是血,恐怕是已经死了。

柳夜靠在墙上,深吸一口气,努力使激动的身体平缓下来。按照IOP所收集的信息,魔的实力基本可以靠外形判断,外形越接近人类实力越强,就像四年前出现的皇完全就是人类的模样。柳夜没看到巷子里那魔有像人类的部分,实力应该属于下等。

脑海里迅速地分析出了结果,可这结果作用不大,就算是最弱的魔力量和速度也是远超人类的。柳夜苦笑了声,以前没有看过魔真正的速度,只是单纯地用常识去臆想,直到执行任务时看到魔之间的战斗,才明白过去的常识已经完全不管用了。

徐徐了吐口气,柳夜眼神更加决绝,握紧手中的枪,一步跨了出去,对着魔大喝一声:“不许动!”

那魔听到声音,缓缓地转过身来看着柳夜,眼中的意外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揶揄之色。柳夜此时才看清,魔的手臂上没有一般魔的棱角,除了灰黑的颜色已经很像人类了。除了魔面前的浑身是血的那人,巷子深处还倒着一个人,地上全是血,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柳夜感官。

这时,柳夜的无线耳机中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你在干什么!”那口气就像是在强压着怒火。

柳夜没有回话,现在也回不了话。很快耳机中又传来一道无可奈何的声音:“你尽量拖住他,我们还有七分钟左右到。直升机里搭载了中型特种武器,可以将魔一击毙命,不过你要小心,以自己为重!”

柳夜心中生出一丝感激,脸上表情不变,死死地盯着魔。

“你是来送死的吗!”魔脸上愉快的表情就像是猎人看到了猎物一样。

根据IOP所得的情报,大部分魔的胸膛下都有一颗魔心,就如同人的心脏一样,只要毁了魔心就可以杀死魔。但是魔的皮肤极其坚韧,普通子弹根本打不穿。为此,IOP集结了世界上所有知名的枪械专家研发了特种武器,无论速度还是威力都要比普通武器高上数倍。柳夜手中的枪正是所研发的几种特种武器之一。但是这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魔的速度,大部分魔都可以轻松地躲掉子弹,就算是IOP花费大量心血设计出来的特种武器也只能打中一部分速度较慢的魔。

柳夜现在已经瞄准了对方的胸膛,眼前的这个魔实力偏下,或许存在着特种武器能够打中的可能性。这是一场豪赌,如果对方的速度比子弹快,开枪无疑是加速死亡;但如果没子弹快,那开枪就能赢,不开枪的话,就会错失最好的机会。

就在柳夜犹豫的时候,魔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了狞笑。“唰”的一声,魔瞬移到了柳夜面前,柳夜明白这并不是瞬移,只是因为速度太快而产生了瞬移的错觉,接着柳夜便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巨力,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后面的墙上,墙一下子碎裂开来。

柳夜躺在碎裂的砖石上,浑身痉挛起来,嘴里咳着血,稍微一动身子就传来阵阵剧痛,如果不是被厄尔试剂强化过身体,柳夜恐怕已经死了。

“拥有最强者的样貌,却弱到这种程度!”

魔俯视着柳夜,眼神中带着点妒嫉,但更多的是不屑与厌恶,手中把玩着柳夜的枪。柳夜强忍着阵痛,抬头看向魔,不知何时自己的枪已经到了魔的手中。那把枪在魔的手中慢慢弯折,最后被捏成了一个球。虽然不是时候,但是看到一把用世界上最好的材料做成的特种枪被轻易地捏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球时,柳夜心中还是有种惊奇的感觉。

将手中的圆球扔到一边,魔再次瞬移到了柳夜面前,灰黑色的手掌一把抓住柳夜的脖子,把柳夜提到了半空中。

“啊!”柳夜痛得叫出声来,感觉五脏六腑都要错位了。

“哼哼,明明知道自己那么弱,为什么还要出来呢?”魔揶揄道。

艰难地转动头,看到魔的眼神,柳夜想起了猫在吃掉老鼠前总喜欢先玩耍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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