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傅南衡,正用一种很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一幕,那种眼神中,分明有一种情绪叫做——孤单!
他是有多久没有享受这种天伦之乐了?想到他的身世,我心里开始泛酸。
菜是他让我爸点的,反正我爸也点不出什么花样来,就是宫保鸡丁,糖醋鲤鱼这种的,估计傅南衡很少吃吧。
我坐在他身边,跟他说了一句,“我爸点的菜,你将就着吃吧。”
“我没有将就,很好,很家常。”
两个人正嘀嘀咕咕地说着悄悄话呢,我的手机响了起来,原来是爷爷,他有事找我,我正思量着怎么回答呢,傅南衡的手机也响起来,因为我在打电话,所以,他说的内容我不甚了解。
只见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眉头微敛,说了句,“爸妈,我有事先走。”
我正要问他什么事,他已经推门出去。
“欢欢!”我妈对着我,使了个眼色。
我知道我妈的意思,在男人着急的时候,一定要在他身边嘘寒问暖,让他觉得你才是他最贴心的人,而且,刚才他的表情,我也确实挺担心的。
“孩子你们今天晚上带回家去吧。”我对我爸我妈说道。
“行了,快去。我们和苏阿姨在这里唠唠家常。”
我转身离开,在酒店门口我追上了他,他皱眉,“你怎么跟来了?”
“我——我不该来吗?”我反问。
他没说什么,抓起我的手。
我的心里忽然很激动,好像我就要接近某些真相。
上车以后,我忽然想起爷爷今天晚上也叫我去的话,便对他说了。
“爷爷也叫你?”他似是自言自语,有些心不在焉,却很快地发动了车子。
我点了点头。
车子直奔西四环而去,貌似这个地方是莫语妮的住处。
他一语不发,车里的气氛陡然变了凝重。
下车的时候,他让我坐在车里,不准我下车,我知道他肯定遇到什么事儿了。
这是一栋别墅区,他一个人了进去。
想了想,我实在不放心,毕竟我知道莫语妮是一个有城府的人,所以,我也跟着下车了,悄悄地跟在了他身后。
我站在莫语妮家的客厅门口,能够很清晰听到里面的动静。
傅南衡走了进去,幸亏门没有关紧,虚掩着,又是晚上,没有人注意到我。
隐约听到客厅里传出来莫语妮的声音,“傅南衡,我现在被你和叶宁馨逼得走投无路,如果你不和我结婚,我就把这张报纸的内容抖出去,这是一张旧报纸,当年的头版头条,傅总还记着吧?”
又是结婚?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心一紧,本来今天想问问他为什么不复婚的,可是鬼知道,我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呆傻的表情,这么重要的事情,我竟然忘了问了。
“威胁我?”傅南衡冷冷的声音,客厅里再也听不到别人的声音,是没有人了吗?
“不是威胁!而是从小——”莫语妮的声音开始带着哭腔,“我从小就认定自己嫁定了你,可是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初欢,我以为你是迷了眼睛,可是那天我去求你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在你心里了,你听她的,护着她,眼里根本就没有别人,我不服气,所以,我找来了记者,想把你拴在我身边!”
我低头玩弄我的手指,我现在总算知道那天莫语妮跪在傅南衡面前握拳头所为何来了,想必当时是不服气吧。
傅南衡没做声。
“傅南衡,你究竟要不要和我结婚?如果不和我结婚,我就把这张旧报纸的内容公之于众,呵,发这版内容的时候,手机都少,智能手机更是没有,我现在要把这张报纸的内容,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怎么样?”莫语妮的声音孤注一掷。
我心里疑惑,究竟是一张什么样的报纸呢?竟然可以让她用来当作结婚的筹码?
“我这一辈子,最讨厌别人威胁,威胁得来的婚姻,你以为我日后会怎样对你?”傅南衡始终冷冽又拒人千里的声音,对莫语妮的嫌弃可见一斑。
“我不管!我只要傅太太的名声,我现在被叶宁馨逼得走投无路了,我要恢复我的名声!”莫语妮声音又提高了八度。
心理学表明,声音越大的时候,越是人心理最脆弱的时候,想必这个时候,莫语妮的心理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我刚要听傅南衡接下来怎么回答,就听到耳边传来了很不善意的声音,“初小姐怎么在这儿?”
来人是莫语妮的父亲,曾经在傅南衡的办公室里见过。
因为我刚才侧着身子,在侧耳倾听,所以,来了人也不知道,这下子,我很理亏了。
“我——我——”我支支吾吾的声音。
“如果初小姐想听什么,去房间里面听就是,躲在这里是不是见不得人呢?”他声如洪钟,我想里面的人肯定听见了。
因为客厅里面没有动静。
片刻之后,傅南衡从客厅里面走了出来,看见我,哑声说了一句“走。”
就拉着我走了。
身后,莫语妮的声音还一直在喊着“傅南衡,傅南衡!”
傅南衡的手很温热,一直把我拉到了车前。
上车之后,他一直没说话。
他没说话,我也就没说话,任凭他开着车带我在这个城市游走。
我也看着玻璃窗外的车水马龙,灯光闪烁。
他在护城河的旁边停了下来,径自走向了河边的护栏,我跟着他。
我不知道莫语妮手里的那张报纸内容是什么,不过,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忧心的事情不多,就算是部委的图纸被偷,也没见他忧心到哪里,所以,那张报纸的地位,肯定举足轻重。
他朝着河对岸看,水波粼粼,泛起灯影,既然他不想说,那我也不问,我只是觉得,今天我又见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傅南衡,他不像以前那么游刃有余了。
“你知道那张报纸的内容是什么?”他点了一个烟,眼神专注在对面。
“不知道。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问。”
他看了我一眼,轻轻地抚摸了我的脸一下,接着转过头去,说道,“那张报纸的内容,是关于一个人,是——”
他良久都不开口。
听莫语妮那意思,这张报纸应该有些年头了,所以,应该不是关于他前任的,而且,他有没有前任,我也不知道啊。
“是关于——我妈!”他终于艰难地说出了这两个字,他从未在我面前提起******只言片语,甚至都没有说过“妈”这个字。
我一直提着的心竟然一下子就放松了,生为人子,为父母担忧是很正常的,可是若是他为了自己的前任忧心成这样,我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我站在他身边,什么都没问,想起苏阿姨曾经说,先生是一个很可怜的人,我也觉得,此刻的他,很需要温暖,一个很小就失去了家庭的人,大概很渴望家庭的温暖吧?这也很好理解他为什么叫我爸“爸”,叫我妈“妈”,即使离婚了也不松口。
我很想此时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可是他个子太高,我够不到他,我只是伸了伸双臂。
他的余光大概看到我的动作了,所以,侧过身子,双臂从我的腰间插了过去,弯着身子,环住了我腰,我也踮起脚,抱住了他,很想此时给他温暖,给他很多很多的爱。
他弯着身子,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以后——”我哽咽着说,“我的爸爸就是你的爸爸,我的妈妈就是你的妈妈,好不好?”
他良久没有开口,半晌之后,他低沉的声音在我肩头响起,“好。”
我和他从来没有这样拥抱过,这样心心相印的时刻,这样真心实意的拥抱。
然后他牵着我的手回了家,今天晚上,我在他的房间里住的,我们经历了最缠绵的一夜,动情处,他叫我“欢”,我唤他“南衡”。
明明昨天晚上已经洗过澡了,可是早晨起来,还是要洗澡,而且,床单也要洗了。
他已经起床,可能去楼下吃饭了,我穿着睡衣从洗手间里出来,正好看到苑青青收拾东西。
她很勤快。
不过除了这一点,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夸赞的地方,钟点工啊,勤快就好了,可我还是觉得她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青青,你懂营养学吗?”我边系睡衣的腰带,边问道。
“嗯,略懂一点。”她回答得有些吞吞吐吐。
我皱眉,略懂一点?她不是证书都拿下来了吗?
她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这时候,她开始收拾垃圾桶,不过,看到垃圾桶里的东西的时候,她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