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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命运

黑光一消失,隐皇便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地,面容枯瘦的如同好几年没吃过饱饭的孩子。勉强从地上坐了起来,当务之急是疗伤,一个受了重伤、力量耗尽、只剩皇心的皇,是谁都会觊觎。

吸收了皇心,没有成皇的,就能成皇;已经成皇的,力量就能更上一层楼。这个事实让隐皇又爱又恨,不过自己也始终对这一切的最终目标——成神,抱有极大的兴趣,只是未来能做到多少,却没有把握!

“那该死的火皇!”

隐皇咒骂了一声,看了一眼泛着红光的炙火柱,想着该怎么解决掉这东西。其实自己很清楚,动用皇心的力量就能破掉炙火阵,可是刚刚已经用过一次皇心了,使用皇心的最直接结果就是实力下降,除非到了最危急的时候,自己是绝对不会让这事发生的!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巅峰实力时,只须花点时间就能轻易破除的炙火阵!

那些得到消息的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到那时再动用皇心的力量也不迟!隐皇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之前与火皇打的时候,自己让隐蝠离开了这片区域,现在火皇走了,上十亿只隐蝠再次聚在了炙火阵外。只能采取另一种办法,让外面的隐蝠来冲击炙火阵,会花点时间。而且少了这一部分隐蝠,自己的伤也会好得慢些,但出去以后可以再放出隐蝠去吸血脉。

一下定决心,炙火阵外的隐蝠如同赴死的勇士般,疯狂地往天空中一层似有似无的红膜撞去,溅出一道道鲜红的血柱。隐皇感觉有些不对劲,死死地盯着那红膜,这炙火阵与自己以前见过的有所不同,之前在火皇的攻击下,它似乎吸收了剩余的火皇力量,上面的文字图形也变得更加耀眼!

过了会,隐皇冷笑道:“好啊,好啊,看来这炙火阵是专门为我定制的!”心中顿时有些后悔,破掉这炙火阵恐怕要牺牲掉更多的隐蝠,但一想到使用皇心的后果,又立刻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隐皇闷哼了一声,身体内的火皇力量冲了上来,整个脑袋一下子昏沉下来。之前在对付爆炸时,自己最后一点力量都被压榨干净了,现在完全压制不住,只能任由它乱窜了。隐皇又狠狠地骂了一句,端坐在地上,忍着阵阵袭来的晕眩感继续疗伤。

本来在那珠子升起时,司马木便退到了远处的安全区。可没一会儿,就看见到那颗珠子一下子暗淡了下去,周围温度骤降。司马木现在是什么都不怕,见有机会便驶着飞机靠近了些,接着又见那珠子往下坠落去,光芒收缩,天空也恢复到了夜晚该有的样子。胆子就更大了,往岩浆中心直飞去,可刚飞过之前侦察过的位置,岩浆中心就突然爆炸开来。司马木吓了一跳,急转机头,但已经来不及了,一片机翼被悄无声息地切断,离他而去。

还好这里离爆炸中心有些距离,传过来的冲击不多,只是那爆炸瞬间产生的热量,司马木坐在机舱里都有种被岩浆包围的感觉。飞机如同一片秋天的枯叶,摇摇晃晃地往下坠去,司马木努力地控制着飞机,想飞出这片岩浆区,但几分钟后,就不得不跳伞了,抓起旁边的一个快有一米高的背包,一下子弹了出去。失控的飞机在天上翻了几个滚,一头扎进岩浆中,机尾朝着天,缓缓往下沉去。

司马木背着降落伞,在泛红的夜色中往下落去,周围是无边无际的岩浆,无论往哪个方向,最终的降落点都会在岩浆中。此时司马木心中却是一阵畅快,宛如一个年老的工人终于解下了背上的重负。既然结局都一样,为何不再冒险一点呢!司马木脑中冒出了这个念头,调转降落伞的方向,往岩浆中心飞去。将跳伞之前抓住背包打开,里面是一台小型采集器,和飞机上的设备功能差不多,只是效率差一些。

这时,岩浆中心突然传来一声阴冷的声音:“火皇,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居然不带皇心就来了!我虽然受了重伤,但拼着皇心受损,你这两个分身都得给我留下!”司马木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这声音突然出现。只是听到这声音时,有种说话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的错觉,让司马木汗毛直立。

过了会,司马木又听到声:“隐皇,你等着,我是不会罢休的!”隐约看到了夜空中似乎有一道火光飞向远方。愣了一下,方才明白这应该是岩浆中心两个皇的对话。司马木寻思着,听这话好像是两个皇有什么矛盾在这打了起来,一个重伤,一个跑了!

阵阵热浪袭来,还有什么分身,皇心的,司马木也不想再考虑到底是什么东西了。现在自己离岩浆只有几米距离了,脚底像是被放进了火坑里一样,火辣辣地刺痛着。司马木抬起头看向夜空,上面没有一颗星星,自己离死神越来越近,心神却越来越宁静。

“啪”的一声踩在了实地上,本已准备迎接死亡的司马木瞪大了眼睛,灼热的感觉也一下子消失了,讶异地看向地面,岩浆不知何时全凝固成了黑色的岩石。愣了片刻,司马木也懒得想是为什么了,将降落伞解下,背上采集器,往岩浆中心跑去。

基地的紧急指挥中心静悄悄的,嘈杂的声音被关掉了,屏幕中只剩下司马木传回来的影像播放着。柳夜呆坐在椅子上,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着。

以前一直以为人类肯定可以打败魔,把世界恢复到以前的和平时代去,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什么都不懂却自以为是,混淆了现实与幻想!到了统略学校后才开始明白事实或许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但还是将信将疑,没有亲身经历过,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的永远没有说服力,或许就是股犟劲让自己努力证明他们是错的。终于,在三年的努力下自己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军队,真正地开始面对魔。

事实摆在了眼前,不管人愿不愿意承认!美好愿望终究破灭,每次执行任务的有心无力,队友的牺牲,一无所得的结局,甚至连一次都没有正面面对过魔。所有的一切都让自己明白,之前不过是待在了安稳的船舱里,现在走了出来,终于看见外面狂风大作、波涛汹涌的黑暗大海!

可是,自己又偏偏不信邪,只要这小船没有沉没,只要这小船还能前进,就算希望渺茫,总有一天可以走出这片暗无天日的恶海!魔不过是速度快,力量强而已!IOP也曾杀死过魔,时间一点点推移,人类的武器会愈来愈强,终有一天可以打败魔!就这么抱着一点可怜的希望,自己苦苦寻找着打败魔的方法!

而今,最后一点希望也消失了!现实再次摆到了眼前,人类再怎么做也不可能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悄无声息地杀掉整个大陆的人!这么多年来自己只看到了魔,却没有看到皇!这庞然大物般的海上霸主突然横腰拦在前面,凭借着一艘小船又如何能与之相搏呢!

或许就这么听天由命地活到死,反而会轻松点?房间里响起了一声深深的叹息,而后又归于平静。

木易看着大屏幕,左边画面里是一片漆黑的夜空,远处有一片发着红光的五角区域,画面边剧烈晃动着边拉近与红光的距离,这是司马木最新传回来的图像。右边画面则是一片岩浆,有两个身影在岩浆上打斗,旁边的技术员正在分析画面中的有用信息。两个画面下方是一行行字,这是从传回来的声音中,处理后得到的一些对话,但大多是些不成段的无用字句,只有两句是完整。

木易平静地看着屏幕,过了会,闭上了眼睛,口中道:“朝战斗地点发射C7!”话一出,四下皆惊,所有参谋都转头看向木易。

“老木,你疯了吗?”年老的参谋急道。

“现在是杀死那皇的最佳时机!”木易依旧闭着眼睛。

元明立刻赞同道:“那皇受了重伤,恐怕是走不了了,才会待在那吧!”

“我知道!”年老之人瞪了一眼元明,道:“可是老木还在那啊!你想连他一起杀了啊!”

元明语气冷了下来,提声道:“你要想想,那皇很有可能是杀掉所有人的凶手。一口气杀了整个大陆的人,若让他活下来,死的人会更多!”说完,扫了一眼那几名想反对的参谋。

“可是之前使用时,C7也只能炸死部分魔,万一没有效果呢!”齐良不罢休道:“还赔上了老木的命!”

“发射C7的意义远不在于此!”木易睁开了眼直视齐良道:“如果连我们的最强武器都杀不掉皇,那我们就彻底没有办法了,随老木而去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就是群羊,想要活命,就必须跑过最快的狼!”

这时,一名士兵突然道:“报告,有司马部长的话!”

“快放!”

司马木坐在了之前爆炸留下的大坑边缘上,一丝丝凉气从地面中透出钻进身子,让人不敢相信几分钟前这里还是一片灼热的岩浆。采集器正对着大坑中央,不过那里已经很久没动静了。从采集器的小屏幕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大坑中央散发着红光的五角区域,一个人影正坐在其中。

“木易,”司马木大声道,采集器会将自己的声音发回总部,“朝这发射C7吧!那皇好像被困在了那片红色区域里,不用担心他会躲掉!不过要快一点!”说毕,又苦笑一声,心想他恐怕早就想到了吧!

躺到了冰凉的地面上,司马木脸上又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自己一直觉得,一名士兵的最高荣耀就是战死沙场,可自己偏偏是长官,最先考虑的总是如何减少士兵的伤亡。既渴望荣耀,又不想迁累队友,自己都没想到真有实现的这么一天!

“木易,虽然一直不喜欢你,但我承认你是个合格的长官!”

司马木心中又道:“而我不是一个合格的部长!”自己从一开始进入IOP就是带着私心的,为了自己的国家,为了自己的人民......唉!司马木叹了口气,如今国家民族都亡了,自己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呢!想到这,又是释然,自己很快也会随之而去!

......

“柳夜!”喇叭里传来了木易一如既往低沉的声音,将呆坐着的柳夜拉回了现实。

“到,长官!”柳夜站了起来,看向屏幕。

“现在有紧急任务交给你!”木易道:“准备向森林中的皇发射C7弹!”

柳夜愣了一下,道:“可部长还在那边!”

“这是司马木要求的!”

“是...”柳夜声音一下子轻了下去:“是!”

木易抿了抿嘴,继续道:“你所在的基地离皇最近,本来发射C7是要多人操作的,但是将基地调到最高紧急状态,可以让总部进行远程控制,直接发射C7!”

木易说完,便转过身去指挥其他人了,同时柳夜面前的屏幕中出现了总部发来的文件,是如何调到最高紧急状态的方法。

柳夜照着上面的指示,按下旁边的红色按钮,又在屏幕中输入指令,上面跳出了一个警示框:“最高紧急状态只能在基地即将沦陷时方能开启!一旦开启,本基地的指令全部无效,控制权交由总部,只能由总部撤销!”

点了确定,屏幕立刻变成了红色,总部那边开始接管控制权。过了会,旁边跳出一个提示框:“是否发射C7弹?”系统又自动点了确定,屏幕中出现了倒计时:十,九,八......

没柳夜什么事了,坐回了椅子上,现在想来,从自己执行任务以来,就没有真正杀过什么魔,也没救过什么人,反倒是死了不少队友,如今连司马木也要离去了。

......五,四,三......

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柳夜苦涩地笑了笑,以前试验C7时,就有很多魔逃掉,更何况是一个皇呢!

过了会,屏幕上显示两枚C7已经从发射井中升空,几十秒后便会击中目标。

木易道:“剑云基地呢?”

“试验型C8弹已经发射了,预计和C7同时击中目标!”士兵道。IOP的全球导弹网可以保证在一分钟内,将导弹发射到世界任何一个地方,剑云基地离皇比较远,故而会晚些到达。

木易点点头,往门口走去。

“老木,你去哪?”一名参谋道。

“接下来没什么事了,你们指挥吧,我回去处理其它事了!”木易声音莫名有些颤抖。

元明也叹了口气,事情还没结束就提前离开,这种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事,自己还是第一次看见。

深深看了眼离去的木易,楚理有些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支援部队情况如何?”

操作台前的一名士兵道:“一部分部队已经赶到大陆,开始处理了。皇那边,侦察部队最快在爆炸五分钟后到达。”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默默地等待着结果。地下紧急指挥所的柳夜感受到了一阵轻微的震动,C7成功爆炸了,将头埋在了双膝中,泪水静静地在脸上淌着。

司马木传过来的画面中断了,最后告诉指挥中心的所有人,C7成功击中了皇。元明双手抱在胸前,缩在了座椅上,表情冷漠地看着屏幕,见画面消失,只是眼皮动了动。楚理那苍老的面庞一下子多了好几条皱纹,弓着腰坐着,目光停留在了面前的桌面上,好像上面有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齐良几人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眼睛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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