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余生没有在原有的宿舍找到我们,还是给段北庭打电话才知道我们的去处,段北庭挂了电话以后起身兜好自己的衣服。
他收拾规矩自己后就开始伺候我穿衣服,随后拿出柜里的床单重新换了一面。
傅余生到的时候我们正巧出门,他在楼下看见我们,眯着眼问:“吃饭吗?”
段北庭拉着我的手问:“嗯,小灶吗?”
“我很久没下厨了,你将就着。”
段北庭笑:“你做的,怎么都不差。”
两人可能许久没见面,所以聊的很开,段北庭喝的甚至有点上兴,我吃过晚饭以后见他们没有撤场的打算,所以起身对段北庭说:“我到附近转一转,待会直接回宿舍。”
段北庭乖巧的答:“嗯,我会少喝点。”
“尽兴着喝,别醉的找不到方向就成。”
出门时,我听见傅余生说:“你这个媳妇不错,很识大体,而且也挺漂亮的。”
“漂亮也是老子的,你别惦记。”
傅余生问:“你觉得我会惦记吗?”
外面的天气略有些寒,我抱紧胳膊到部队的草地上转悠,夜风荡过,我心竟有些彷徨。
异常的难受、不安。
我突然想起苏东,那个瘦瘦小小又异常令人觉得莫名强大的男孩,转眼之间他去世都九年了,而我至此再也没有见过他。
苏淮楠甚至做了他几年的替身。
正在缅怀苏东时,苏淮楠给我打了电话,我按了键接通率先说:“我在南京了。”
苏淮楠笑着说:“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疑惑。
苏淮楠解释说:“我下午打电话给郁年,他说你跟段北庭去南京了,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到了恐怕不止两个小时了,你现在在哪儿?”
段郁年那小子是把他父亲的话当耳旁风了,没想到他居然做起苏淮楠的间谍。
我说:“我在部队,明天找你。”
“时运,南京旧案你需要快速结案吗?”
我问:“这话什么意思?一审不结束了吗?南京旧案现在正在收尾的阶段。”
苏淮楠懒懒道:“不是还有二审吗?”
“跟一审会很差吗?”我疑惑问。
“可以很差,也可以不差。”苏淮楠神秘莫测的说了这么一句,又问:“段北庭呢?”
“在跟朋友喝酒呢,怎么突然问他?”
“我就是比较羡慕他,我喜欢的姑娘在他的手里,所以多多少少有些羡慕罢了。”
“苏淮楠,你别这样说。”我的视线落向远处的夜色,耿直的说:“你知道的苏淮南,你心里清清楚楚,我从一开始就给你把话说明白了,我们两个不可能,以后也不会有发展的机会,我们两个不存在除了朋友之外的的任何关系,也没有任何发展成为恋人的可能,我心里有谁你一清二楚,我也从一开始就没给过你暧昧,也明确的告诉你,以后我跟任何人在一起都不会是你,我最好的朋友我永远都不会当做备胎,无论是你还是陈深。”
“呵,这话你提醒了我好几次,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苏淮楠说完,脾气突然暴躁道:“老子不知道你跟段北庭在一起吗?非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老子?时运,老子告诉你,无论你喜欢谁,无论你跟谁在一起,老子就是要喜欢你,就是非的赖着你,就是要常常打电话前烦躁你,你跟谁在一起老子都无所谓!”
我一愣,问:“苏淮楠,你怎么了?”
苏淮楠平时嘴没个把门,说喜欢我的话也很溜,每次我提醒他,他都不会生气。
但……苏淮楠今晚遇事了?
“老子能怎么样?老子就是觉得心里委屈!”苏淮楠的语气忽而低落,压抑着声音说:“我把自己当成苏东活了七年,也把苏东喜欢的女人当成自己喜欢的女人!遇见你的时候我分不清是他喜欢还是我喜欢,可当你认出我是苏淮楠时我竟觉的欣喜,我想我可以做我自己了,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喜欢你,可是那又如何呢?你有喜欢的人,也有自己的孩子,无论我多么的期盼你,你都不会超过那个底线。”
苏淮楠的语气很暴躁,他咒骂了我几句,又说:“时运,在爱尔兰那么长的时间,我晚上成天在酒吧买醉,可是你从不会一个人把我带离酒吧,你怕什么?怕我对你用强吗?甚至我故意惹的自己生病,你也不会半夜到我房间照顾我,只是让郁年给我送药,可是你觉得这管用吗?我爱你,我爱了九年!无论是七年的苏东,还是两年的苏淮楠,他们都爱你到骨子里,可是这份骨子里的爱他却要强迫自己隐忍!时运,你觉得这些对他公平吗?”
苏淮楠的一声声质问让我心里很难受,我捂住眼睛问:“苏淮楠,你在哭吗?”
我很无力,对于这份感情的无力。
我心里知道他对我的感情很深,所以一直以来不敢太过接近,在爱尔兰时我对他有刻意的疏离,但这股子疏离反而伤害了他。
他冷漠的问:“时运,你在意吗?”
“苏淮楠,你别难过,你这样……我心里会很难受,在我心里你跟苏东是有区别的,但都是我的朋友,是我时运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去你妈的朋友!”苏淮楠咒骂了一句,又冷冷的问道:“我在南京XX,你过来吗?”
南京XX,距离我这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我忐忑问:“我过来做什么?”
“老子一向最不屑的就是威胁人,但时运你现在就到我的身边,就这一晚,以后我绝对不会纠缠你。倘若你不到,我就跳下南京这江流,像苏东一样,老子也选择自杀!”
苏淮楠现在跟个疯子似的,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平时虽然喜欢开玩笑,但绝对没有现在这般愚蠢、疯狂的时候!
难不成是有什么事刺激到他了么?
我吼道:“苏淮楠,你冷静!”
“冷静个毛线,老子疯了!”
苏淮楠冲我吼着,我一愣又听见他说:“从你那个位置到我这也不过一个小时,我最多给你一点时间,两个小时以内我必须见到你!”
“苏淮楠,你为什么要逼我!”
段北庭在,我怎么敢去见他?
苏淮楠吼道:“老子就是要逼你,老子就是成心的,还有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段北庭知道,你必须瞒着他一个人到我这边,你敢么?”
“滚!苏淮楠,你就是混账!”
我猛的挂断电话,在夜风的吹拂下我心里狂躁不安,不知道该怎么给段北庭解释。
可是苏淮楠又不允许我告诉段北庭。
苏淮楠给我两个小时……但来去顶多三个小时,现在是晚上八点钟,我在十一点以前回到部队,段北庭应该不会察觉什么!
再说他现在还跟战友叙旧喝酒。
我赶紧去段北庭所在的位置在门外瞄了一眼,他正跟傅余生谈的尽兴,我犹豫了两分钟赶紧出部队,在门口我紧张的给警卫员说道:“同志,我现在去市里买个东西,能暂时别通知傅上校吗?我怕打扰他跟我老公叙旧。”
警卫员热情道:“那同志,我送你过去。”
我赶紧摇头拒绝:“谢谢你,我打车去。”
他热心的问:“距离市里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送你可以节约好几百呢,真的不用吗?”
“谢谢你的好意,我有些私事。”
我在路边等了十分钟才等到一辆偶尔路过的出租车,在车上我打电话给阮庭。
阮庭接通我就问:“南京旧案没什么变动吧?给沈慧安排的律师怎么样了?”
苏淮楠说,南京旧案可以很差,可以不差。
我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所以问问阮庭。
阮庭解释道:“没有什么变动,下个月中旬就二审,沈慧那边的律师都已经到齐,二审结束就真的结案了,时总你别担忧这件事。”
“哦,没事就好。”我说。
阮庭不解的问:“时总就问这件事?”
“嗯,我就问问,时琛呢?”
提起这个阮庭说:“我按照时总的意愿给时先生提过回公司,但时先生说最近他忙着追媳妇儿,所以他大概没有什么时间管理公司。”
时琛离职后,阮庭开始喊他时先生。
“哦,那你多顾着公司。”
挂了电话以后我心里觉得烦躁但没有丝毫的担忧,苏淮楠说等我两个小时就会等我两个小时,只要不超过两个小时他绝对不会做傻事,再说苏淮楠这样做也只是逼我去见他。
为什么偏偏在苏东忌日的前一夜爆发?
我皱着眉头想了很久也没有一个所以然,但大概能理解,毕竟做了九年的苏东,所以面临苏东的忌日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突然想起曾经年少时的苏淮楠,一个喜欢挑战极限,无心事业的富二代。
一个彻彻底底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富二代。
就是这样的富二代在某一日活成苏东的模样,在某一日戒掉自己全部的兴趣爱好。
开始跟父亲作对,开始跟世界作对。
更开始创立自己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