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鬼颈脖被撕裂开一个大口子,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连接着头和身体,而头部的后脑勺已不知去向,半个头就这样耷拉在肩膀上,看上去极其恐怖。
“小娘娘,救我!”男鬼困难的求救,气管被咬断,声音似乎是从腹腔发出来的,模糊不清,听起来十分的费力。
男鬼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追赶,拼命的撞击着我的玻璃,一次次被崔珏设的结界弹开,却一次次不后悔,还不时的转身看向后面,面色充满了恐惧。
“救救我,我是下午被老虎咬死的那个人!”他吃力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拼命晃动着自己的头,想要将它直立在身体上,让我看清楚。
我大叫一声想捂住自己的眼睛,却被他说的话震惊将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果然被老虎咬死了,既然死了,魂魄不是应该被牛头马面收走吗?为何跑来向我求救?
“你已死了,不要贪图阳间,快些随牛头马面去崔珏那里报道吧!”我心有不忍,劝说道。
他愈发的焦急,不停的朝身后看去:“小娘娘,我找不到接引我去阴间的官爷,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后面有东西追我!”
我大惊失色,朝他身后看去,果然远处的天空弥漫着浓黑色的气体,张牙舞爪,形状诡异,宛如下午我在老虎园看见的那片乌云。
一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从我脑海中闪过,我想起聻,难道又有人搜集鬼魂,炼化聻吗?
黑色气体越来越近,男鬼面色惊恐,眼中瞬间充满了绝望,我飞快跳下床,打开阳台的门,示意他进来。
黑色气体显然不想放过他,在我开门的那一刻,加快了速度,男鬼哀嚎着,挤进我的房间,我重重的关上阳台门。
只听咚的一声,一个沉重的东西撞到我的门上,被弹出去老远。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感叹道:“好险!”
“谢谢,谢谢你,小娘娘!”男鬼惊魂未定,结结巴巴的像我道谢。
“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我详细的说清楚。”我将目光移开,不敢看他的惨状,此刻我真的恨不得将自己的阴阳眼遮住。
男鬼似乎知道自己面目狰狞,便躲在窗帘后面,窗外浓黑的一片依然没有离去,也没有试图进来,只是静静的待在外面,一动不动。
我觉得甚是渗人,外面有一个不知名的怪物虎视眈眈,屋内窗帘后还藏着一个刚死的鬼魂,我的内心一直是崩溃的,但是却强迫自己听完了男鬼的话。
男鬼说,他只是为了躲避双方的拳打脚踢波及到自己,所以他就攀着栅栏往上爬了爬,就在他刚刚爬上去,老虎忽然一跃而上,将他咬在嘴里,拖了下去。当时他便被咬断了脖子一命呜呼。
魂魄还痴痴傻傻的留在栅栏上,看着老虎施虐着自己的身体,忽然不远处来了一片乌云,朝他袭来,他的魂魄躲闪不及,被乌云卷了进去。
他本以为是阴间的阴司来牵引他,可是却觉得自己的魂魄正被一双大手揉捏着,朝一张乌黑大嘴里塞去。
他无力反抗,却听见低下一阵混乱,一道亮光只刺向那个抓着他的影子,影子吃痛怒吼一声:“竟然是小娘娘!”
男鬼趁机挣扎逃脱,一路跟着我,却在我家外面被崔珏的结界隔离。
我心下凄凄然:“你确定那道亮光是从我身上发出的?”
男鬼的声音从胸腔发出,显得极其沉闷,他从窗帘后伸出手指着我说:“亮光发出后,我低头看了一眼,确确实实从你的身上发出!”
有些疑惑不解,栅栏那么高,老虎是怎么跳上去的,而且男鬼说的那个现象,也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金刚菩提只能以我的中指血催动,鸾凤玉也是不见血不撒鹰的主儿,怎么会在这个空挡有亮光从我身上发出,刺激到那个影子呢?
窗外黑色乌云依然伫立,张牙舞爪,似乎颇不甘心,不敢多留男鬼,我拿起水果刀刺破自己的中指,将血滴在金刚菩提上。
一时间屋内阴风四起,待我看向窗外时,乌云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身边悠然多了两道影子,我回头,这次来的竟然是牛头马面。
“小娘娘!”牛头和马面低着头,我心里有些伤感,想起那日牛头叫我,崔珏无情的制止,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涌上眼眶。
“你跟牛头马面去见崔判官吧,今天发生的事情非同小可,要一五一十的禀告,才能救了你,也救了更多的人。”对躲在窗帘后的男鬼交代清楚,我低头凄凄然的说:“有劳二位阴差大人了!”
“小娘娘,这……”牛头和马面垂着眼睛,不敢看我。
我苦笑一下,不想多说话,将手腕上的金刚菩提取下,递到牛头面前说:“这个替我还给你们大人吧,我这个****,配不上千年难遇的菩提。”
牛头马面互望,嘴角抽了再抽。
“还是小娘娘自己交给崔大人吧。”牛头请叹口气,锁住男鬼,催促马面快些离开。
马面一步三回头,话在嘴边,几次开口都无法说出来,最后只得摇摇头,随牛头一起消失。
我微笑以送,最后眼前一片模糊,不知道他们是自己消失了,还是消失在我的眼泪中。
一夜无眠,只有眼泪。
第二天一大早,老虎在此袭击游客的新闻,再次登上头条,年关将至,老虎接二连三的袭击游客,这一话题被抄的沸沸扬扬,各路声音都有。我烦躁的关掉新闻,不想看那些无聊的揣测。脑海却灵机一动,隐约记起,上次和崔珏跟踪尹倩前夫的车时,牛头拦住了崔珏,说的就是老虎的事情。
难道这两起老虎伤人,真的是被不知名的可怕力量所操控?
恐惧在我心里油然升起,打小信奉马列主义,无神论,被当做祖国未来的接班人培养,大有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豪迈,有征服天下的壮志,突然接二连三的有鬼神出现在我的生活中,竟让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敬畏之情。
一个人在家里呆了许久,突然听见门上有钥匙开门的声音,吓我的顿时愣在了当地。
爸爸开门进来,看见我穿着家居服,端着一杯水,痴痴傻傻的站在客厅中间,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怜惜说:“鸾鸾,你怎么瘦这么多?”
人在悲伤难过的时候,最怕听见的便是亲人的关怀,只是轻轻的一句,就能把以往辛苦砌起来的那道心墙,轰然推到,激起灰尘狼烟滚滚。
“我在减肥!”低头喝了一口茶,杯中水汽氤氲,掩藏了不小心话落的泪滴。
“减什么减,把身体减坏了怎么办?”爸爸嘟囔着,拖着沉重的行礼进来。
我放下被子,慌忙将皮箱接了过来,和爸爸一起收拾好东西,爸爸说妈妈让他带着我去外婆家,快过年了,理应去看望一下。
外婆家在郊区,和市区隔了一座巍峨的高山,我们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才来到到了外婆家,车子路过山里面的时候,我竟然发现这里和离酆都的老巢很像。
发现自己又情不自禁的想起关于崔珏的一切,不由的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人家指不定在哪个地方风流快活,身边有子音,还有那个黄衣女鬼,说不出有多潇洒。
哼,所谓的吃醋吵架,大概是他撵我离开的借口吧,也是,他曾经说过,冥婚一成,无故便不得休妻,要不然是要受酷刑的,他和酆都历来不合,肯定不想酆都抓住他的把柄,所以就演了这么一出,故意在我去刘冬雪老家的时候,躲着不来找我,给我和吴契相处的机会,然后在出现,把一顶****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最后以七处之罪休了我,他可以乐哉乐哉的和子音,黄衣女鬼,坐着回望船,游忘川河,听黍离的吹箫,亦或者,他将两个绝色女鬼都娶了,怀几个鬼宝宝,还可以找无相接生。
想起这个画面,我的心便堵的难受,恨不得冲到他面前狠狠的将他骂一顿。
崔珏,你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