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耀廷知道叶倾不怪他,可他就是怪自己,他搂着梁沐,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沐沐,对不起,我明天还是不能陪你,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找到盛致远。”
“没关系。”梁沐不是那种特别黏男朋友的女孩,更何况韩耀廷是去做正事。本来想问他和林沅的事,可看他困了,就忍住,什么都没问。
梁沐觉得自己应该信任他,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韩家门口,林沅下了车走在前面,韩雅心在后面叫住了她:“小林姨,你就不打算和我说说你和我哥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吗?”
林沅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抱着双臂的韩雅心,“雅心,在这个家里,我把你当是最亲的人,怎么,连你都要怀疑我吗?”
韩雅心冷哼了一声,从今天发生的事看来,这女人一定和韩耀廷有一腿,做女儿的,当然不想看到父亲被戴绿帽子,“林沅,我告诉你,我爸是我最疼爱的人,你要敢对不起我爸,就别怪了我翻脸无情!”
说完,韩雅心大步走向前,经过林沅身边时,狠狠撞了一下她的肩,要早知道这林沅这么不知检点,韩雅心当初就不会同意她进韩家的门。
“雅心……”林沅不慌不忙地叫住她,“今天这件事你能不告诉你爸吗?算是……算是我求你了。”对于韩应,林沅还是有惧意的,出了这种事,她知道韩应拿韩耀廷没办法,只会把所有的错都算在她头上。
韩雅心转过头,恨恨地看着林沅,觉得她真恶心,“你求我就是证明你和我哥的确有那么回事喽。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我哥?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就立刻进家门把这事告诉我爸,你就等着被我爸扫地出门吧!”
林沅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就是韩耀廷的初恋林筱,“雅心,我只能告诉你,我和你哥是在跟你爸之前认识的,跟你爸结婚之后,我和你哥什么都没发生。”
“你这么说我就会信吗?你既然和我哥不清不楚,就不该来勾引我爸,你是不是以为自己魅力很大,能让他们父子为你争风吃醋啊,林沅,你别天真了。”对于林沅的解释,韩雅心觉得她就是在敷衍自己。
林沅淡然一笑,“信不信随你,只是雅心,你别忘了你妈是怎么死的,别人不知道,可我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我们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我要是翻了船,你认为你会好过吗?”
看着韩雅心铁青的小脸,林沅轻蔑地笑了笑后就进了家门,她料定韩雅心不敢多嘴了,因为自己握有韩雅心的大把柄。
韩雅心看着林沅的背影,咬牙切齿。进了家门后,在父亲韩应面前,她只字未提今天的事就回房了。
晚上,韩应抱着嫩妻倒在床上,“宝贝儿,怎么今天脸色那么差,是不是耀廷那不懂事的臭小子又给你脸色看了?告诉我,回头我好好说说他。”对于林沅过分关心韩耀廷,韩应只当她是想让自己的儿子早日接受她这个继母。
林沅看着韩应一张老脸,心里恶心无比,面上却只能强忍着,“算了,耀廷的妈妈才不在多久,他一时接受不了我也是正常的,只是老韩,耀廷总住在外面,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我吗?”
韩应皱眉,心疼嫩妻这个后妈不好当,“他们说你什么了?”
“他们说我容不下你和前妻的儿子,还说你……说你老糊涂了,为了我,把儿子赶出了家门。”林沅说得可怜兮兮的,就是想让韩应想办法要韩耀廷搬回家住,不让他和梁沐继续同居。
韩应让林沅放心,“我知道了,明天我就让耀廷搬回家来,我看那些人还怎么嚼舌根。”
“可是……耀廷会听你的吗?”在林沅看来,韩耀廷是一点都把韩应这个父亲放在眼里的。
“不是还有老太太吗?我的话他不听,可他听老太太的。”韩应知道在这个家里,韩耀廷最孝顺的就是奶奶了,老太太让他搬回来,他一定会搬回来。
林沅听韩应这么一说,才满意地笑起。
这番话谈完后,韩应刚才的激情没了,一把年纪的他如今是力不从心了,激情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有些尴尬地对林沅说:“宝贝儿,等我一会儿。”说完,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药的来服下。
林沅转开头翻了个白眼,她心想,此刻压在她身上的要是韩耀廷该多好啊。
三个月过去了,一直没有盛致远消息。早餐桌上,看到叶倾难得吃早餐而且吃的还想当多,孟芷以为她是慢慢的想开了。
哪知叶倾放下碗,对阿承说道,“阿承,等一下你送我去海边的附近找致远,我哥和徐彦在海上找不到他,说不定他早被人救了。”
前段时间跟着韩耀廷他们天天在海上搜寻,她晕船,吐得一塌糊涂也不肯下船回家,现在她又想着在岸上寻找。可见她一天不找到盛致远,就一天不死心。
上岸寻找这一点阿承早就想到了,沿海一带都去打听过了,都说没人看到过盛致远,看叶倾满怀希望的样子,阿承不忍心打击她,“好,我陪夫人去。”
看着叶倾和阿承出门,孟芷抱着叶子衿,无奈地叹气。
叶倾和阿承顶着烈日,拿着盛致远的照片在海边挨家挨户的询问,连周边的海鲜市场都没放过,一大早上下来,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阿承看着她一头的汗水,就劝她:“夫人,回去吧,我会加派人手继续找的。”
叶倾不说话,看着手里照片上的盛致远自言自语:“致远,你到底在哪里啊?”
“夫人……”阿承真不想她每天就这么沉浸在对盛致远的思念里,这段时间,她连孩子都不过问,这样下去,她自己受不了,身边的人也受不了,特别是叶铭远正是敏感的年纪,昨天小家伙问他:“阿承叔叔,我妈妈是不是不爱我和弟弟了?”
孩子没有爸爸已经就够可怜的了,再没有妈妈的爱,对成长很不好,这一点连阿承这个单身汉都懂,叶倾难道就不明白吗?
阿承欲言又止,想想这个问题还是让徐彦和叶倾来谈比较好。
叶倾从海边回来后,就直接去医院看郑老爷子,现在她什么人都顾不上,偶尔想起才会去看看老爷子。
郑老爷子看到孙女难得的来看自己,哪怕他已经起不来床了,但还是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孩子,过来,让爷爷看看你。”
艾伦见到叶倾,忙让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离老爷子近一些。
“爷爷。”叶倾坐了下来。
老爷子问道她身上有股海腥味,就问她:“又去出海了?”
叶倾摇了摇头,“海上没去了,那么多天都没有结果,我现在在海边寻找。爷爷,我相信我能够找到致远的。”她说道,眼里的固执让人害怕。
“好,爷爷……支持你。”老爷子看孙女如今痴狂的样子,不敢她让面对现实,只能由着他。
陪老爷子坐了一会儿后,看老爷子累了,叶倾才离去,艾伦把她送出医院后打电话给之前派去盯着盛致远的手下,“喂,人找到没有?”
盛致远一个星期前走丢了,原本他的人一直把盛致远关在一家海产作坊里,可上个星期他突然不见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电话那边,艾伦的手下吞吞吐吐的回道:“没有……我们已经尽快在找了。”
“一群废物,找不到盛致远,你们别回来见我!”艾伦气急败坏地吼道。
……
海产作坊的老板老余就是当初把盛致远从海里救上来的渔船船长,盛致远被救上来时头脑清醒,还告诉自己他叫盛致远。
可这帮人到船上后,第二天,盛致远醒过来后就傻头傻脑的不记不得自己是谁了。
老余看这个帮人有枪,自己拖家带口的得罪不起,在他们硬逼着下收了他们的钱,把盛致远一直关在自己的作坊里。
两个月前,老余听到看管盛致远的人闲聊,说是觉得一直看管他麻烦,不如一枪结果了他算了。
老余心生不忍,到底是条人命,就在送货的时候,趁那帮人不注意,把盛致远藏进了装满海鲜的车厢里送去他表弟那里。
老余的表弟是卖海鲜的,盛致远去了他那里,帮着表弟卖海鲜能有口饭吃,更要紧的是能活下来。
见老余盯着自己打电话,艾伦的手下杰森挂了电话后走过来用力推了老余一把,“老头,你看什么看?你是不是知道那傻子在哪里?”
杰森找不到盛致远,觉得他还会回来这里,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这位大哥,我要是知道阿远在哪里,就会告诉你了,你也知道阿远脑子不好使,一转头他就记不得自己刚才做过什么,我看他八成是把自己走丢了,你们在我这里守着只会浪费时间,你觉得阿远还会记得这个地方吗?”
*
老余从没见过那种怪病,盛致远的枪伤好了,可记性却出奇的差,前一刻刚教会他把海带泡进水里,可没一会儿,他就连海带是什么都忘记了,更别说是自己的名字了,老余不敢告诉他,他的真名,就每天无数次的告诉他,他的名字叫阿远。
盛致远在老余这里呆了近三个月,什么都记不住,只记住自己叫阿远。
杰森瞪了眼老余,拿出手枪指着老余:“老头,我可警告你,要是让我知道盛致远是被你送走的,你就别想活命!”
老余扔下手里的海带,气呼呼的说道,“我知道你们狠,我得罪不起,今天我就把话说明白了,我不知道盛致远是怎么丢的,就这么着,你们爱信不信,别耽误我干活!”
杰森拿这不怕死的老头没办法,艾伦又交代过不要把事情搞大,就只好收起枪,接着去找盛致远。
B市的东区是富人区,老余的表弟张海就在这个区的一个菜市场买鱼。表哥说是给他找了个不要工钱的帮手,可实际是个大麻烦。
这个阿远有力气,干活也老实,可就是记性不好。
市场里热,阿远裸着的上身系着一条黑色塑料的防水围裙,下身穿着一条宽松的短裤,脚上穿着人字拖鞋,脸上那副无框的眼镜与他这身装扮格格不入。
他站在张海的鱼摊边,每天能做的只有帮顾客宰鱼,就这宰鱼的工作,张海每隔两三个小时还得教他一遍,不然他就全忘了。
常常一觉醒来,阿远连自己身在何方都记不得,只记得自己叫阿远。
一个中年妇女每天都来买鱼,她看阿远宰鱼时,眼珠一动都不动。
她一边打量阿远的好身材,一边在心里感叹,这个帅的男人,来卖鱼可惜了,于是她就向张海打听:“老板,你这伙计有没有对象啊?”
张海干笑了一下,这女人常来买鱼,他知道她离婚了,这么问,看来是看上他这傻伙计,也别说,自从阿远来了之后,他的生意好了不少,来买鱼的老女人都夸他这伙计模样长得好,干活也老实。
“没有呢,他傻头傻脑的,哪有女人看上他啊。”张海说道,看向一旁宰鱼的阿远,他专心致志,生怕一个分神,又记不得宰鱼的步骤了。
“阿远才不傻,他只是记性不好。”说这话的是张海的上大学的女儿张雪,以前嫌鱼摊臭,不爱来帮忙,现在跑的可勤了,一放学就来帮忙。
“对不对啊,阿远?”张雪笑着问他。
阿远抬起头,看了眼和自己说话的女孩后就低下头继续干活。
张海对买鱼的女人笑道:“您看,还好他没老婆,不然一回头就把老婆忘了,他老婆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张海说完后,和女人哈哈笑起,张雪却望向阿远,觉得他真是可怜,“阿远,来,我帮你装鱼。”
阿远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谢谢。”
“这眼镜还挺适合你的。”张雪前两天发现阿远有近视,就带他去配了副眼镜,看着戴上眼镜的阿远,张雪有总感觉,他不是属于这个菜市场的。
到了下午,张海接到鹿港别墅盛家的电话,说是要一条野生石斑。
这盛家是张海的老顾客,平时买的都是上好的海鲜。张海连连回道:“好好好,张管家,我这就杀好送去。”
张海挑好了鱼让阿远杀好,他还有别的事走不开就让女儿去送,“小雪,你骑着电瓶车送一下,你去过的,就是鹿港别墅30号。”
张雪答应了,但有条件,“可以啊,不过我要阿远陪我去。”
张海犹豫了一下,“不好吧,你要是他弄丢了,我回头对你表叔没法交代。”
“丢不了,我又不是没带他出去过,爸,你就放心吧,偶尔也让阿远出去走走嘛,不然天天在这里不傻都要被你关傻了。”
张海经不住女儿的哀求,就答应了,“好好好,你就带他去吧,可有一点,你别让他进了顾客家,人家家里有两个孩子,我怕他吓到孩子。”
“知道了。”张雪说道,拿掉阿远身上臭熏熏的围裙,给他穿上一件格子衬衫后就带着他去送鱼了。
到了鹿港别墅,张雪嘱咐阿远在门口等着她,她进去送鱼。
阿远站在鹿港别墅的门外,隔着栅栏,他看到一个极其漂亮的年轻女人坐在花园的长椅上,风吹动她的长发,她一动不动,突然,眼里两滴泪水滑落,她抬手抹去。
阿远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流泪,他的心闷闷的难受。
张雪送完鱼出来,看到阿远正盯着这家的女主人看,她眼里充满羡慕,“这位盛太太是出了名的美人,人长得美,嫁的也好,唉……我将来要是也像她一样就好喽。”
阿远看着花园里女人的侧脸,他说道:“可……可她不开心。”
张雪看阿远看得入迷,觉得他跟别的男人一样,就拉起他,“走啦,你管她开不开心啊,没想到你看到漂亮女人也会走不动路。”
阿远坐在电瓶车后面,不停地回头看着花园里的女人,直到看不见她,他才转过头。看着面前陌生的环境,他喃喃问前面的张雪:“你是谁啊?我怎么会在这里?”
张雪长长叹了口气,得,又来了。她只好把每天都重复的话再告诉阿远:“我叫张雪,你呢,是我家的伙计,对了,我知道叫阿远。”
“阿远,阿远……对,我叫阿远。”阿远说道,心里一片恐慌,只好本能地相信第一个出现在他记忆里的张雪。
张雪有时候真羡慕阿远,人生有很多不愉快,可阿远可以随时忘记,重新开始新生活。她笑他像鱼一样,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阿远稍微长一点,通常时候,他能保持两至三个小时的记忆。这段时间一过,他的大脑就会自动清存,一切又重新开始。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张雪看绿灯刚灭,就要闯过去,这时,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左边开了过来,吓得她忙捏住刹车。
差一点就撞上了,韩雅心看着面前起电瓶车带人的女孩,她把头伸出车窗大吼:“找死啊,没看到是红灯吗?”
吼完后,韩雅心看到电瓶车上的盛致远,她先是一惊,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就忙摘下墨镜,真的是盛致远,只是他这身打扮是什么鬼,邋遢得不像话。
“盛致远!?”韩雅心连忙推开车门下车来,“靠,真的是你!”
张雪看这女人怪怪的,不等她走近,就骑着电瓶车带着阿远飞快的离去了。
“喂!”韩雅心踩着高跟鞋追了几步后想起自己有车,就转身上车发动车子追了上去。
看到那辆白色的电瓶车停在一个菜市场门口,韩雅心下车走了进去。
吵杂的菜市场里,她一身珠光宝气,捂着鼻子四处找寻盛致远的身影。
终于,在一个腥气冲天鱼的鱼摊面前,韩雅心找到了盛致远,“盛致远……”
阿远正在宰鱼,张海告诉他,先把鱼头砍下来,他扬起刀,收起刀落,腥气的鱼血溅在走过来的韩雅心身上。
“喂!”韩雅心觉得他是故意的,自己都走近了,他还砍下鱼头。
张海忙代阿远向她道歉:“对不起啊小姐,您要买鱼吗?”
韩雅心指着盛致远,得意地笑起:“我不买鱼,我买他!”
张海和张雪惊愕地看向阿远。
阿远一脸莫名,看了韩雅心一眼,态度傲慢,“不卖,这里只卖鱼。”
韩雅心费了番口舌,才知道盛致远记不得过去的事了。
张海说什么都不肯让韩雅心把阿远带走。
张雪紧紧拉着阿远的手臂,看着面前这个财大气粗的女人,“小姐,你说你认识阿远,你有什么证据啊?”
韩雅心很不爽,用手机翻出韩耀廷在网上发布寻人启事,上面还配有盛致远的照片,“不信的话,你们自己看,我不光认识他,他……他还是我妹夫,前不久坠海失踪,我妹妹找他都快找疯了!”
叶倾踏破铁鞋无觅处,而韩雅心却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回她找到盛致远,可要好好把握住这次机会。无论如何,她今天都要把盛致远带走,要不然让别人找到他就不那么好玩了。
张雪看了手机上的寻人启事,眼睛红了起来,她问阿远:“原来你结婚了啊?”
阿远一脸莫名,“我……我不知道。”他现在最信任的人是他失忆后第一眼见到的张雪,张雪如果不让跟这个女人走,他是不会跟她走的。
韩雅心拿过自己的手机威胁张海,“好啊,你们趁我妹夫失忆让他为你们无偿工作,这是违反劳动法的,如果你们坚持不让他跟我走,我就报警,到时候,你家的生意别想再做了!”
张海犹豫再三,最后怕把事情闹大,就只得让阿远跟韩雅心走。
阿远问张雪,“你……要我跟她走吗?”
张雪难过地点了点头,他们一家全指望着这个鱼摊生活,她不能为了阿远,失去鱼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