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酆都大帝受伤太重,他并没有杀我,而是将我用锁魂链捆绑在火龙柱上,火山地狱烈火熊熊,到处充斥着红色的火焰,我被绑在火焰的最中央,一人多高的火舌,缠绕着我,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人一旦要长久盯着一种颜色,眼睛会产生视觉疲劳,时间久了,会暂时失明,看着触目所及都是红色,我感到绝望至极。
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崔珏受伤的样子,第一次为一个男人感觉到了心疼,我无奈的嘲笑了一下自己。
这个酆都大帝应该就是崔珏说的冥王了吧,他到底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还派鬼监视我和崔珏的新婚之夜?
现在的我有些后悔,若不是我固执前来,也不会连累崔珏受伤,现在也不知道他身体如何?会不会受到处罚?
脑袋里一团乱麻,我使劲晃了晃,却听见外面有打斗的声音。已经记不清楚是第几次听见打斗声,和崔珏近乎疯狂的嘶吼声。
这大概就是我被困于此仍然不觉得害怕的原因吧,因为知道崔珏不会放弃救我,死也不会!
火山地狱里,看不见天日,整日睁眼闭眼都是红红的火焰,这几日火山地狱出奇的安静,我不敢想象崔珏不来的原因,因为无外乎两种,一种他被囚禁了,一种就是他已经死了。
不论哪一种,我都不愿意看到,他是被无辜卷进来的,本来他可以好好的当一个为阴间和阳间除害的判官。
都怪我,难怪钟馗对女人敬而远之,红颜祸水,大概就是说我这样的吧,可惜我还不是红颜,崔珏真的是亏大了!
“傻女人!”崔珏的声音从脚底传来,我闭着眼睛傻笑着,被囚禁了几日,竟然出现了幻觉,我是该多想那个男鬼啊。
“我的傻娘子长大了,一个人的时候知道去想自己的相公,而不是别的男人了。”似笑非笑的戏谑,带着虚弱的嘶哑,这并不像幻觉,我惊讶的睁开眼,只见崔珏站在火龙柱下,微笑着看着我,那笑容云淡风轻,却仿佛如隔世那般遥远。
“崔珏。”被关押以来,一直平静的我,在见到崔珏的笑脸的那一刻,竟然泪如泉涌,十分的委屈。仰着脸便哇哇大哭起来。
崔珏手中化出一道浅蓝色光芒,慢慢将我包围,锁魂链开始慢慢滑落,我整个人腾空跃起,落入崔珏久违的怀抱。
第一次,我没有抗拒崔珏的拥抱,他宽厚结实的胸膛让我觉得异常的安心。
“你哭起来真丑。”崔珏搂着我落到地上,伸手拭去我脸上的泪水,笑容带着些许嫌弃。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摸着自己湿漉漉的脸颊,恍然大悟,原来并不是自己不害怕,只是知道没有崔珏在,害怕也不会有人心疼。
什么时候,我也学的这样会撒娇取巧了,不禁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番。
崔珏掀开我的袖子和裤脚,一道道血红的印子触目惊心,崔珏眼神一紧,弯腰将我打横抱起,飞快的朝外面跑去。
一路山所有鬼差和鬼魂都驻足让路,无不惊讶的看着我们。我不好意思的对崔珏说:“可以慢慢走的。”
崔珏没有说话,直到奈何桥在此出现在我眼前,看见孟婆正专心致志的熬着一锅汤,崔珏才微微松了口气,加快脚步,走到望乡台前,将我轻轻的放在望乡台上,低头在我耳边呢喃道:“我怕你疼。”
一瞬间一股暖流直击心田,忽如其来的暖意呛的我眼泪汪汪。孟婆笑眯眯的看着我俩,安静的扇着炉火,一下一下。
“之前只是害怕,见到你又光顾的哭,竟然没觉得疼。”我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我所有的防备,在见到崔珏的那一刻,全部化为乌有,不由自主的说起了之前觉得幼稚的话语。
崔珏看着我,眼睛里全是宠溺的笑意,孟婆放下扇子,将汤倒出来,小心翼翼的端了过来。崔珏双手捧过汤碗,沿着碗边轻轻的吹着,慢慢的凑到我的嘴边:“喝下它,就好了。”
我低头,眼里一滴泪水落入碗里,一口一口,我乖乖的全部咽下,汤稍微有些苦涩,我想应该是掺有泪水缘故吧。
果然,在我将汤汁喝的一滴不剩之后,手腕和脚腕上的血痕也全部消失不变。我惊奇的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皮肤,惊喜万分。
“这汤这么神奇,一剂见效啊。孟婆大人,你真厉害。谢谢你啦,还有上次的那碗汤,也谢谢你。”我喜滋滋的晃动着手腕脚腕,仿佛那场刑罚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孟婆淡然的笑一笑说:“小娘娘唤我孟婆就好了。要谢也应该谢崔判官,怎么也谢不到我老婆子身上,小娘娘以后对老婆子我不用这么客气,随意就好。”
我知道孟婆说的对,要不是崔珏,我不会坐在这里,孟婆也不会出手相救,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夫君是地狱里的判官崔珏。
我认真的看着观察我已愈合的伤口的崔珏说:“谢谢你。”
崔珏一愣,眼里浮现一抹邪魅的笑意说:“夫妻之间都是在床上说谢谢的哦。”
孟婆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而我早已羞的想钻到忘川河中。
“小娘娘已经痊愈了,崔判官,你还是赶紧带着她回去了,再晚就来不及了。”孟婆提醒道。
“什么晚了?”我好奇的看着崔珏,崔珏抱起我说:“你还阳的时间,已经超过一周,你父母提前回来,发现睡在床上的你,把你送去了医院,再不把你送回去,恐怕医生会宣布你成植物人。”
我心里大呼糟糕,竟然把这茬给忘记了,慌忙催促着崔珏快点带我去还阳道。
分享一篇崔珏在我被囚禁后的番外。
“放开我,我要去救青鸾!”崔珏愤怒的声音在判官府的院落里回荡着。
“不行,你中了火龙剑,在不疗伤,修为会耗去大半。”钟馗死死的搂着他的腰,无论崔珏怎么挣扎,就是不放手。
崔珏苍白的脸色变的铁青,愤怒的双眸早已失去了理智,他反身抱着钟馗,朝院中的假山撞去。
“哄”一声巨响,假山化为碎石四面八方散开,而崔珏和钟馗也应声重重的摔落在碎石中央。饶是如此钟馗仍然忍着痛,紧紧的搂着崔珏的腰,一副死也不放手的模样。
“兄弟,求你了,让我去吧。”崔珏受伤后,本就虚弱,这一下更加精疲力尽,他嘶哑着嗓门哀求道,“没有了青鸾,我要这修为有何用?我作为一个夫君,连自己的娘子都顾不周全,还有何脸面去做这个判官!”
“俺没有女人,俺不懂,你也别和俺打感情牌,俺不知道你没有青鸾会咋样,但是俺知道你现在要是走出这个判官府,必死无疑,到时候谁也救不了嫂子!”钟馗硬着脖子,就是不放手。
崔珏眼中的绝望几近疯癫,这个钟馗果然是软硬不吃。
“你这个榆木疙瘩,不知道变通,不可理喻!”崔珏气的发狂,骂着钟馗。
钟馗头一埂,粗着嗓子说:“俺钟馗要是知道变通,就不会因为被顶替了功名就一头撞死在殿前,也不会来阴间做个抓恶鬼的判官。”
崔珏哭笑不得,只要钟馗认定的道理,八万头牛都拉不回来。只得认命,任由钟馗将自己扛到肩膀上,放到床上。
“钟馗,帮我照看好青鸾在阳间的肉身,已经五天了,我怕会有变故。”崔珏睡一觉醒来,见钟馗一动不动的守在床前,想要支开他。
钟馗道:“我让黑白无常去了,日日夜夜寸步不离的守着,哦,对了,还有大东,他现在已经驯化的差不多了,有他在,再多的恶鬼都不怕。”
害怕崔珏担心,钟馗还补充了一句。崔珏知道此计不成,只得在此装睡。钟馗是个粗人,坐是坐不住的,每隔段时辰,总是要起来在屋内晃悠几圈,这摸摸,那戳戳。
晃悠到门口,见崔珏睡的很安静,气息平稳,一时没忍住,便来到院子里,跳了几跳,等在回去,崔珏已经不见鬼影。
“这货跑的比兔子还快。”钟馗骂骂咧咧的追了上去。
崔珏伤势很重,只得提起一口真气,一路狂奔向十六层地狱,奈何桥上将不少赶去鬼投胎的鬼魂,撞入了忘川河。
其中包括那个被等到了几个轮回的鬼魂,这一世她依然选择忘记忘川河畔等待着她受尽折磨的男人,自己赶去投胎,却不想在喝了孟婆汤后,被崔珏撞进了忘川河。
被绑在三生石上的男子,激动万分的看着眼前手忙脚乱的前世恋人,然而女子已然忘记她,她喝了孟婆汤,所有记忆归无,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她眼中的迷茫刺激到了男子,他仰天长啸,痛苦万分连问了三声:“为什么?”
然而挣断铁链,踉跄着跑到孟婆面前,将孟婆汤一饮而尽,他苦笑着扔掉汤碗,登上了奈何桥。
崔珏来到十六层地狱,见到了层层装备精良的守卫,他选择熟视无睹,却被无情的拦住。
“放开,我要带我娘子回家。”崔珏双眼喷着怒火,守卫们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酆都大帝凌空而降,他也受伤颇重,只能站的远远的看着崔珏:“拦住他,若有退却,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斩去后路的鬼差们,虽然修为不如崔珏,但是以死相拼,崔珏倒也无法近身,于是十六层地狱前,厮杀声,怒吼声混为一片,一瞬间,火山地狱的惨状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
整个阴曹地府,因为崔珏和酆都大帝的交战,变的危在旦夕,四处杀机重重,所有鬼都躲的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便殃及自身。
一次两次,每次都是钟馗及时赶到,阻止了残酷的场面继续恶化下去,每一次酆都大帝和崔珏都是两败俱伤,却又奈何不了对方。
钟馗看着奄奄一息的好友,怒其不争,拖着他惨败的躯体,来到奈何桥,将他扔到望乡台上,对躲在桥下的孟婆说:“给他灌一碗忘情水!让他忘了吧,全部都忘了。”
孟婆有些害怕,这个崔判官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是这两天他发狂起来,比任何一个修罗都要可怕几百倍。
钟馗生气的吼道:“怕什么?出事我顶着,在这样下去,地狱会大乱,到时候如果有鬼怪趁机逃出,天下就大乱了。”
孟婆思忖再三,颤颤巍巍的从桥底下钻出来,倒了一碗忘情水递给钟馗,钟馗接过忘情水就要给崔珏灌下去,崔珏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差点将忘情水撞翻。
钟馗无奈,将忘情水递给孟婆,自己牵制住崔珏,对孟婆吼道:“灌!”
孟婆吓的一哆嗦说:“不合适吧!”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啰哩啰嗦,灌!”钟馗性子急,见不得孟婆婆婆妈妈。
孟婆试着朝前走几步,见崔珏眼里喷着怒火,连忙后退着说:“我不敢!”
钟馗气的火冒三丈说:“你再不灌,我就把到你这喝忘情水的鬼都吃了,让你一碗都卖不出去!”
孟婆一听,钟馗也是不好惹的主儿,权衡利弊一番,一咬牙,端着碗就要给崔珏灌下去。
忽然一坨黑呼呼的影子从天而降,一下子将三人砸开,孟婆汤也洒了一地,孟婆一个踉跄,摔了个四仰八叉,哀嚎着爬起来,却又见一个黑影子从天而降,孟婆赶快滚到一旁,定眼一看,竟然是守着鬼门关的鬼差。
钟馗骂骂咧咧的扶起被砸晕的崔珏,顺手拎起地上哀嚎着的鬼差问:“不好好的守着鬼门关,给自己当皮球踢吗?”
鬼差一边痛呼着一边说:“大人,不好了,有个白眉老道闯了进来。”
“白眉老道!”钟馗正在诧异,只见一声厉喝从天儿降,一袭白衣,一头白发,浑身发白的道长满脸怒气的吼着:“酆都,你个鬼小子,给贫道滚出来。”
钟馗一见这道长的架势,竟敢称呼冥王为鬼小子,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便没有多说话,果然不一会儿听见动静的酆都大帝带着伤跑了出来。
前一秒还怒气冲冲,气势汹汹的酆都在见到道长的一刻,麻溜儿的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不知道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道君恕罪。”
“别给我来这套虚的,”白衣老道怒气冲天:“把我徒儿交出来。”
酆都大帝在自己的地盘被训,难免有些挂不住脸,想挽回个面子,便说:“火凤擅自修真,犯了规矩,徒孙儿们,便代替道君给他一些教训,也是替道君分担了。”
原来来人正是火凤的师父陆压道君,陆压道君辈分极高,就连开天辟地的元始天尊盘古还要唤一声师叔,而酆都大帝和盘古中间也相隔了十几代的辈分,所以酆都大帝在陆压面前自称徒孙儿,也不足为奇。
陆压向来都是闲云野鹤,不问世事,这一次好像触到了他的底线,他并不想就此罢休而是黑着一张脸骂道:“你好好管着你的地府,把脚丫子伸这么长做什么,我的徒儿,我自己管教,按辈分,你该叫火凤一声师叔祖,而你却直呼其名,莫不是欺负我陆压一派子孙脉单薄,故意欺负我们不成!”
酆都大帝一听,吓的面容失色,慌忙作揖赔罪,这才道出实情,原来陆压算出火凤在偷偷修习灵力,怕惹出是非,便将他带回东海,准备闭关几日,不想火凤挂念青鸾,私自逃出,酆都设计擒了火凤,想来个引君入瓮,抓了青鸾后,在放了火凤,不想火凤中途自己挣断了锁魂链,逃跑了。
陆压一听气的火冒三丈,轻轻一抬手,便将酆都掀翻了几个跟头:“锁魂链!你竟敢用锁魂链锁我的徒儿,他挣断了锁魂链,自身修为耗尽大半儿,眼下是死是活,你都得给我找出来,然后给我送到东海,要不然,老道踏平你这地府,让你尝尝锁魂链的滋味。”
陆压说完拂袖而去,留下酆都惊魂未定,良久,崔珏昏昏欲醒,刚才的一切,他都听在耳边,酆都深知陆压不管便罢,既然管了就是一点水分都掺不得,忙吩咐钟馗带着阴兵四处搜寻火凤的下落。
而酆都自己则跑去问谛听,地府还未从崔珏和酆都大战中缓过来,又被陆压大闹了一场,一时间地府到处都鬼心惶惶。
一连几日过去了,钟馗和谛听都探不出火凤的下落,酆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他只得低下头亲自去请崔珏。
崔珏没有端着架子,听了酆都的请求后,轻轻的说:“想找火凤,除了青鸾,没有第二个人能找得到。”
酆都思忖再三,知道崔珏说的也是事实,只得自认倒霉,吃了这个哑巴亏,答应放了青鸾。
崔珏欣喜万分,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连忙向着十六层地狱飞奔而去。还未到,便感受到那个傻女人在心里担心着自己,还稀奇古怪的想什么红颜祸水。
崔珏再也等不急,喜滋滋的跑了进去,看着被锁魂链捆绑着的紧闭双眼胡思乱想的傻女人,崔珏的心疼的像被千万只刀刮过来刮过去一样,硬生生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