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见我一脸找事的模样,段北庭翻了个身不愿搭理我,我伸腿一蹬,他滚下床铺。
段北庭趴在地上抬头震惊的望着我,我挑了挑眉坐在床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他抿了抿唇正欲说些什么,电话里传来以寒软软的声音。
以寒喊着:“妈妈,是你吗?”
我手心撑着下巴望向段北庭,他抿了抿唇,犹豫了许久说:“以寒,我是你的爸爸。”
“爸爸?”以寒迷糊了一会,说:“以寒知道……哥哥说我们的爸爸生活在中国。”
段北庭眯着眼夸着:“以寒,你很乖。”
“以寒一直都很乖。”以寒咯咯的笑了两声,说:“盛朗哥哥说以寒是最听话的小女孩。”
“嗯呐,以寒是世界上最乖巧的小女孩。”段北庭压抑的嗓音问:“以寒,想见爸爸吗?”
以寒没有回答想不想,而是问:“可以吗?”
“嗯,可以。”段北庭低低的声音说:“过几天爸爸就带着妈妈到美国接你回家。”
以寒问:“回家?回哪儿?”
段北庭耐心的说:“回爸爸妈妈的家。”
“好耶,以寒在这里等爸爸妈妈。”
段北庭喉咙有微微的哽咽,他答了一声“好”,随后以寒问他说:“爸爸,三个加四个是多少?”
“爸爸教你一个数手指的方法。”段北庭微微的垂着脑袋,轻声细语的解释说:“先数三个手指再数四个,然后你再重新连起数一数。”
“1,2,3……7个。”以寒一直用着英语说:“爸爸,谢谢你的方法,刚刚晨然哥哥说如果我回答对了,晚上就会额外奖励我一杯果汁。”
段北庭找着话问:“很喜欢喝果汁吗?”
以寒答:“很甜。”
段北庭又问:“以寒还喜欢吃什么吗?”
“喜欢吃糖果,只是我怕蛀牙。”以寒说了一句后可能觉得无聊,她说:“爸爸,我得挂了。”
段北庭盘腿坐在地上瞬间沉默,以寒见他没有说话,又说:“我要跟着小哥哥们出去玩。”
“晨然哥哥,你的手机。”
以寒应该是把手机还给晨然侄儿了。
我弯着腰从段北庭的手中取过手机与晨然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我把手机放在床边,轻声安慰他说:“以寒只是个孩子,贪玩。”
段北庭凉凉的嗓音道:“我知道。”
我向他伸出手,段北庭搭手握住,我一使劲拉他到床上犹豫的说:“以寒的性格,其实……”
段北庭弯着唇问:“怎么?”
“以寒的性格其实是比较……怎么说呢?她的嘴虽然很甜,但她黏人的时间很少。”
段北庭斜我一眼问:“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无语道:“我是在安慰你。”
“你是说她刚刚嘴甜喊我爸爸都是哄我的?”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道。
“你就是这个意思。”
段北庭固执的望着我,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颊,他伸手给扯了下去,我望着空空的手心笑着说:“有必要为了一句话斤斤计较吗?”
“我是斤斤计较吗?你在我热情当头泼我一盆冷水我是斤斤计较吗?你分明知道我心里很慌乱、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我喃喃道:“对不起。”
“我堂堂段家总裁,在自己女儿面前活的真他妈窝囊,想多说几句也没有挽留她的理由。”
段北庭说的是实话,我叹息道:“我曾经面对段郁年就是这种心思,将心比心,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你没有对我发脾气的道理。因为你曾经做的只会比我过份,我说这话并不是指责你什么,而是你现在应该克制自己,你实在没有必要为此事惹的大家都不愉快,再说……”
再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以寒的性格我也指不出不对的地方,她懂礼貌知进退。
但是她真的不粘人,即使我有时候长达一个周都没有联系她,她也几乎不会惦记我,每次都是我主动打电话过去她才说想我了。
每次分离以寒都会笑着说再见,她不会巴着我让我别离开,而是说:“妈妈,我爱你。”
以寒太懂事,懂事的令人可怕。
懂事之中又令人心酸。
从她学说话开始她从未向我质问过爸爸这个词,有时候段郁年提起她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但刚刚她坦然的接收爸爸这个词。
以寒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一个两岁近四个月的孩子她怎么懂事的令人可怕?
说她懂事但她有时也会哭闹,而她的哭闹一直都是围绕着吃、围绕着漂亮衣服。
她从不会做令人太担忧的事。
“我刚刚心里着急。”段北庭伸手抱住我的肩膀把脸埋在我的脖子里说:“我只是想她,运儿。”
“我知道,我曾经也特别想段郁年。”我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说:“我们很快会见着她。”
段北庭的这通电话打的很惆怅,以至于第二天清晨的时候都还没有什么精神,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去浴室洗了一个冷水澡换了一套黑色的西装去公司,我作为助理跟随在他身旁。
时装品牌的项目受到阻碍,段北庭开了一天的会才等到解决办法,国际知名设计师愿意卖设计稿也愿意担任段家的首席设计师。
但她的名字叫时幸。
听到名字的那一刻我很震惊,昨天那个经理说的话也得到了证实,段北庭的确带过时幸来这边,但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我心里对于目前的事很茫然,但段北庭却一副镇定从容的模样道:“就照你们的安排。”
散会以后段北庭回到办公室,我跟随在他身后拉扯他的衣服,但他却不为所动。
索性我打电话给阮庭。
阮庭难得尴尬道:“时总,再给我两个小时的时间,时幸的存在貌似有些蹊跷。”
我惊讶:“什么蹊跷?”
阮庭道:“她就像凭空出现。”
挂了电话以后,我坐在段北庭对面语气凉凉的说:“阮庭迟早会将我想知道的给我。”
段北庭淡淡的问:“然后呢?”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轻轻的敲了敲桌子,无所谓的说:“我知道你曾经带她来过这里,但我只想知道一个问题,她真的还活着吗?”
段北庭摇头,说:“很早以前就死了。”
“那设计师……那个时幸是?”
段北庭了然的解释道:“是沈家姐妹找到的人,她长的的确和你一模一样,但她既不是你也不是时幸……刚开始我的确相信她是时幸,但她的一些行为让我心生疑惑,所以我拿了你的头发跟她做了DNA,两人没有丝毫的相似度,她只是一个叫时幸的女人罢了,你不必在意。”
我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带着儿子去爱尔兰的那一年,沈家姐妹故意找了一个与你相似的人放在我身边。”
我突然质问:“那你和她有过什么吗?”
段北庭脸色一沉,我眯着眼道:“我还不了解你,段北庭你肯定碰过那个女人!”
段北庭有微微的尴尬,他偏过头坦诚道:“你刚离开的时候她恰巧出现,所以……”
我握紧拳头直接起身,段北庭问:“去哪儿?”
我冷冷道:“我现在需要出去冷静冷静,不然我怕我等会控制不住自己会打你。”
“你昨晚还瞪我一脚。”段北庭淡淡的说,随即他笑开说:“傻瓜,我并没有碰她。”
我猛的偏过头,警告:“以后说话别停顿!”
“我只是差点碰她,但强大的自制力让我认清了你与她的差别。”段北庭站起身到我身边拉过我将我拥抱在怀里说:“我虽是个正常的男人但我也知道我的底线在哪儿,我怕我碰了她你就再也不会回到我的身边,那到时我该怎么办?”
“你刚刚故意不搭理我,是想让我吃醋?”
段北庭不解问:“重点是这个吗?”
我装傻问:“那是什么?”
“傻孩子,我是在跟你表忠诚。”
我知道,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在离开那座城市的时候,我见到了时幸……一个与我姐姐、与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姑娘,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气场十足。
她是国际有名的设计师,她的气质很优雅,穿衣打扮甚至比沈家姐妹还时尚。
我望着她说:“你好。”
她笑道:“时总,你好。”
我微微一笑,时幸优雅的说:“曾经有人找到我给我一大笔资金让我回国见段总,只是见一面就有那笔钱!而两年前我工作室又恰好资金周转困难所以我答应了这个要求,但我没想到我会爱上那个男人会心甘情愿的被当作替身。”
我说:“你应该已经做了决定。”
“时总真聪明,两年前我即使愿意做那个替身段总也是不搭理我的,久而久之我也就心寒的回到法国,我与段总之间很清清白白的,再说我刚开始接近段总的时候并不知道你们的事,后来我知道便不打算参和了。”
我盯着她问:“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段总说,他怕你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