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怎么解释,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未婚先孕,在我们的小城市里,绝对的丑闻一件。
可是孩子放在这里终究是不行的,万一再发生这种“偶遇”的事情,我该怎么解释?今天不过是我手里没有拿包,就被傅南衡发现了端倪——
而且,我已经生了孩子这件事情,我妈终究是要知道的,捡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
我妈在电话里爆炸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一个劲儿地问我孩子是谁的,听我妈那口气,似是要找我拼命,要挖人家的祖坟,我说要把孩子放回家。
我妈坚决不同意,说如果我不告诉她孩子是谁的,孩子坚决不能放回家。
无奈,我只能说道:妈,我有男朋友了,总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生了孩子的事情吧,我将来还要嫁给他的,有了孩子这不等于自降身价吗?
我妈似乎愣了愣,问道:“有男朋友了?是陈朝阳吗?上次他妈说见过你,对你印象挺好的,你这孩子,对感情的事儿向来守口如瓶,你说出来,妈妈也帮你参考参考,再说,你都二十五了,也到了适婚年龄了!”
我心想,我前年二十三就到了适婚年龄了,现在还是适婚年龄?过了二十五,还没有男朋友的话,在父母眼里就是老大难了。
“他是我同事!”我随口胡诌。
“真的啊?”我妈刚才的怒发冲冠好像得到了缓解,“容我和你爸再商量商量,明天再给你答复!”
我挂了电话。
第二天中午,傅总因为姚总那边项目的事情找我,说进展的不错,问我暖通方面和那边沟通没有,因为南方和北方的天气不一样,南方很多地方都是不装暖气的,因为这是一栋高档住宅,客户都不差钱,所以安装了壁挂炉,不过南方的供暖和北方的供暖是有差别的,所以,让我一定沟通好,毕竟这是关系到证书的一个项目。
正说着呢,我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我一看是我妈的,我皱了皱眉头,挂掉。
继续和傅南衡讨论项目。
又响,挂掉,继续说。
再响,再挂。
我不耐烦想关机的时候,傅南衡说了一句,“谁啊?”
我说,“我妈!”
我接了电话,就走了办公室,在总裁办公室门口说了起来。
我妈的话吓了我一跳,她说她和我爸现在已经在北京了,为的就是来看看我的男朋友,如果不值得托付就立即分手,如果值得托付,他们绝口不提我孩子的事情,并且把我的孩子带回老家。
简直搞得我头大。
这是在逼我!
傅南衡推门出来,问了句,“何必偷偷摸摸?”
显然我妈也听见了他的声音,问了句,“你男朋友?”
我妈那个大嗓门,恰好,这句话傅南衡听见了,真是要命了,搞什么突然袭击!
“给我。”傅南衡说道。
“什么?”我不明白,他的口气很温柔,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心里只有两个字——烦躁。
“把手机给我!我替你圆。”他又说道。
那一刻,我是真的傻了,木木地把手机交给了他。
然后,他神色自若地手插在兜里,开始说起话来,不像我这般不淡定,开口两个字极具磁性,“伯母!”
我不知道我妈说了什么,总之我一直忐忑不安,就听到傅南衡说了一句,“好,我来安排!”
我心想,你安排什么啊?我和我妈说的我男朋友可是普通同事!
“你想假装我男朋友?”我问了一句。
“假装?为什么是假装?”
“我妈这次是来看我有没有男朋友的,我烦了,就说我有了,而且我男朋友是我的同事。”我斜倚在墙上,头在一下一下地撞着墙,用手抠着墙壁,虽然墙壁是大理石的,根本就抠不动,不过,我的口气弱极了,实在是被我****得要跳楼了啊。
“那我就当你的普通同事好了。”
“就你?”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凡的气度,讲究的穿着,矜贵的容貌,说是普通同事,谁也不信啊。
“不像?”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又把头靠在了墙壁上。
傅南衡抬起手腕来,说了一句,“初小姐,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爸和你妈现在已经打车往这边走了。”
我愣了一下,是啊,我妈就是喜欢搞突然袭击,可是傅南衡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同事”啊!
赶鸭子上架吧!
希望我父母最好觉得傅南衡值得托付,这样他们就不会把孩子的事情说出来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我最想瞒住的那个人,也不过傅南衡而已。
心里乱腾腾的。
和父母相聚在距离我家有些远的“王府饭店”,毕竟既要符合我月薪五万的工资,又要符合我男朋友“普通同事”的身份,这家饭店是傅南衡安排的,我妈也同意,我就跟着来了。
我们去的时候,父母已经坐在包间里了,傅南衡很礼貌地说道,“伯父伯母,有些仓促,我和初欢来晚了,请你们原谅。”
“好好好!”我妈眉开眼笑的样子,大概一看到傅南衡的样子,就找不到北了。
毕竟是生意场上的人,陪多大的客户都不用眨一下眼的,更不用说陪我妈这样的小市民了。
我妈的眼光一直在盯着傅南衡看,那种丈母娘看女婿的眼光油然而起,连我爸都看出来,咳嗽了一下示意我妈。
我妈回过神来,说了一句,“我们家欢欢脾气不好,你以后得多担待!”
“我知道。”傅南衡微微垂头,说了一句,斯文有礼,任谁见了都喜欢。
我一直在低头吃饭,心想,我妈怎么回事啊?怎么在别人面前乱说我的坏话,这种时刻不是应该把自己的女儿夸得跟朵花似的吗?她怎么恰恰相反啊?
不过这也反应了我妈“坦诚”的特点,毕竟曾经是做财务工作的嘛。
“南衡从哪儿毕业的啊?”我妈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傅南衡说了一个美国的学校,挺有名的,我估计我妈没听说过,所以也没有咋舌到吃惊的表现,这次的反映总算没有掉链子。
“我们家欢欢毕业于清华啊,当年高考全市第三名!”我妈终于恢复了状态,开始表扬起来了。
“我知道。”傅南衡又说道。
我心想: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一顿饭相谈甚欢,我对我爸妈保住孩子秘密的事情,深感放心。
临出饭店的时候,我妈悄悄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你可千万别坑了人家。我看你有点儿配不上人家,我和你爸这次来就是要把孩子带回家的,你以后和人家好好过。”
我当时有些泄气,我配不上他,我自己岂会不知道?
一直以来都知道啊。
我妈光看他的长相和谈吐就知道我配不上他,如果以后知道了他是我的总裁,又会怎么样呢?
那时候北京城里霓虹闪烁,仿佛千万只眼睛,我就知道——我配不上他。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
忽然间,眼睛里有着湿润的东西在闪现。
我出生于一个小康之家,父母健在,生活幸福,我自豪;
我毕业于清华,是学霸,我自豪;
我长相清纯,身高一米七,我自豪;
我力争上游,我也自豪。
这是第一次,我这么嫌弃自己;
因为他,我开始嫌弃我自己。
大家都知道我租的房子住不开,所以,傅南衡打算安排我父母住饭店的,我婉言谢绝了,说我来安排,之前我和跟傅南衡说过了,让他表现得点到即止,能力不要超出“普通同事”的范畴!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第二天,我爸我妈就带着孩子回家了,连带着玲珑,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可是心里也空落落的,从此我下班就见不到我的孩子了,孤家寡人一个。
我把家里收拾了,孩子的东西全部收起来,还把家里的屋门关上,然后猛地推门进来,看看能不能闻到孩子的奶味儿和尿味,收拾了好多好多遍,总算没有了。
周一,听说傅南衡又出差了,具体是去哪,我不知道。
我正在办公室里工作呢,收到一条微信:初欢,我电脑里有个文件,你给我发过来。
傅南衡发来的。
我脑袋木然了半天,才想起来为什么让我去,因为他和秘书都出差了,他办公室的门肯定也锁了,全公司就只有我还有他办公室的钥匙,除了我别人还真是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