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头昏脑之中,我一直不断的在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跑,可是跑了很长的时间,我也没有看到之前寻我的人,这叫我心中升腾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可是因为不知晓那个叫阿杜的保镖什么时候会发现我失踪了,因为害怕会被阿杜找回去,我脚下丝毫没有停顿。
呼啸的风声在我耳畔滑过,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不断朝着后面张望,等终于确定距离之前的和阿杜分手的山林很远的时候,我才终于停下脚步。
肺部似乎被人生生的撕裂开。
那种疼正在一点点的撕扯着,肆虐着。
我跑的满身汗水,满脸泪水,脖颈上一直在流的鲜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我狼狈的跌倒在地上,不断的喘息着。
喘息着喘息着,哽咽声突然在耳边爆裂,这声线爆裂的瞬间,我也被自己吓了一大跳,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这样大声的哽咽出来,好像我生平真的没有这样狼狈过,我觉得悲从中来,索性就开始放纵自己的眼泪疯狂的流泻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长时间,抹了一把脸,发觉自己满手都是泪水和血痕。
之前已经干涸掉的血被泪水冲刷下来,给我的手上留下一道一道的痕迹,甚至不必看我的脸,我就知晓我的脸上定然也是泪痕血痕斑驳。
哭也哭够了。
起身的时候我才发觉到哪里不对劲。
按说我已经跑了这么长的时间,早就应该听到有人来找我才对,可是我在这附近竟然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声音。
这能说明什么?这说明我跑回来的路途和之前的那条路根本就不是一条路。
我迷路了。
我张望着这四下漆黑的树林,突然之间感觉到茫然。
我到底是在哪里?
一阵阵的恐惧袭击了我。
之前一路奔跑我还不曾察觉到什么,可是现下身上的冷汗都被山风吹干了,我才察觉到原来这山林之中竟然这么冷。
我抱着自己的胳膊,被一阵山风吹过,透心凉的冷。
加上脊背上的汗水被吹干,更是带走了我的肌肤上的温度,我觉得整个人冷的牙齿都要颤抖起来。
可是我不敢喊,也不敢随意乱走,我不知道这山林里有没有什么野兽,也不知道阿杜还会不会回来找我,若是我贸贸然的喊出声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找回去,可能等待我的处境要比较现在还要不堪的多。
虽然现下我的处境已经很不堪了,可是我却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摆脱自己这不堪的处境。
我只能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颗大大的树洞里面,树洞旁边有着茂密的草丛,我只要蜷缩在那里面,应该不会有人会发现我。
抱着双膝,我仰靠在树身上,一时间想到了很多很多。
山林里虽然光线昏暗,但是仰头朝着天上看过去的时候,竟然还能看到一方灿烂的星空,山林里的天空好像格外的低垂,那些星子就像是镶嵌在深蓝色幕布上的钻石,仿佛伸手就可摘得到。
我的身体被这山风吹得透心凉,一时间虽然被冻得牙齿都在打颤,可是竟然出奇的冷静,我想到了很多很多。
实在若是不行的话,我还是离开a市吧,或许离开a市之后,离开左宗霆之后,即便开始的时候会痛彻心扉,可是也不必过的这样狼狈。
随着这个念头闪过,心下立刻就闪过一阵难以按捺的疼痛。
可是在这心疼里,我还是强迫自己去正视问题的核心。
若是我和左宗霆在一起的话,左宗霆会失去左氏集团,我会失去自己的人生自由,甚至是我的性命,而左宗霆那样执拗的要和我在一起,若是执意不肯和米雪在一起的话,说不定也会失去比左氏集团更多的东西。
想到这里,心下剧痛。
我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星星。
好像我和左宗霆之间的这一条路真的已经走到了末路,除了分开,别无他法。
我爱左宗霆,就不该看到左宗霆为了我失去了以往的骄傲,我要看到之前那个容光焕发的左宗霆,尽管这样容光焕发的左宗霆再见的时候,可能已经不是我的了。
可是只要看到他这样骄傲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甘愿。
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更何况,我付出的代价仅仅只是离开。
做出这样一个离开的决定是撕心裂肺的。
可是我只能含笑,看着天上的星星,我想笑,嘴角扬起来,可是泪水却先一步夺眶而下……
我浑身都紧绷,因为紧张我不敢合眼,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
因为在车上呕吐了大半,加上这一夜的奔波消耗了很多体力,所以我现下早已经是饥肠辘辘。
可是这山林之中,什么吃的都没有,我甚至朝着这周边的一些树木张望过,连一个野果子的影子都没有。
胃部开始隐隐作疼起来,连带的之前肌肤上被划开的数道口子也在休息的时候肆虐起来,火辣辣的疼在肆虐。
即便是这样的疼痛,冷和困倦还是不断的朝着我的神经袭击着。
不知道点了多少个头,我将脑袋靠在树干上终于沉沉睡去。
再次睁眼的时候,我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惊醒的,天光已经大亮,斜斜的阳光透过那草丛照射到我的脸颊上,因为这阳光太过盛烈刺眼,我忍不住抬起手来遮掩了下。
听到人的声音,我的神经已经率先紧绷起来。
“这里没有人!”
“余总,你确定这里的那个人是钟小姐么?”
听到余总这两个字,我的心登时就剧烈的跳动起来,这两个字眼首先带给我的第一个印象就是余一庚。
可是我可能是太谨慎了,即便是听到有人叫余总,我还是没有动弹身体。
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昨晚那一番经历已经是我这一生不能承受之重。
我不能再给自己陷入到更大的困境之中去了。
“……继续搜,那串血迹就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我想应该是错不了……”
带着浓浓的疲倦的意味,但是我还是清楚的分辨出这就是余一庚的声音。
干涸掉的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度泛滥出来。
我陡然喊叫出来。
“余一庚!余一庚——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一边叫一边哭,一边啜泣一边嘶哑的低吼。
听到我的声音,很快就有人朝着我所在的方向聚拢过来。
“钟毓——你在哪里?钟毓——”
一阵紊乱而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我挣扎着试图站起来,可是在这里蹲了太长的时间,我的脚已经麻木了,脚下一软,我的身子狼狈的落下去。
而就在这个瞬间,余一庚高大的身影刹那间映入我的视线。
狂喜漫卷过心头。
“钟毓,别动——”
余一庚原本还算的上激动的声线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奇异的沉敛下去。
砰地一声,我狼狈的倒在地上。
余一庚一个健步冲上来,拨开那重重草丛,一把揽住我的胳膊。
“怎么样?”
我咬着唇瓣对着余一庚摇摇头。
“没事,我只是脚麻了。”
我对着余一庚扯扯唇角。
余一庚的眼眸中溢出奇异的心疼怜悯,翻涌出来的情绪又多又急。我终身制都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什么。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他的手抚娑上我脸颊的时候,我才惊觉到脸颊上有火辣辣的疼。
视线垂下就看到胳膊和腿脚上无数剐蹭出来的伤口。
我心下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脖颈到脸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
“没事,我在逃走的时候,被树枝划伤的!”
我急忙解释道。
“余一庚,你是来救我的么?”
余一庚隐忍的看着我。
“……恩。”
他说完之后,豁然起身,对着他身后一直都跟随的那个人说道:“陈锋,你去给我将那个害钟毓变成这样的人找出来,给他一个教训!”
“是,少爷!”
说完,他又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看着我。“我带你离开,恩?”
他的眸子深邃而幽暗,有着暗潮在汹涌。
我却来不及解读他眼眸中的情绪。
我满心都是被得救的狂喜。
他小心翼翼的扶着我起身,看着他小心的动作,一时间有万千的情绪在翻涌,我冲动起来,忍不住给了余一庚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管怎么说,我要谢谢你,余一庚。”
我明显感觉到余一庚的身子一震,他没有任何动作,手脚僵硬的任由我抱着他。
余一庚声音透着几分压抑和别扭。
“……恩!”
这样低敛情绪的余一庚着实有点不像他。
可是我来不及多想了,我对余一庚说道:“我可以先吃点东西么?我好饿——”
“当然可以——”
他叹息一声,低眉问道:“现在你能自己走么?”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他却是一个打横将我抱起来。
“看样子,你自己不能走了,我抱你回去——”
他周身的氛围奇异而凝重,我原本想要辩驳说自己可以走的话,都被我咽了下去。
索性我就任由他抱着我翻阅过这重重山林。
我实在是太累了,昨晚一整夜我也不过是小憩了一会的时间。
而余一庚的臂弯里面太温暖了,走着走着,我的眼皮就沉重起来,加上一直都紧绷着的心弦瞬间松弛,我整个身体也开始变得沉重。
索性就任由那困倦沉沉的朝着我压过来。
我是被一阵浓郁的饭菜香惊醒的。
虽然沉睡了,但是我的肚子一直在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
虽然睡得很沉,但是我还是被这饭菜的香气给诱惑的清醒了。
睁开眼睛,我发觉自己身处的地方是一间卧室。
我掀开棉被起身,发觉这好像是另外一间山间别墅,因为透过二楼卧室那大大的落地窗,我能够看到不远处那层叠起伏的山林。
窗子是洞开着的,有阵阵清爽的山风透窗而过,不断的吹拂着窗边的窗帘。
这里的别墅和之前阿杜绑架我去的那个别墅截然不同,这里的别墅明显是有人在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