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尹倩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至于吗?”尹倩有些义愤填膺,“照他们的思想,像我这样离婚的女人,是不是应该直接一头撞死在民政局门口?”
我拍了拍尹倩,示意她冷静下来,吴契帮我们收拾好东西后,决定带着我去看看刘冬雪。
这是一个落后的村庄,村子里人家并不多,大多数还住着茅草屋,这里的人喜欢养羊,村子的路上到处都是羊粪,我和尹倩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踩到细小的,密密麻麻的羊粪便。
吴契倒见怪不怪,也不择路,一脚接着一脚的趟过去,后面全是踩扁的羊便便,我和尹倩尴尬的护望一眼。
尹倩偷偷在我耳边问道:“现在你的心里美好的味道,有没有溢出那么点羊屎味?”
吴契一开始走的很快,当他回头,发现我们已被甩的好远,才放慢了脚步,最后,我们在一家砖房门前停下,这是新盖的房子,瓦片在阳光下,还微微泛着光亮。
不用说,这就是刘冬雪的家了,同学们之间传言刘冬雪结婚时,婆家给了二十万彩礼,看来是真的了,要不然他们家哪里有钱翻新盖瓦房。
吴契带头敲了敲禁闭的大门,良久,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干瘦的老头伸出了头,他青灰色的脸透着木然。
“刘叔,这两个是刘冬雪的好朋友,她们大老远来想见见刘冬雪。”吴契主动示好。
刘冬雪的爸爸抬起疲惫的双眼打量了我们一下,摇摇头说:“阿雪不在,你们还是回去吧。”
“叔叔,我们大老远来,您就让我们见见小雪吧。”尹倩有些不甘心。
“我已经说过了,阿雪不在家。”刘冬雪的爸爸有些生气,说着就要关门,我和尹倩用手推着门,正欲继续哀求。
忽然正对着大门的堂屋里,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夹杂着挣扎的呜咽声,刘冬雪爸爸脸色慌张,推了我一把说:“阿雪确实不在,你们以后不要来了,我老婆子身体不好,我要进屋去照看了!”
冷不防被他推了一下,我差点摔倒在地,吴契慌忙伸手拉住我,我才稳住身体,但是尹倩一个人显然没能抵抗住刘冬雪爸爸的力气,大门再次被死死关住。
我和尹倩再次吃了个闭门羹,简直是欲哭无泪,这一家子人怎么都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吴契叹口气说:“走吧,去学校,明天在来试试。”
好不容易来一趟,坐了那么久的车,受了这么多罪,我和尹倩也不想就此回家,便跟着吴契到了学校。
晚上在我们的目瞪口呆下,吴契熟练的给我们做了简单的全青宴,看着满桌青翠欲滴的野菜,我们垂涎三尺,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吃饱后,才感叹,艰苦日子果然是锻炼人,竟然把我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初恋白马王子,锻炼成一个柴米油盐样样俱全的饮食男人。
农村的夜生活很单调,吴契打开从城里带来的小电视,没有数字电视,只能用竹竿撑着一个信号锅接收信号。
深山老林,信号极其不稳定,电视里面主人公的一句话,如果有点长,就只能听半句,剩下半句基本靠脑补了。
看着看着,尹倩竟然倒床上就睡着了,我虽然困急了,但是翻来覆去却没有睡意,只好披着衣服推开门,来到院子透透气。
山里的夜空,果然空气清澈,漫天的繁星闪烁,十分的美丽,我倚着屋外的那颗梧桐树,从光秃的枝丫缝里仰头看着天空,正在思索着吴契睡没睡,忽然肩膀一沉,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披在我的身上,带着熟悉的味道,让我心神荡漾。
“怎么不睡觉?外面挺冷的。”不知是吴契的声音过于好听,还是吴契的羽绒服过于保暖,当感觉到他站在我身后的那一刻起,我竟然如沐春天。
“睡不着……”我低头,不想让他看见我眼里的窃喜。
“这里不比城里,夜晚比较冷,不习惯是自然的,”吴契看着我,目光入繁星闪烁。我摇摇头说:“我习惯性的有些择床,在陌生的环境就是睡不踏实。”
吴契四下张望着,回头对我说:“等我一会儿。”
我好奇的看着他,跑远融入夜色,不大一会儿抱着一捆干柴火跑了过来,又去教室搬了两把椅子,我静静的站在旁边看他忙活着支柴火,升火。
心里洋溢着幸福,这才是我想要的平凡生活,只是有了崔珏,吴契永远属于我的青春。
一丝暖意袭来,吴契升起了一团火,我将椅子往火堆靠了靠,便坐了下来,吴契也在我旁边坐下。
一时间夜色十分精美,只有火苗的哔哔声直冲夜空。我们相对无言,静静的享受难得的温暖。
气氛过于安静未免有些尴尬,我用眼角瞄了他一眼,他正在往火里加柴火,跳动的火苗照着他的脸红彤彤。
“刘冬雪回来,你见过她没有?”我想起白天的事情,觉得有些蹊跷。
他点点头说:“见过一面,她回来的时候从学校门口走过,我和她打招呼,她没有理我,当时觉得她脸色不太好,可能心情不好,我也没敢继续招惹她。”
摊上这种事情,还被婆家赶出来,估计没几个人心情能好得了。
“不知道明天去,能不能见到她。”我轻叹口气,心里有些担忧。
吴契目光深远,他沉吟片刻说:“我听村民说,刘冬雪被他爸妈关在柴房里了,有村民的柴房和他们家柴房隔了一道墙,前几天他去自家柴房拿柴,听见刘冬雪父母商量着把她关进柴房。”
“靠,不是吧,这不是限制人生自由么?这可是犯法的啊!”太过于震惊,不小心爆了粗口,话说完,我才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吴契倒没太多注意,只是微微一笑说:“这里的人法律意识淡薄,父母管教自己的孩子,他们觉得理所当然,就算觉得管教的有些过分,谁也不愿意撑头惹这些麻烦。”
我点点头,吴契说的很对,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气氛在此陷入沉默,我拿出手机,已经午夜十二点了,深山里手机信号很弱,只能当表看时间用了。
“你困了吗?”吴契问道。
我摇摇头,不知为何今夜很是清醒,他将剩下的柴火扔进去说:“这些烧完,你若是还不困,我就带你到山上看日出。”
“去这些山上?”我抬头看着周围绵延的群山,那高度让我有些担忧,吴契误会我是因为害怕,笑着说:“有我在,怕什么?”
我哑然,心想我有阴间的菩提子护体,除了可能视觉上受点刺激,性命之忧肯定是没有的,我倒是怕他碰到一两个难缠的东西,吃了亏!
“上次那些学生不就是来山上采风中邪的吗?我只是怕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拢了拢羽绒服,觉得寒意四起,越是深山老林,凶灵越多。
吴契失笑说:“什么时候信这些了,我们都是无神论者,世上哪里有鬼,都是人心里有鬼,我经常爬山去看日出,什么都没遇到,那些学生的事情肯定有别的原因,至少和中邪无关。”
又一个在我面前谈论无神论的,我无奈,谁让崔珏他们太过于低调呢?我上下打量一下他,见他眼神闪烁,声音洪亮,身体强壮,便明白他深夜爬山看日出能安然无恙的原因了。
鬼也不是谁都不怕的,鬼最怕有浩然正气的人,最拿那些心无杂念的人手无足措,最无法靠近身体健康的人,这三条,吴契占全了,怎么可能遇到鬼!
至于那些学生,吴契说到也不无道理,都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火力最强的时候,跪也轻易动不了他们,所以事情背后肯定有蹊跷。
“上山的时候会不会经过他们采风的地方?”我问道。
吴契有些诧异说:“你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