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庚体贴的为我和密码啊留下了单独相处的时光,我就依偎在墓碑面前,将这几年以来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给妈妈听。
看着墓碑上妈妈那慈祥的照片,我心中是一片安详和宁静。
依依不舍的离开妈妈,我在不远处的大槐树下和余一庚汇合。
余一庚的头顶上就是稀疏的阳光光柱,这些光柱一道道的打在他的身上,他恍如拯救我与水深火热的王子,每每都给我最大的安全感。
“走吧,我们去你家里走一趟,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最有可能知晓你身世秘密的人可能也不是你的父亲,而是那个监狱里面的于秀春,但是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在家里好好住几天,顺带的也散散心,你最近的状态实在是太糟糕了。”
说着,他伸出手掌心在我的发顶抚娑了下。
我对着余一庚恍惚笑了一下。
循着山顶走下去,弯弯曲曲的小路之后就是我熟悉的山村。
我看着熟悉的山村,心中生出几分近乡情怯之感。
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回来这里了,自从妈妈死了之后,这里对于我来说不像是一个家,更像是一个永远都回不去的回忆。
余一庚看着我顿住的脚步,问道:“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劲么?”
村子里的鸡鸣狗叫的声音一点点的烙印在我的耳畔,我心中升腾出难以言喻的压力来。
“一庚,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来家里了,我离婚的事情也没有跟爸爸说,我不知道爸爸他们能不能接受,还有你,我和你订婚的事情,也不知道爸爸到底能不能接受。我害怕一会我们还要接受爸爸的质疑……”
“放心好了,这一点点的刁难我还不放在眼里。”
余一庚眸子里的狡黠叫我安心不少。
但是我还是忐忑不安。
路上又遇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可能是太长时间没回来了,不少人只是对着我和余一庚围观,没有上前和我打招呼。
等我循着回忆里的道路回到家里,看着面前这一座拔地而起的二层小洋楼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震撼。
原来记忆里那个破破烂烂,但是却被妈妈收拾的温馨舒适的家终于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冰冷的几乎令我颤抖的二层小洋楼。
它耀武扬威的存在这个山村里面,几乎是鹤立鸡群。
“这里就是你家么?”余一庚突然问道。
我苦涩的点点头。
“走吧——”余一庚上前握住我的手,我心念一动,回眸看向他,他眸子里涌动着汹涌的碎光,波涛汹涌,似乎能够将我吞噬。
我心中一慌,急忙敛下眸子。
听到我和余一庚在外面的动静,院子里已经响起了阵阵狗的声音,随着这声音,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来人穿着一身农村老头常穿的半旧的灰色汗衫,底下是一件黑色的长裤,脚下踏着布鞋。看到我的瞬间,他眸子里迸射出一抹惊喜。
“小毓?”
满含诧异的声线将我的思绪狠狠拉回到现实中。
我涩着声线喊了一声。
“爸——”
“哎!快进来,怎么你回来也不打一个电话?宗霆知道不知道你回来,怎么宗霆没有跟你回来?咦,你身边这个人是谁?”
一连串的质问砸下来,叫我呼吸瞬间屏住,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父亲的质问。
余一庚却是紧了紧握着我的手,不急不缓的对父亲说道:“伯父你好,我是钟毓现在的未婚夫,钟毓——已经和左宗霆离婚了——”
余一庚的话不啻于丢下了两颗重磅炸弹。
父亲登时就被炸蒙了。
但是下一瞬间,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一双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小,对着我立刻就怒吼道:“钟毓!你离婚了和家里的谁商量过么?这么大的事情,是你一个人能够做主的么?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边说,他的眼睛就边在四边搜寻,一个健步冲上去,捡起一旁的一根竹子,就没头没脑的朝着我挥舞过来。
火辣辣的疼瞬间横贯在我的身上。
我几乎已经习惯了被钟大奎这样的殴打,我闭上眼睛打算承担接下来他汹汹的怒火。
可是从第一道痛楚之后,预料之中一连串的痛楚并没有落在我的身上,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余一庚已经稳稳的钳制住钟大奎的手腕,使得他动弹不得。
余一庚温和的说道:“伯父,不要冲动,你若是有什么怒火都冲着我来,钟毓的身子弱,经不起你的折磨……”
阵阵暖流在我的心窝里流窜。
我鼻子一酸,险些就落下泪水来。
在我的记忆中,每当父亲怒火冲天要对我动手的时候,母亲王银华也是这样护着我的。
余一庚此刻的样子和母亲王银华护着我的样子重叠到一起,使我的泪水成串掉落。
“你?你又是谁?我打的是我的女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算是钟毓的未婚夫那你也管不着我打女儿!”
钟大奎之所以这么抗拒我和左宗霆离婚,内里的缘由我是十分清楚的。
因为他面前的这座二层小楼就是从左宗霆那边得来的钱,他和他新娶来的妻子几乎将我和左宗霆当成了摇钱树在用,每年我都必须给他们打来一笔巨款,维系他们的生活。
我本来以为我在钟家二十年,即便他一向都不将我放在心上,但是多少心中应该对你我是存着几分温情的。
可是想不到这一点点小小的奢望也很快破碎了。
余一庚听到钟大奎这样蛮横的话,唇瓣也绷紧了。
“钟毓是我的女人,即便你是她的父亲,也休想在我面前动她一根手指头!”
我一直都知道余一庚是一个很强势的人,可是我没想到余一庚竟然会这么护着我。
“爸爸!难道在你的心里我这个女儿一点都不重要么?你连问问我为什么和左宗霆离婚都不问,就这样不管青红皂白的冲着我打过来?在你的心中你真的有将我当成是你的女儿在疼爱么?为什么?!”
我的怒吼叫钟大奎的身子颤了颤。
但是很快他就蛮横起来。
“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和宗霆离婚,总之你离婚了就是你的不对!既然结了婚那就好好的伺候你男人,你男人要和你离婚总是你的不对!”
这一连串的话从钟大奎的口中说来,我心中立刻弥漫上难以遏制的失望。
原来这就是我的父亲。
呵——
早就不该奢望的对么?
最后看了一眼钟大奎,我坚定的上前拉住余一庚的手腕。
“一庚,咱们走!”
再也不去看一眼钟大奎,我毅然决然的离开了院子。
一路上狗叫的声音不绝于耳。
余一庚在我的身后走出院子,身后钟大奎的叫骂声不绝于耳。
依稀之中还夹杂着什么女人上前询问的声音……
可是我却像是失去了魂魄,任由余一庚牵着我的手沿着原路返回镇子上。
“钟毓,你不要太伤心,他可能是老封建的思想,等他想通了,他会后悔的——”说着,他就迫不及待的拉起我的手臂,看着我手臂上那一道红肿起来的伤痕说道:“怎么样,现在还疼么?”
我摇摇头,苍白着面孔按住那伤口,说道:“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钟毓,我知晓你从小就过得苦,但是我没想到你过得竟然这样苦!”他说着就轻轻地将我拥抱在怀里,一幅生恐会碰触到我身上伤口的样子。
我窝在他的怀里,心中那叫嚣着情绪正在一点点安宁下来。
到了小镇上,他买了药品带着我就上了车子。
车子上,他旋开药膏的盖子,修长的手指挑开膏体,拉过我的手臂,将药膏一点点擦拭在我的胳膊上。
这样亲昵的接触,我原本是应该抗拒的,可是想到他这一路以来对我的呵护,我强压下抚开他的冲动,看着他安静的帮着我擦拭药膏。
一颗黑色的头颅就在我面前时不时的移动着,他指尖上的药膏仿佛不是抹在我的胳膊上,而是被擦拭到了我的心尖上。
心尖就恍如被一根羽毛缓缓的拂过,悸动不知什么时候也开始悄悄蛰伏……
擦拭完药膏,他目光深深的锁着我,说道:“钟毓,看样子你父亲一时半伙也不会原谅你,我带你去市里找酒店住下来吧。”
我点点头。
车子抵达s市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时分了。
傍晚的阳光斜斜的射下来,恍如给世界披上了一层红金色的轻纱。
我走在s市的街道上,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心想。
原来我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孤身一个人。
一个人走了这么远,我真的好累好累了。
能不能有那么个地方可以供我短暂的停靠的?
指尖微温,余一庚的指尖轻轻碰触到我的,接着密密实实的握住我的手,回眸浅笑在涟漪,我恍如被蛊祸了一般,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的穿过街道,来到了一间金碧辉煌的酒店里面。
外面的温度还是很炽烈的,走到酒店的瞬间,一股扑面而来的凉气。
我****掉的额发因为这凉意带来泛起一阵冰冷,眼前的男人熟稔的开了一间房间,抵达顶层总统套间的时候,坐在沙发上我才回过神来。
“去洗一个澡,一会我带你下楼去吃一点东西。嗯?”
他温浅的眉眼就晃动在我的面前。我努力压制住内心喷薄的感情,轻轻嗯了一声。
温热的水流抚触过手臂的时候,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尽管已经擦拭了药膏,但是一时半伙这手臂上的伤口是消退不下去了。
洗完澡起身的时候我才惊觉到自己根本就没有拿换洗的衣服,我只好忐忑不安的穿着酒店里准备的浴袍走出来。
走出来的时候,余一庚正拿着平板在和人做视频通话,他抬眸的瞬间,我就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艳。
那是一个男人看到一个女人的惊艳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