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和忘川河?”我悄悄问崔珏。崔珏点点头,既是忘川河和奈何桥,那个老妪肯定就是孟婆了。
“刚才我们来的那条路叫黄泉路,这个石台子叫望乡台,很多鬼魂来到这里将前世最后的眷恋刻在台子旁的三生石上,然后喝了孟婆的孟婆汤,忘记前世爱恨情愁,过了奈何桥,转世投胎。当然那些不能投胎的恶鬼便从桥下经过,遭受忘川河中毒蛇冤魂的噬咬,然后过一遍十八层地狱。”崔珏详细的为我解释道。
我这才知道为何忘川河的河水腥风扑鼻,原来里面虫蛇遍布,翻滚着不得投胎的恶鬼。
孟婆看见崔珏,起身和他打着招呼,我紧跟着崔珏,不知道如何是好,孟婆看见我,神色一愣说:“此人便是崔判官的小娘娘吧?”
崔珏将躲在他身后的我拉到前面说:“这是贱内。”
贱内?这个称呼让我很不舒服,见孟婆一直微笑着看着我,我也笑着对她伸手说:“你好。”
孟婆微微一愣,伸手握了握我的手说:“幸好我这老婆子见过你们现代的人打招呼,要不然还真不明白小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崔判官好福气,竟娶了个如此年轻貌美又有意思的夫人。孟婆也没有备好礼,只送你一碗汤,去去你身体内的污浊之气。”
孟婆汤!喝了不是要忘记所有吗?我慌忙摆手推辞道:“谢谢你啦,我还没有死,不对哎。”我不知道如何向孟婆解释,一着急便有些语无伦次,连忙用眼神向崔珏求救。
崔珏笑着伸手搂住我的腰说:“喝吧,孟婆早就看出来你并不是鬼魂,这碗汤也不是忘情水,喝了不仅不会失去记忆,反而能强身健体。让你在地府行走,不被极阴之气侵蚀。”
这么好?我忙接过孟婆的汤一饮而下,汤水看上去没有颜色,可是喝下去甜味直沁心脾,看来果然是好东西,我再三谢过孟婆,崔珏拉着我说:“刘磊的鬼魂现在在忘川河下面,我们是去看看?还是直接过桥那边等着?”
“开什么玩笑,那里面可是有毒蛇的,”我白了一眼崔珏,知道他是故意逗我的,“去那边等着他。”
崔珏不在多说,牵着我悠然的走过奈何桥,和我们一道上桥的鬼魂,开始都是羡慕我的,到桥这端,已然都已忘却前生的事情,眼神变得迷茫起来。
过桥时,我忍不住朝忘川河看了一眼,河中虫蛇翻滚,鬼魂在其中惨叫着,挣扎着,那场景已经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我紧紧握住崔珏的手,崔珏将我的头往他的胸前按了按说:“害怕就不要看了。”
“太残忍了!”我胃里翻滚着,浑身开始不舒服起来。
崔珏淡然一笑说:“世人若是知道生前造孽,死后会遭受如此残酷的惩罚,估计世上就不会有恶人了。”
“邢世宇的鬼魂回去会不会说出来他的遭遇?”我有些好奇。崔珏摇摇头说:“他早被抹去了这段记忆。”
我才恍然大悟,忽然有些警惕的问:“哪天若是你后悔娶了我,会不会也抹去我这段记忆??”
崔珏哈哈大笑说:“抹去记忆可以用在任何地方,但是唯独不能用在爱情上面,当然除非你一直不爱我,那么不用我抹去,你自己也会忘记。”
我半信半疑地看一眼他,没有细细去体会他的意思,我们已然过完奈何桥,来到忘川河畔,一个瘦削的身影,被铁链绑在一块石头上面,大半个身体都浸泡在河水里,白色的衣袍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光鲜。
“那人?”我心里一颤,莫非?
“对前世执念太重,不愿意喝孟婆汤轮回,只能被钉在三生石上面经受几千年的忘川河水的折磨,眼睁睁看着自己眷恋的那个人千万次从黄泉路走来,登上望乡台,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进入轮回。”崔珏淡淡的说道。
我又瞅了一眼忘川河说:“被浸泡在这里,得多痛啊。”崔珏轻笑道:“身体的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痛,他执念的那个人,一次也没有为他多停留一步,哪怕是看一眼,都没有。”
心里涌起淡淡的忧伤,我忍不住又看了那鬼魂一眼,惨白发青的脸庞,被折磨的只剩下一层脸皮包裹在骨头上,宽大的衣衫罩在他形销骨立的身体上,在阴风的吹拂下,宛如一面旗帜,那么显眼,让我这个毫不相干的人都不得不注意。何况那个曾经和他有过纠葛的人呢?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应该早些醒悟!”崔珏的声音透着冷漠,他在为这个鬼魂感到不值。
我难掩心中的惆怅说:“大概流水的无情,就是想让落花早点醒悟,让落花知道泥土才是她的归宿。”
崔珏突然侧脸看着我,目光有着淡淡忧伤:“其实落花何尝不知?只是一个不小心沦陷后,便永远无法走出来。”
他的眼眸让我有些心痛,不知是触景伤情还是伤情触景。这时刘磊的魂魄已经上岸,牛头锁着他嘟囔道:“看来此人罪过不浅。”
我循声望去,只见刘磊的五官因为疼痛而抽搐到一块儿,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全是被噬咬的小口子,被血黄色的河水浸泡后,泛着黄色的血水从千万个小口子里渗出,离的老远,我都能闻到一股股腥臭味从他身上传来。
“大人,小娘娘,我错了,求求你们高抬贵后,放过我,我不要回去了,只要让我轮回就好。”刘磊的鬼魂悲惨的求饶。
我不忍心看他,只能将脸转过去。崔珏厉声说:“那些被你直接的间接的害过的人,是不是也这样求饶过?那时你但凡有一丝怜悯之心,也不会过这忘川河!”
刘磊还想说什么,却被牛头一把拉起来,朝十八层地狱驱赶着。跟着刘磊,走在阴阳道上,身体一半热一半冷,极其不舒服,而那边刘磊抱着身体,抽搐着似乎痛苦不堪。
崔珏俯身在我耳畔轻轻的说:“下次见了孟婆你应该感谢她给你喝了那碗涤秽汤,要不然你走这阴阳道所受的苦就比那个鬼魂轻一点点。”
我一个激灵,觉得寒意四起。走着走着,忽然前面传来热闹声,崔珏眼前一亮对牛头说:“你领着他慢慢走,我们随后就到。”
牛头领命,放缓了脚步,崔珏则带着我往喧哗声方向走去。
“我们去哪儿?”我害怕崔珏又带我去见什么恐怖的场景,决定先问清楚。
崔珏笑道:“这个地方你肯定喜欢。”正说着,一条热闹的街道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街道由幽蓝色的宝石铺垫着,两旁竟然排满了商铺鳞次节比,各种商品也是玲琅满目。商贩的叫嚷声,买卖之见的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更奇葩的是竟然还有类似歌舞坊代地方,里面的女鬼也都模样端正,身段奇好。
我忍不住内心对激动,朝街道跑过去。崔珏紧跟在我后面,嘱咐我慢点跑,不着急。
商铺第一家便是卖玉石的,里面的玉看上去玲珑剔透,摸上去光滑细腻。估计都是价值不菲的玉。再看看其他商品,也都质量上乘,我感叹道:“终于明白活人为什么要定期给死去的亲人烧纸钱了,原来都花在这里。”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这里是阴司街,是我们阴曹地府的经济中心,所有货物都拿这里来集散流通。”崔珏耐心的给我解释道。
我灵机一动问道:“以后能不能给我在这个街道上买件门面房?”
“门面房?”崔珏有些诧异。